太子哼道:“这些人都活腻味了,想死的话没有人拦着!”
幕僚迟疑着问:“殿下,哪怕就是为了掩人口舌,是不是也稍微附和一下……”
太子断然道:“不!本宫就不低这个头!让他们嚷嚷去!不用管!年关将近了,让户部给众官吏发放年终赏银,也给父皇拨重金过年,把户部银子的现银用个精光,日后若是要用军费,就让官吏退钱。本宫倒是要看看,那些拿了银子的官吏,有几个会把银子吐出来充当军需。”
幕僚们点头赞同:“正是,如此一来,支持增加军费的人也不会多……”
次日上朝,太子说朝廷已经五六年冻结薪俸,为了奖赏为皇家为百姓操劳的官宦,年终要给官吏发红包。虽然三皇子又一次说什么要钱去给镇北侯沈家军的老话,可众多朝臣都支持太子,皇帝也不在朝上,增发“腊赐”的旨意顺利下达。
三皇子回到府中,破口大骂:“他有钱也不给边关!他大爷的,要是北戎打过来,他们这些官吏命都保不住,拿了银子有屁用!”
沈卓眼睛下面有了黑眼圈,他知道此时边关该已经开战了,只是通讯驿站被太子减得没剩几个,才没有消息传来。他面色严肃地说:“殿下说的对,这明显是太子不支持沈家军,得把此事捅出去。直接往外放风声太无力,我们建一个捐献箱,供官吏自愿捐出年终赏银,并说将此银两送往边关。”
叶大公子皱眉:“这样的话,两边可就真撕破了脸了,那些捐钱的人,可就与太子彻底决裂了。”
沈卓知道大战一起,必然图穷匕见,是要你死我活了,不怕撕破脸,就说:“这是早晚的事,况且,我们弄这个捐献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太子干的事,真来捐钱的人,我们可以给保密,有的人也不会留下姓名的。”
三皇子点头说:“就这么干!我先把我的家当放进去!”
叶大公子忙说:“先放一半吧,你还得过日子呢。”
三皇子深叹一口气:“他大爷的,憋死我了,我真想不过了!”
沈卓笑起来,可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别急,也许很快就有转机了呢。”
叶大公子怒目沈卓:“你怎么说话如此不检点?!这是什么意思?!”
沈卓探头,放低声音道:“我大哥让一个回乡的兵士顺路带来了家信,说边境北戎重兵压境,可能要打仗了。”
叶大公子惊:“真的?!”
三皇子皱眉:“我怎么没看到奏章?!”
沈卓叹气:“官信走得慢,等真打起来了,就有信了。”
三皇子愤怒:“真是这样的话,沈家军这么多年无军需无兵源,怎么抗敌?!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他对叶大公子说:“你把我府里的东西都卖了!什么家具桌椅都不要了,换成银子全放到捐赠箱里去,越快越好!有了钱赶快买粮食军需,给边关送去!”
叶大公子两眉紧皱,低声说:“这的确……是转机,也是危机呀!”如果北戎真的入侵,那么这些年三皇子的大声疾呼就有了预见性,人们对三皇子的认可更上一层楼,可是这是战争啊,如果边关沈家军挡不住了可怎么办……
叶大公子匆匆回府,对叶中书说了沈卓的话,叶中书也紧张了:“此事如果不确实,沈三公子绝不会说出来。看来,大战一触即发……”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就这么干吧,明日你们就在三皇子的府邸开捐赠箱,卖尽三皇子的家产,广告众人。”
叶大公子点头:“三殿下其实没有什么钱,库里的钱财主要是开府时平远侯给的黄金。”
叶中书说:“那就更不用心疼了,全捐了!日后有需要的话,再管平远侯要,他钱多。”
第二天,三皇子府门开了捐赠银箱,指明是希望官吏们捐出年底红包,为边关提供军需。三皇子以身作则,尽捐府中钱财。当日就有人前来捐献,但主要是叶氏门下的清水小官吏,有人还大笔一挥,留下了自己的名姓。
这摆明了是与太子对着干,可是太子这次置之不理,任京城里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皇帝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三皇子加几个官吏的红包能有几个钱?就要过年了,他才不会对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多费心思。
南方的张允铭从沈汶那里知道事件发生的顺序,估计着北边开战了。他本来是想等着战报传到京城,自己再带兵出山。可是事到临头,他忽然等不及了,就领着两万义兵和上百辆驴车骡车装载的武器出了深山。这些兵士们正当青年,经过了艰苦的体能锻炼,有这个时代最顶级的武器配置,在山里与他一同摸爬滚打了四年,对他忠心耿耿。虽然没有经历过战场,但是张允铭相信他们毫不逊色于北戎的精兵。他先带着义兵们选偏远的路径,往江南方向行进,准备过他的外祖李家所在地,补充到所有的给养,再往京城去,估计到京城附近时,就该是京城告急的时候了。?
☆、阻击
? 沈坚和齐从林看着从山下慢慢往上爬的北戎兵士,沈坚说:“看来应该是个试探。”
齐从林同意:“那好,我们就不当真了。”他转身喊:“别用新的武器,用旧的弓箭。”
大家一片怨声:“什么呀!我们刚刚拿了新弓箭。”
“就是,过去只能拿样品练习,天天轮着用,射草人,一点儿都不过瘾,现在怎么也该练练手吧……”
“那些破烂怎么能用?”
“就是,我刚才一拿到新的,就觉得旧的真难看!一甩手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齐从林皱眉:“你们这群败家子!那些东西还能用!”
有人说:“你也太小气了……”
“就是,简直跟个管家婆一样了……”
齐从林生气地大喊:“你们竟敢不听军令?!
沈坚也严肃地对大家说:“现在他们只是试探,我们不能把他们吓跑了。”
众人叹气,勉强地放下刚刚分到手的弓箭,去找自己的旧物,然后凑到了残破的墙后。他们有近千人,前来攻击的不过百人,一阵弓箭的响声,那百人中倒下一些,其他人退了下去。
山上的人一片欢呼,齐从林骂道:“叫什么叫?这才几个人?”
大家纷纷说道:“这是讨个吉利!不欢呼难道还要叹气?”
有人说:“快快!把‘沈’字旗打高些!”
几个人把沈字军旗用碎石固定好,沈坚走过去站在了军旗之下,严氏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两个人看着山下的大片北戎旌旗,沉默不语,可衣袖下面的手却握在了一起。
回到山下的军士告诉火罗山上的情形:看来守军不过千人,所用的箭矢也很陈旧,兵士多是轻伤。
火罗检查了他们带回的箭矢,认为上面的人该不堪一击,就调了精兵三千,随自己上山。
他走到了半山抬头看,看到了残墙处飘动的沈字军旗,一时,那年在边关被沈坚劫下了粮食的耻辱涌上心头,火罗举起刀,大声呼啸,引着北戎兵士冲上山来。
齐从林对着手握着全新弩箭的兵士们喊:“只第一队上弩!都别急着射,看准了再动手!一箭一人,这些箭可贵了!”
兵士们分开,两百多人到了箭跺边,其他人后边站了,有人对前面的人说:“你们射完赶快蹲下……”
齐从林大声说:“听我的号令!我的!别瞎指挥!”
众人嘻嘻哈哈,沈坚也取了一副弓箭,在旗下的箭垛边站了,严氏和义兵们躲在内墙后面。
不久,北戎的兵士近了,齐从林喊:“再等等!你们别心急!”
兵士里有人回答:“不急不急!等到看清眉毛了再射。”
齐从林喊:“这是谁呀总接下茬儿?!找打呢?!”
几处哄笑声,气氛明显松弛下来。陈里长觉得不妥:“你们别这么不当真!这是打仗啦!小年轻的就是不可靠,要不让我上吧?”
有人说:“去!大叔一边待着,别碍我们的事!”
陈里长生气:“你这是说谁呢?!想当初……”
“嗖”地一声弓弦响声,一个北戎兵士应声倒下,一个人喊:“看看!我射中了!”
有人大声说:“你射得太早了!”
那个兵士喊回去:“早怎么啦?!我射中了!”
北戎的兵士已经就在几十步开外了,火罗领头,沈坚对着他拉开了弓箭,他也看到了沈坚,对沈坚举起了大刀……
齐从林大喊:“射!别吵了!”
一片弓弦乱响,冲锋北戎兵士们纷纷倒下,有的从山上直接滚了下去,火罗正举着刀,瞬息之间,他周围的兵士就如割草般倒下了大半,有的还转头往山下跑。火罗惊诧,扭脸之间,一根箭就擦着他的鼻梁过去了,他急忙弯腰趴在地上,大声吆喝众人继续冲锋。可是上面下来的箭太厉害,一射一个准不说,受伤的人都起不来了,哪里是什么轻伤?!
前后不过一柱香,火罗发现自己所带的军士就所剩无几,他匍匐在地仰头,甚至可以看到破旧的城墙边,那个眼熟的青年对他露出了笑容。火罗的脸涨得通红,他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曾经在京城的楼上居高临下地笑过他,那个人曾经在边关劫下了他带的粮食和铁器!那个人是镇北侯的次子沈坚!火罗真想冲上去拼命,可是他来回看,周围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北戎兵士,他如果孤身冲上去,定成了箭靶子,他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沈坚,伏在地上慢慢地退后。沈坚冲着他招了招手,然后又对着他拉开了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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