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咬着牙:“需要的东西?本宫要让他们一无所有!现在是减了军饷,本宫日后要断了他们的军需!还要让他们裁减军兵!让他们一败涂地!”
太子暴躁地挥拳,口水都飞溅出来了。他气成这样,众人都好好点头,以表支持。
此时愤怒的不仅是太子,还有三皇子。
他也是浓眉皱着,在简老夫子面前坐立不安,四皇子眼睛瞟着他,抢着回答了简老夫子几个问题,想帮着三皇子遮掩过去,可三皇子还是被简老夫子抓包,问了他一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简老夫子生气,“你已近弱冠,再不努力,日后就是老大徒伤悲!去,以‘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写三篇策论!务必各有所论!互有针对!”
三皇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四皇子暗叹:得,这几天别想睡懒觉了。
学后,辞了简老夫子,两个人同路回宫院。为了就合四皇子瘸腿的脚步,三皇子让太监们先走,自己单独陪着四皇子走得很慢,可一边走,一边反复握拳。
四皇子终于问道:“三皇兄可有烦心之事?”
三皇子深吸口气说:“镇北侯长女在城门外被流民围攻!你说……你说……有这么卑鄙的小人吗?!”
四皇子也随着三皇子摇头叹息,说道:“沈大小姐身有武艺,该是没有受到伤害。”他心里想的是:这又是那个人出手了,让沈大小姐接了太子的阴招儿,激怒了三皇兄。
三皇子仰面:“我真……我真……”他突然看四皇子:“四皇弟,你说,人为何要做好人?!”
四皇子一愣,三皇子悲愤地说:“我母妃总说,人要做好人,为何?!”
四皇子有些郁闷,低声说:“我母妃也这么说过,她说做坏人会很痛苦。”
三皇子说:“可是你看我娘死得多么痛多么苦!做好人也没有好报!可做坏人却可以尽情去做坏事!”
四皇子想了想,说道:“我听人说,生为一个好人,就是最大的福报。”
三皇子被绕住,想了半天。
四皇子又低声说:“而且,我母妃说,痛苦,有身体和心灵的痛苦。如果是好人,也许只是身体痛,最里面的不会痛。可如果是坏人,里面会很痛,生不如死。因为每个人都有天良,违背了天良的人,都不会有好生活,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只不过早晚而已。”说完,四皇子吓一跳,自己这不是在诅咒太子吗?忙补充道:“这只是我母妃说的,不知对不对。”
三皇子深深地叹口气:“我听着觉得很对。我母妃也总说,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因为欠下的,总是要还的,还会带着利息。她真说对了,你看废后……”他没说完,看着有些沮丧。
四皇子见周围除了自己身边的丁内侍没别人了,小声说:“三皇兄一旦成年,就可以出宫建府了。出了宫,三皇兄就可以招揽幕僚,为三皇兄献计献策。”
三皇子叹气:“我无钱无势,就是父皇允了我出去,只靠着那几亩分给皇子的皇田,又能养几个人?只有出去封疆为王才行,可我现在并不想离开京城。”
四皇子迟疑地说:“有人会通过联姻……”
三皇子断然摇头说:“我心有所属,不能他顾!”
四皇子倒很欣赏三皇兄的这种骄傲,心说日后自己好好对他说自己也有心仪之人,也会专心专意,他定将引为知己,痛快赐婚的。
四皇子小声说:“沈大小姐肯定不是一人独行的吧?她是不是与兄长在一起?三皇兄与镇北侯家公子交厚,听说他们遇袭,难道不该去慰问一下?”
三皇子一喜:“对呀!四弟,你想得真周全!我这就去报备出宫!”他抱歉地看四皇子。
四皇子忙挥手道:“三皇兄快去吧,我要慢慢地走。”
三皇子马上转身健步如飞地走远了。
四皇子微微叹了口气:他能去镇北侯府,可自己却去不了。这都多久没有见到苏婉娘了?怎么也没有人给自己带个信儿什么的?
四皇子心情黯淡,扶着丁内侍,一瘸一拐地走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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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云观的法会非常成功,除了镇北侯府的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民围攻不能前来之外,其他的豪门贵戚都到了,捐银捐衣捐粮,收获甚丰。
茅道长将所得善款善物都列得一清二楚,交给了京城府尹。京城府尹以此上报皇帝,于是连皇帝都知道了霄云观的名头,并让礼部嘉奖茅道长,赐茅道长紫衣勋带,还将霄云观誉为京城第一观。
茅道长再次完胜老道士的乌鸦嘴,很大度地开了庆贺的宴会,虽多是素食,但是管够,老道士和小道长自然没有缺席,在茅道长各种徒子徒孙们的白眼下,愁眉苦脸地大吃了一顿。?
☆、还剑
? 镇北侯府的傍晚,表面如同往常。
老夫人饭后,拉着沈强在院子里遛弯。沈强一会儿就挣脱开老夫人的手,跑到一边去捡个石子什么的,然后再跑回来。
后面,跟着神情还有些痴呆的杨氏,旁边走着钱嫲嫲和几个丫鬟。
老夫人走了一会儿,回头对杨氏说道:“汶儿摔到了,不能来用晚餐,我们一起去看看汶儿吧。”杨氏只木然点头。
一行人到了沈汶的院子里,老夫人和杨氏进了沈汶的屋子,钱嫲嫲跟了进来。沈强还在兴头上,不想进屋,就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跑,其他的丫鬟婆子只好在院子里守着他。
沈汶正躺在床上,见她们一群人进屋,忙要起身,原来听见人们传唤就守在了门边的苏婉娘赶快过来扶起沈汶,沈汶软弱地带着腔说:“祖母,娘,谢谢您们来看我,我好疼呀。”
杨氏坐到床边,呜呜地开始哭,含糊地说道:“娘吓坏了……”
老夫人叹气,坐到了椅子上,对钱嫲嫲说:“去给你们夫人准备盥洗的东西,她这么一哭,一会儿怎么出去?”
苏婉娘笑着对钱嫲嫲说:“嫲嫲请跟我来吧。”钱嫲嫲看了眼正在哭泣的杨氏,犹犹豫豫地跟着苏婉娘出去了。
钱嫲嫲一走,杨氏低声哭着:“……娘,我知道这次不对了。如果是汶儿去了法会,那些人把她拉出马车,会怎么样?……是钱嫲嫲一直劝我让汶儿出府,法会也是她的主意……我现在不敢看她,不敢对她说话,怕她看出来,我受不了了……”
老夫人哼一声:“你明白了就好。”
杨氏更痛哭:“她一步也不离我,我可怎么办?”
沈汶小声说:“娘可以让她回老家,就说让她去养老,若是她不走,娘就要小心了。”
杨氏小声抽泣:“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从记事起,就有她在身边……”
沈汶看老夫人,老夫人叹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汶儿出府,被那些人从马车上拉下来,会是何等结局?只有一死啊!而且,上次有人害强儿,你能说里面没有钱嫲嫲的份儿?她要是看出你不对,弄不好都能对你下手。”
杨氏又哭:“她是我的乳母啊!她抚养了我呀!她怎么能这样?”
老夫人冷声道:“她可早不是向着你的人了!你忘了吗?那次冬狩,她肯定劝你让汶儿去吧?这次又是!你可别犯糊涂!”
杨氏母性保护孩子的本能回归,不再哭钱嫲嫲了,含泪看沈汶:“可怜的儿啊!你为了避祸,就要这么伤了自己!娘对不起你……”
沈汶眨眼,无力地说:“郎中说静养就能好。”
门口苏婉娘端着一盆水进来,钱嫲嫲拿着手巾等,杨氏叹了口气,洗了脸,半低着头从钱嫲嫲手里接了巾子擦脸。然后钱嫲嫲又为杨氏整理发鬓,杨氏心中一酸,又哽咽了两声。
老夫人和沈汶交换了下眼色,都有些担忧。杨氏本不是个能装伪的人,钱嫲嫲又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大概瞒不过。有些话,杨氏恐怕也说不出口。
沈汶笑着对钱嫲嫲说:“嫲嫲对我娘真好,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在娘身边照顾。嫲嫲不累吗?”
钱嫲嫲笑着回答:“不累,夫人是我看着长大的,照顾夫人是我分内的事,不觉得累。”
老夫人也说:“毕竟这么多年了,你都是祖母了吧?也许该歇歇,养养老了。”
钱嫲嫲面皮抽动了一下,叹气道:“我不放心夫人哪,我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了,天天就想在夫人身边照顾着,才心安呢。”
沈汶垂下眼睛,钱嫲嫲这话说得这么情真意切,可她却是为太子干事的,将侯府的情况事无巨细地都传递给了东宫,还一次两次地想把她口口声声照顾的人的孩子推入圈套……这种无耻,让沈汶无法面对。
老夫人看着她说:“你真是忠心耿耿。”
钱嫲嫲笑着回答:“老夫人夸奖了,其实就是习惯了。”
老夫人无奈地叹气道:“汶儿好好歇着吧。”沈汶忙在床上行礼告别,老夫人走了出去,杨氏也用手帕掩着嘴起身,钱嫲嫲扶了她一把,杨氏立刻手足笨拙了,可也没说什么,三个人到了院子里,拉了正折腾的沈强,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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