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和杜安易的脸色稍差,似乎不想惹是生非,跟着灰衣男子一同下楼。
“你们还没给银子。”柳氏在后面喊道。
“我们这才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为何要给银子”。柳氏分明是轰人,还要银子,赵虎想来就气。
“这茶都倒上了,你叫我怎么再卖给别人……”
外面一阵吵闹之声,终于惊动了在里屋烧水的夏寻雪,她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掀开帘子走出去。一楼楼梯口,柳氏和三个男子站在一块,正和赵虎争执。夏寻雪听上几句,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夏寻雪先是看向赵虎,再是杜安易,最后落在灰衣男子的身上。灰衣男子侧脸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正面。
还在长青县的时候,她的父亲夏远清是当地的县令,偶尔会有从帝都来的官员,那些官员的气质,远不如灰衣男子。
相比之下,他更高傲。
柳氏和灰衣男子站在一起,整个人都似矮了一截,显得卑微。
夏寻雪不知道那三人是什么身份,只怕柳氏以貌取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惹下大祸。
“二娘,算了,就几杯茶也不值几个钱。”夏寻雪过去劝柳氏,深知柳氏本性,她再道。“不如这样,从我的工钱里扣吧。”
“什么不值几个钱,没那点钱你能有吃有喝吗?整天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你的工钱还不是我的银子……”柳氏完全不知祸之将至,绕道三个男子的身前威胁。“别以为老娘好欺负,这里是天子脚下的紫阳城,你们今个要是不给钱,休怪闹到衙门去。”
“杜安易,你别拉着我。”赵虎一身蛮力又是个耿脾气,要不是杜安易拉着,恨不得扬手就劈了柳氏。“银子本大爷有的是,就是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一扯到银子,就跟要柳氏的命根子。眼见着事情要闹大,夏寻雪再次上前排解。不过这次,她不是去劝柳氏,她走到杜安易的面前。
“三位客官,店里有事提前打样,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谅解。这是新到的西湖龙井,要是不嫌弃先收下。下次来,一定好好招呼几位。”夏寻雪说着从袖里取出本是要给老傅叔的茶叶,边递给杜安易,边使眼色让他们先行离开。
杜安易没有去接那包茶叶,夏寻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气氛顿时变得紧绷,甚是有些尴尬。
空气不安的跳动,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时,灰衣男子转回身,伸手接过了夏寻雪手里的茶。
“赵虎,给她银子。”灰衣男子的声音带有男人特有的磁性,很好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用余光瞥了夏寻雪一眼,但也仅仅只有一眼。
夏寻雪与灰衣男子面对面,她看清了他,那是个长相无可挑剔的美男子,整个人就和画里走出来般,只是,他那双看似平静却是凛冽的眼,令人几分忌惮。
“真是狗眼那看人低。”赵虎不是很情愿,还是从腰间取下钱袋,翻了翻,丢了一锭最小的银子给柳氏。
一行三人出了茶楼,拐了一个弯,隐没入人群中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但此刻的他们谁也无法预计,对所有人而言,那仅仅才是一个开始。
走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赵虎还在为柳氏的事耿耿于怀。
“爷,为什么给银子?真是火大,也不知道自己对着的是什么人,随便动根指头就能捏死她。”赵虎愤道。
☆、第三章 失之交臂
“和这般市井小民一般见识,岂不是降低了爷的身份。”杜安易嘴角轻扬,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意,更是有种暗藏杀机的阴邪蕴在里面。
然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爷,究竟是什么身份?
灰衣男子又走出十几步,停住,神色变得尤为的冷峻。他抬手,看也不看黄色纸皮包好的茶叶,直接朝地上丢去,纸背划破一道口子,钻出的几片茶叶被风卷向远处的青石板上。灰衣男子继续往前走,从人群中穿出,拐了两道很长的弯,正前方是一座阔绰的宅院。
高大的门墙,厚门之上的丹漆牌匾正中央,用金粉描着三个大字“道台府”。
杜安易从袖中取出一面令牌,在守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其中一个门卫跑进去通报,很快便有人从府内走出,把他们迎了进去。
兴盛茶楼。
柳氏还目瞪口呆的盯着手里的那锭银子,出手就是十两,足够买上一斤上等的茶叶了,那怎么可能是穷人?待柳氏反应过来,急忙跑向门外,街上除了潮涌的人流,早不见那三人的身影了。她有些乱了分寸,这里是帝都,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出个当差的,怕是今个看走了眼。
银子是要到了,柳氏还是有些心烦意燥。
“杵在那干嘛,没事可做了?”见夏寻雪还在楼道口,柳氏没好气的冲她喊道。
夏寻雪不多说,刚才的事也算过去了。她转身往里屋走去,里面的活还没有干完。
“等等。”和赵虎吵了一吵,柳氏险先把最重要的是给忘了。“你去挑三斤最好的碧螺春,给道台府送去。记住,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岔子。”柳氏再看夏寻雪一身褴褛。“道台府可是有头有脸的地方,换件干净的衣服再去。”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柳氏交代完后上了二楼。
偌大的茶楼里,已没有了茶客,只有夏寻雪一个人。冷冷的空气,不免几分凄清。
夏寻雪把一块打烊的牌子挂在门外,关上了茶楼的大门。
也没做歇息,夏寻雪去选了三斤最好的茶叶,包好。临出门前,她打量了下身上的衣服,深色的布料穿久了有点褪色,并没有柳氏说的不干净。柳氏平日刻薄,夏寻雪也没几套衣服,送个茶叶而已,她也没有刻意去打扮,穿着原来那身衣裳就出了茶楼。
道台府,夏寻雪是认得的,距离茶楼大概有三里路,不算很远。
夏寻雪凭记忆穿行于大街上,前面已经能看到道台府,她的脚步却停在了旁边一个临时搭起的棚架旁。是太医院报考的征报点,招考的记录官还在守着,不过已经没有报名的人。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结束了,现在,是她最后的机会。
“这位姑娘,想报考太医院?”坐在征报点的记录官,是个面容和善的男人。他整理好手上的文案,抬头看到夏寻雪,开口询问。
……这本书,不是普通人家的……你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也许有一个地方,太医院……
太医院。
最终,夏寻雪摇摇头,朝道台府走去。
夏寻雪走过道台府的正门,绕道后门,一般送货,都是从府宅的后门进出。来到后门,后门虚掩着,她推开半边门,在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走动。
傍晚的天正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暗,想起还没做晚饭,夏寻雪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影,便自己走了进去。
后门连通的是后院,小径两旁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尤其是几盆开得正盛的茶花,虽已是深秋季节,亦是丝毫不见萧索。
未经同意,私进他人府宅毕竟不好,夏寻雪犹豫是进是回的时候,在一堆花草中,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影。
老人两鬓斑白,穿了一身朴实的布衣,手里拿着剪刀,此时正细心修剪着跟前的一盆茶花。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府里的园丁。
夏寻雪走过去。
“这位老伯,我是兴盛茶楼来送茶叶的,不知道交给什么人。”夏寻雪客气的问老人。说话间,留意到老人手下的茶花,脸色惊诧,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盆,难道是十八学士?”
有人过来,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也不怒有人打扰到自己,抬起头,见是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何以见得?”老人没回答夏寻雪开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夏寻雪没发现,老人再看向那株茶花时,炯炯的眼睛里闪烁的是矍铄的光芒。
夏寻雪还仔细瞧着那株茶花,冠高五尺有余,枝繁叶茂,其植株形姿尤为优美,叶为浓绿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
她曾见过十八学士,确切的说是一片花瓣,一片夹在书里的干花瓣。
“世人多传十八学士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其实不然,主要是因为它相邻两角花瓣排列二十轮左右,多为十八轮,故其称为十八学士。而此株茶花恰恰如此。”夏寻雪根据医典说道,但活花还是第一次见。话出口后,方觉得不妥。“老伯不要见怪,我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好一个道听途说。”老人笑道,眼角的尾纹也因此勾勒出来,人终究是抵不住岁月的摧残。
十八学士乃茶花中极品中的极品,千金难求一株,见过的人甚少,清楚花样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对于夏寻雪的道听途说,老人没深究,也没道破。
“那这盆?”夏寻雪再问。
“确如姑娘所言,正是十八学士。不过世上,仅存的还有两株。”老人说道,对那株十八学士也甚是怜爱。当年得友人相赠,一晃,快有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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