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司徒疏朝宁东玄和夏寻雪这边过来。
司徒疏瞥了夏寻雪一眼,深沉的眼里含有别样的光泽。
“太子,皇后娘娘来了。”司徒疏站立在旁边有一会,才对宁东玄说道。
“请她回吧。”宁东玄说话声音冷冷。
“属下觉得,太子还是见一见皇后娘娘,至少……”司徒疏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宁东玄打断了。
“本王话不说第二遍。”宁东玄语气强硬,不容司徒疏再往下说。
司徒疏面色不由凝重,转身走了,只留宁东玄和夏寻雪在原处。
皇后娘娘?那不就是霍碧彤了?当年许代云便是和霍碧彤一起进了太医院,后来,许代云不见了,霍碧彤当了皇后。而霍碧彤,则是宁东玄的亲生母亲。夏寻雪想着,看向宁东玄,他却是仰起头,往上方的天空看去。
“要下雪了,回去吧。”宁东玄对夏寻雪说道。
夏寻雪也同样仰起头,看着远方的天际,天空带有冬季特有的灰蒙,大地也变得越发的萧索,却是和昨日的天气差不多。夏寻雪丝毫瞧不出,这天有下雪的迹象,却是觉得周围的气温变得更冷了。
她还是同他一起回了清风阁。
晚膳后,夏寻雪让人在宁东玄的房中架起了药浴,热水中,她又多加了几味药。不论是药浴,还是针灸,又或是喝药,宁东玄都很配合。不过,在宁东玄身上,夏寻雪仍感觉不到他一丝常人应有的求生/欲。他所有的配合,都好像是在成全其他人想要救他的心。成全?为什么是成全,难道命不是他自己的吗?
当天晚上,天真的下起了雪,鹅毛状的大雪从天而降,铺天盖地。
夏寻雪站在窗前,在两扇雕花木窗间开了一个缝,因为下雪的缘故,夜空比平日来得亮,墨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夜里的雪,深切切,好似有千丝万缕的情愁,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覆灭一切。雪花形态万千,像一片片白色的帆,又像扑火而来的蛾,义无反顾……
原本已经睡下的宁东玄不知何时站在了夏寻雪身边,要非中毒,他并不是个嗜睡之人。药浴过后,身体发了一阵热,宁东玄的头脑还很清醒。
“你喜欢雪?”宁东玄见夏寻雪看雪看得入神。
“我出生的时候,刚好下着雪。”夏寻雪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像是在想着什么。
“紫阳城每年都会下雪,一开始下雪,积雪至少三个月,本王喜欢雪,只是,不喜欢这座城。”宁东玄说道。
他厌恶的仅仅只有这座城吗?
夏寻雪没有接话。
各怀心事,他和她都没有再说话。宁东玄没有走开,陪着夏寻雪在窗前久久的站着,雪落下时,静静的,却是一层一层铺在大地上,悄无声息的,把所到之处的一切都堆成了白色。
便于照看宁东玄,夏寻雪决定,晚上也守在他的寝室。宁东玄的授意下,寝室另外搬进了一张罗汉床,她便睡在罗汉床上。
夜深,她和他都睡了。
房外的雪,还在绵绵不绝的下着,一直下一直下。
那夜,却是相安无事的过了。
翌日很早,夏寻雪便起了。宁东玄还没醒,她比昨天又多穿了一件衣服,推开房门出去了。
大雪竟是下了一整夜,此刻还在下着,不知还会下多久。大雪落了屋檐上厚厚一层,压弯了树枝,亭子和道路也全成了白色,处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长青县地处南方,并不是每逢冬季都会下雪,雪最多也是下三天,也有肆无忌惮的时候,却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如今漫天无边无际的雪景,夏寻雪还是第一次见。
美而广阔。
那是紫阳城雪景给夏寻雪的印象。
她走进雪地,靴子踏着软绵绵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花纷纷而落,一片旋飞的雪花触碰到他的唇瓣,她用舌尖尝了小点,有种独特的冰凉。夏寻雪的速度不快,却是继续往前,回头,已是一串长长的陷入雪里的脚印。
寝室,宁东玄醒来,他往夏寻雪所睡的那张罗汉床看去,空空的,不见她人。他准备起身之时,突觉咽喉有种火辣之感,他忍不住的用力咳嗽,却是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咳、咳、咳、”宁东玄勉强起身,他取下屏风上的厚衣披上,步履艰难的往窗前的书桌走去。桌子很整洁,文房四宝也是井井有条。他一手抵在桌面,一手打开了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他翻开,书是空白的,只是每页之间夹满了已干的花瓣,是夏寻雪熟悉的红色,十八学士的花瓣。
☆、第七十章 寿宴(一)
宁东玄凝视着那些花瓣很久,很久,终于,他把书合上,重新放回了抽屉里。他过到窗边,抬手推开窗,外面的雪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天上还不断落着雪花,不知这场雪会下到什么时候。窗户外,一个人影远远走来,她步调轻盈,若有所思的低着头,白雪积满了她的发上和肩头。
一阵风起,夏寻雪的长发在风雪中飘扬,皑皑白雪中,形单影只,那是一份化解不开的孤独。
她没有察觉到远处投来的注视,他却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看着她任由大雪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深一浅留在雪上的足迹,看着她一张几乎要融化在雪里的脸庞……原来,她也是一个人。
夏寻雪回到宁东玄寝室时,他命人在房中烧了火炭,房外冰寒冻天,房内却是温暖如春。
他盘膝坐在罗汉床的一边,床中的方桌上沏了一壶茶,茶还热着,袅袅的白气徐徐的向上蜿蜒。
“庐山云雾茶。”夏寻雪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闻得茶香,她说道。
宁东玄倒了一杯,置于夏寻雪的面前。
“想不到太子还喜欢喝茶。”几日相处下来,夏寻雪已无身份的拘束,她端起茶杯,用茶盖捋了捋悬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茶叶芽叶肥嫩显白亮,茶水色泽翠绿,香如幽兰,她抿了口,味浓醇鲜爽。
“偶来雅兴。”宁东玄一副挠有兴致,自得其乐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也端起茶杯,抿了口,再道。“庐山云雾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夏寻雪看向宁东玄。四目相对,他眼底郁着耐人寻味的光泽。
之后的几天,夏寻雪和宁东玄便这般不好不坏的相处着。他毒发过几次,每次毒发都很痛苦。她则是用针灸为他镇痛,他也没像之前的陷入昏迷或是发生大的变故。有些平静,安逸的像是风雨前的过渡。
那几日,司徒疏每天都会来,但呆的时间都不长,每次都会问夏寻雪太子的身体状况,见宁东玄的身体还算稳定,他便离开了。不知在忙些什么,关于此,宁东玄也不过问。
确实,司徒疏还是背着宁东玄在暗中调查百里崖。他调动了所有潜伏在庆王府的奸细,里里外外把庆王府找了个遍,却是,完全找不到百里崖的踪迹。是他猜错了?不会,司徒疏了解宁绍云,要没目的,宁绍云不会让杜安易找百里崖。再到后来的太子中毒,这些绝对不是巧合。
是一场早就算计好的阴谋。
司徒疏把搜查范围放宽,包括宁绍云、杜安易去过的地方。就算是掘地三尺,司徒疏也势要把百里崖找出来。
那年的初雪,足足下了四天,脚踩在雪地上,能把雪靴整个没过。
雪停了,太子府却开始变得不平静。
皇帝久病,马上是皇帝四十寿辰,太医建议办个寿宴,喜庆喜庆。或许皇帝的病情会有好转。寿宴设于六天后,朝廷大臣。王侯贵胄,所有人都要出席。自然包括太子殿下。太子已经闭门一个月,关于太子的猜测众说纷纭,朝内分派又到最关键时刻,这次皇帝的寿宴,各大官员皆是蠢蠢欲动。
清风阁,司徒疏正在为皇帝寿宴的事犯愁,宁东玄一出现,关于他中毒的事势必瞒不住。可以预见,到时候是各种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还有不少人在背后笑。但圣旨已经下来了,不单是太子,四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全都要出席。这次,宁东玄不得不去。
“司徒,父皇的寿礼,就交由你去准备。”宁东玄反而要从容。
“是。”司徒疏授命,思忖再三,又看向一旁的夏寻雪。“有不有办法,就几个时辰,让太子看起来像没病一样?”
“没有。”夏寻雪摇了摇头。
其实,这些天,宁东玄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他中毒已深是事实,他毒发也带有不确定性,好则半天也不发作,坏则一炷香一盏茶功夫连着发作,或强或弱,无法控制,要装作若无其事,让人看不出破绽,那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夏寻雪也在不断的研究着宁东玄体内的毒,他所中毒成分这一块,她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九分,还差一点点。还有他的毒,主要是迫使脏腑坏损,功能衰退,最后药石无灵而丧命。毒素顽强,迄今找不到办法解除,但只要使他脏腑恢复正常的运作,还是能稍微延长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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