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众多人禀报之事,皆与谢五郎所说的有所出入,甚至是完全相反。尤其是临通知府,当初更是谢家五郎一力担保,说他乃难得的好官,如此皇帝才将他下放历练,待历练归来便直接进入内阁。如今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何能教人不惊讶。
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落在了谢五郎的身上。
皇帝的声音极其低沉。
所有熟悉皇帝的大臣已从声音里听出了发怒的前兆。
“巫子?这是什么回事?”
谢五郎在阿墨的搀扶之下,站到了皇帝的面前。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一事,以往都是镇定从容的谢家五郎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意识到此事的大臣相互看了一眼。
谢五郎说道:“臣……不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连崔锦也不禁看了谢五郎一眼。
之前的六人中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人蓦然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请允许微臣斗胆问一句。巫族中丧失巫力之人不计其数,巫子大人数年前所言之事如今一一出错,敢问巫子大人可还有巫力?”
谢筠立马出列,怒道:“你怎敢质疑巫族?质疑巫子?此乃对鬼神之大不敬。”
谢筠乃谢五郎的二叔,在朝中乃文官,从三品。
那人嗤笑一声:“鬼神乃庇佑苍生,又岂会害黎明百姓。巫子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得鬼神庇佑者居之。我替天下百姓质疑,又有何不可?莫非谢大人为了自家侄儿,连黎明百姓都不顾了?甚至藐视天下苍生?”
一大顶帽子扣下,谢筠登时脸红脖子粗的。
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都打住。”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谢五郎身上。
“巫子,所言属实?”
皇帝竟是用了所言属实四字,一听便知是起了疑心。在场不少大臣都不由得屏气凝神的,巫子如何回答极其关键。
此刻议事殿之上安静之极。
“是。”
谢五郎面色苍白。
在场之人或窃喜或悲哀,表情各异,闵恭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有人望向了最近与谢家五郎关系极其亲密的崔锦,她此刻的神情是惊诧的,显然是不知晓此事的。
皇帝问:“何时消失的?”
谢五郎说:“七年前。”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竟然是七年前!七年前!期间巫子所言竟然都是假的!
有人愤怒地看向谢五郎。
“竟然巫力已失,为何不早言明?此番害的乃天下苍生呀!你为一己之私怎能置黎明百姓于不顾!”
不少人连连附和。
“巫子本是庇佑苍生,如今却是反过来害了苍生。如此还要如何面对鬼神!”
“鬼神大人会怒极的吧。”
……
皇帝脸色愈发不好看。
半晌,皇帝开口说道:“从今日起,剥夺谢恒巫子之名,驱离巫族,不得再上朝堂。”顿了下,皇帝失望地看了谢五郎一眼:“退朝。”
☆、第一百零九章
从今日起,剥夺谢恒巫子之名!
驱离巫族,不得再上朝堂!
此话一出,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燕阳城。所有人都惊呆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巫子大人竟是多年前就已经丧失了巫力!隐瞒了鬼神!期满了晋国所有人!
对于此事,黎明百姓更多的将目光投放到谢家身上。
谢家五郎没有巫子的身份,他仍是谢家的嫡子。谢家乃晋国五大高门望族之一,自然不会因为没了一个巫子便能会轰然倒塌。只不过谢五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谢家而言也好,于谢五郎自身也罢,的的确确是个不小的打击。
还有不少人盯着崔家。
之前巫女与巫子走得近,谢家与崔家也走得近。这会谢恒出了事情,也不知崔家会如何反应。
而此时此刻众人所关注的巫女崔锦却不在崔家,也不在谢家,反而在忠义王府。
厅堂内。
小厮奉上了热茶,无声地退下,离开前关上了厅堂的门。屋里头登时就剩下闵恭与崔锦两人。
闵恭喝了口茶,打量了崔锦一眼,问道:“因何而高兴?”他看得分明,即便崔锦面上并没有笑容,可在军中与她相处数年,又岂会看不出此刻的她是极其高兴的。
他又问道:“是因谢恒之事?”
崔锦喝了一口茶,说道:“义兄如何看?”
闵恭主动提起茶盅,斟满了茶杯,却没有回答崔锦的问题,而是说道:“这是上好的雪茶,我记得义妹你曾经说过,唯爱雪茶,最喜欢先苦后甘的味道,便如同我们两人,与生而高贵的燕阳贵子贵女不一样,我们今日的成就并非生而便有,而是我们尝了苦方有今日之甘。”
言下之意,崔锦听懂了。
打从那一日她挑明了后,闵恭便久久没有见她。从那一日算起的话,今天还是头一日。不过义兄主动找她说此话,便是说明他想通了。
她也不点破,含笑道:“没想到义兄竟然还记得我当初所说的话。”
闵恭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倒也也奇妙,当初在樊城时,若无你便也无我们今日在燕阳的风光。”微微一顿,闵恭又道:“今日谢恒之事……”
他看向崔锦,眼神微深:“虽是被驱离巫族了,但谢恒毕竟是谢家嫡子。且谢恒诡计多端,城府颇深,今日如此坦然道出,想来是有后手。”
此番话他说得颇为真诚,一语道出了自个儿的立场。
崔锦听罢,说道:“义兄,今日之事五郎并没有与我提过,就连我自己也不曾算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不过……”她微微一笑:“义兄说得没错,阿锦的确是高兴。今日我听到陛下说剥夺巫子之名时,心底前所未有地快活。如今五郎不是巫子了,他不再高高在上了,就算仍有谢家嫡子身份,可他不再是巫子了。义兄可曾记得我在醉仙居时说的话,那时我说阿锦想要一个相貌俊朗,家世一般的郎君。若论相貌,何人及得上五郎。他家世尚在,可是……”
她打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在她心目中,是巫子的谢五郎跟不是巫子的谢五郎是不一样的。
不是巫子的谢五郎仿佛一下子就脱了那层华丽而不敢仰望的衣裳,仿佛可以任由她搓揉捏扁。
闵恭仅仅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崔锦心里在想什么,他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能理解。
.
崔锦离开了忠义王府。
她直接去了谢家府邸。
不过是短短半日的世间,平日里门庭若市的谢家府邸,如今变得冷清了不少。门口的小厮迎了她进去,说道:“郎主在雅阁。”
崔锦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她施施然往雅阁走去。谢家府邸于崔锦而言,已经如同自家后院一样。她来的次数不少,里头甚至有不少布置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刚到雅阁,崔锦便听到摔杯子的声音。
“滚。”
是谢五郎怒极的声音。
崔锦走进一看,谢五郎身前跪了一个着宝蓝锦袍的中年人。此人崔锦倒是认得的,乃谢家的总管,时常过来这边的府邸传达谢家的话。
崔锦听过几回,不外乎是请谢五郎回谢府,就是说谢家族长有事传达。
每回谢家总管过来的时候,谢五郎虽然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崔锦是看得出有细微的变化。与谢五郎相处了数年,每一回提起与家人有关的话题,谢五郎不是避而不谈便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崔锦施施然走前,在谢五郎身边坐下,看了谢家总管一眼,轻描淡写地问道:“五郎怎地发如此大的脾气?谢总管怎么惹你了?”
谢总管看了看崔锦,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本家是知道是崔锦的,很早很早便知了。五郎在樊城与崔氏阿锦走得近时,本家便立马派了人去打听。刚好那时五郎的人挡了回来,本来便当做不知。直到后来五郎愈发认真,甚至有专宠的趋势时,本家也着急了,连派了好几批人,本想着带了崔锦回来,当通房也好,当贵妾也罢,只要将人带回来了,还怕心思在外的五郎不归家吗?然而,本家更没有料到五郎又挡了回来,在洛丰一蹉跎便是两年。
两年一过,本家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洛丰传来一个消息——崔氏阿锦失踪了。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在谢家侍卫的看守之下消失了,这一消失便是两年。而五郎是两年不曾与任何女子亲近过。
此番表态,本家又如何能不明五郎的态度——这是我要的女人,谁也不许插手。
本家怒极了,可是无奈于五郎有巫子身份加持,怒气也不知该往哪里发。而两年后,崔锦竟然回来了,还以这样的身份!
谢总管垂眼说道:“请郎主回府。”
崔锦说道:“你先回去,你们郎主过几日便会回了。”
谢总管迅速看了谢五郎一眼,应了声。待谢总管离去后,阿墨捧了糕点过来,放在桌案上。他正想离开,崔锦叫住了他。
“你可知外边如何说你家郎主?”
阿墨面色一变。
“你……”
崔锦笑吟吟地说道:“他们都说你们家郎主欺骗了晋国的黎明百姓呢。还有说你们家郎主欺骗大晋这么多年,是要遭到鬼神的谴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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