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娘送她们到了院门,才回到沈汶身边。沈汶面现沉思,苏婉娘一边给她整理被子,一边小声说:“怎么回事?夫人的表情不对。”
沈汶叹气:“你都看出来了?娘发现钱嫲嫲不对了。”
苏婉娘皱眉:“那钱嫲嫲察觉可怎么办?”
沈汶皱眉:“这也是我担心的,怕就怕她起什么坏心,对我娘下个毒药之类的。”
苏婉娘咬牙:“怎么能有这种背主之人?!”
沈汶又叹:“其实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大家都是人,树倒猢狲散也是应该的,人有求生的本能,谁不想要逃得性命……”
苏婉娘不高兴地看沈汶:“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准则?”
沈汶撅嘴说:“我其实很理解人了,我看不惯她的是,明明是个奸细,却表面那么亲热!说着好话,捅着刀子,这才是欺负人!”
苏婉娘摇头:“你不究根源,只看表面。若我说,只要她背叛了,不管她是不是表面装好人,这人就不能要了。难道你还指望一个奸细能实心实意地待你?能表里如一地真诚?”
沈汶想了想,小声说:“可她有罪至死吗?”
苏婉娘看沈汶:“你想杀了她?在府里?你怎么动手?”
沈汶摇头:“不是我动手,我们只要说一句话,她就活不了了。”
苏婉娘问:“什么话?”
沈汶低声说:“说她和我娘有很深的情分。”
这话由夏紫传到太子那边去,那不仅钱嫲嫲活不了,她一家都没法活。
苏婉娘在床边慢慢坐了,也有些沉重:“她死了,夫人肯定会伤心吧?这么多年在一起,你看夫人今天的样子,那么神不守舍。”
沈汶烦恼,小声说:“所以我才犯愁啊。”
两个人坐了半晌,各自掂量,最后沈汶说:“这次事情没干成,太子肯定会多疑,我们就是不说话,钱嫲嫲都会被怀疑上。等几天,只是得好好注意她,别让她怕自己被发现,就对我娘下手,你找时机去跟我大嫂说说,让她常常跟着娘,我觉得她是个懂事的人。”
苏婉娘叹气:“你真是心软,她要是这段时间害了你娘可怎么办?你还不后悔死?”
沈汶按太阳穴:“我可怎么办?杀她,我娘伤心。不杀,恐她害我娘。我不是心软,是怕如果不是罪有应得,就让她有了仇怨,这怨气会损了我们的运气。”
苏婉娘不管这些:“哪里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你看太子,杀人如麻了,也没怎么样。”
沈汶摇头:“这世上的事报应要迟些,有些要几年,有些要几十年,几百年,有的,要等上千年……”
苏婉娘诧异:“都过去千年了,哪儿还能报应?”
沈汶垂下眼帘,低声说:“有的,你相信我,有的,若是罪行深重,惹下了仇恨,过了千年,报应都会来的。”
当天,苏婉娘就去找了柳氏。
行了礼后,苏婉娘开门见山地说:“那天的事大娘子也看到了,我觉得这些日子要多看着夫人些,以防钱嫲嫲动坏心思。”
柳氏那天见到老夫人发怒,就明白了那件事的原委。自己的夫君临走时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小姑不是因为小姑柔弱,而是因小姑惹了太子,太子这么多年都不放过,总想害她。婆婆身边的钱嫲嫲,是个奸细……而原以为苏婉娘这个丫鬟是欺压小姑的人,现在看来倒是个支撑着小姑院子的人。
柳氏应了,拉了苏婉娘的手说:“我过去误解你了,却原来你是最忠心的。你放心,我给你的夏青夏蓝都是可靠的,你可以信她们。”
苏婉娘谢了柳氏,告辞出来往沈汶的院子走,沿路碰上了王志家的夏紫,算是同路,苏婉娘神色淡淡的,夏紫心里恨得要命,可面子上还是笑着说:“夏婉姐姐和钱嫲嫲很近吗?”
苏婉娘立刻警觉了,看了眼夏紫,问道:“你有什么事?”
夏紫挥了下手绢说:“也没什么事呀,就是听说当初夏婉姐姐初来,是钱嫲嫲帮着夏婉姐姐在院子里立的规矩,后来,听说钱嫲嫲还要给姐姐插簪,看来姐姐和她关系不平常。我有个亲戚,想进府,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向钱嫲嫲说几句好话?”
苏婉娘这才体会到了沈汶心中的负担,此时此刻,一个人的生命,甚至她一家人的生命,都在自己的舌尖上,只要她说一句:“钱嫲嫲的确与我很近,我去替你说一句。”她就替侯府除掉了一个奸细。
可苏婉娘犹豫了,就是钱嫲嫲该死,她的家人也该死吗?自己若是如此毒辣,那跟太子不成了一样的人了?……
苏婉娘板了脸,没好气地说:“我可不去,我与她也没多少往来,她若是不应,让我没脸!要说你自己去说吧!”加快了脚步走开了。
夏紫慢了下来,边走边想:这很不对劲!且不说自己话中提起的那两件事,就是前两天沈汶摔跤的时候,还是钱嫲嫲陪着回的院子。想当初老夫人理事时,一边是苏婉娘,另一边就是钱嫲嫲……怎么看,苏婉娘和钱嫲嫲都是说得上话的,钱嫲嫲断不会驳了苏婉娘的请求,苏婉娘却对自己这么撇清,肯定是不想帮自己的忙,也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和钱嫲嫲的交情!
这府里太子那边牵头人之一就是钱嫲嫲,钱嫲嫲曾给她传过口信。现在那边递过话来要清查有没有背叛了太子,走漏了风声的人,夏紫越看越觉得钱嫲嫲像!再说,如果钱嫲嫲被除去了,自己是不是就会在线人队伍里升一级?
夏紫回到屋里,写了一个字条封了,放在了院子里的一个树洞里,天黑后,有人取走了。
太子的东宫里,幕僚们可算找到了一个能洗刷自己嫌疑的消息——他们最重要的眼线,杨氏身边的钱嫲嫲,可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向侯府泄了密。
“太子殿下,这个钱嫲嫲当初是因为我们做了圈套,让她的独子欠下了巨额赌债,说不还就剁去他的双腿,她为了救子,开始给我们当线人。后来,殿下成了太子,她就死心塌地了,传来了许多消息,说来,她是吾等最得力的眼线。”
另一个人说道:“可话虽这么说,她是杨氏的乳母,杨氏对她不薄,是不是,日久天长,她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向杨氏露出口风,不愿沈二小姐受到伤害?”
还一人分析道:“我觉得她大概是两面讨好,这边给我们递着消息,那边护着杨氏和她的孩子,也算是尽了情分。”
太子冷笑:“世上哪有两全之事?!她现在家里有什么人?”
一个人素知太子的行事风格,小心地说:“太子殿下,此人要么还是用着,要么除掉。如果只是杀了她的家人,她激愤之下,定会倒戈,毕竟,杨氏是她养大的孩子,杨氏肯定是会顾及几十年的相处,不会要她的命的。”
太子了然道:“所以她想看护杨氏和她的女儿,两边都得了人情!若是镇北侯府完了,凭着她这些年的效力,本宫就给她一条生路。若是被发现了,因她是乳母,杨氏也不会把她如何。她想得真好啊!除了她!让她死得难看些!给那些脚踩两只船的人看看,不一心一意,就没有好下场!”
一个幕僚小心地劝说道:“她在杨氏身边,能知道府中的大多事情……”
太子说道:“本宫无需知道那府中鸡毛蒜皮的事了,杨氏能说什么干什么?不就是些妇人的家长里短!”
另一个幕僚讨好地说:“太子殿下明鉴,镇北侯这两三年也不会回府,那府里发生的事无关紧要。少她一个也没什么,再说,我们在那府里还有其他人。”
可一个幕僚说:“还是留着她吧,多一些消息,只不过日后不要告诉她我们想做的事就是了。”
太子不快地挥下手,说道:“本宫是想除了她,你们想留着,就先留着用。只不过,她坏了本宫的事,日后这个人可不能让她活着!”
这事本来就这么过了,可几日后,钱嫲嫲那边传话来,说杨氏对她有了怀疑,问她能不能离开镇北侯府,回家养老。
这个消息一来,大家就知道钱嫲嫲活不成了。果然,太子狞笑:“她想全身而退了?看来那边饶了她!可本宫没那么好的心肠!对她说,给杨氏下毒!杨氏死了,她就能回去养老了!”
杨氏自从那天意识到了钱嫲嫲有意撺掇了自己让沈汶出府,就陷入了痛苦中。
钱嫲嫲险些害了沈汶,沈汶若是出了事,难逃一死。而以前那些人对沈强的谋害,钱嫲嫲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杨氏一想这些就气得胸中堵成一团。
杨氏尽力回想是从什么时候,钱嫲嫲有些不同了?是有时莫名的紧张?还是在自己写信时明显的殷勤?自己的信件都是由钱嫲嫲拿去分送给人,现在想来,大概都被抄送了外人!杨氏真想掐死钱嫲嫲。
可有时,又想起小的时候,钱嫲嫲多少次给她梳头,叫她“好囡囡“,给她做各色小食,给她裁剪衣裙,给她讲那些民间的传说……伴着她长大,陪着她到一个新家,在她感到孤单时,给她打气,安慰她,在她手忙脚乱时,帮助她料理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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