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里,妍禧担心湘歌儿,恍恍惚惚,一夜未成眠,一大清早就有无数的仆妇进到她的房里。把她床上请了起来,帮她设计发髻,梳了个极美妙的同心髻,插了满头的钗色,还涂上了脂粉。
三重的燕尾圭衣衫裙已经三四年没有再穿,今日又穿上了。她的身量比四年前高了一个头,修长婀娜,身形还未完全长成,显得纤弱细长,纤纤柳腰不盈一握,但着了三层燕尾圭衣显得更为袅娜娉婷。
妍禧一晚上没有睡好,身上乏力,神情安静,就随着丫头婆子们折腾,叫她穿她便穿,叫她走路便走路,婆子们啧啧称奇,从哪一个角度去看,这位三小姐都像一位极有气质的大家女子,卓绝独立,旁边所站的丫头们,俱显得灰扑扑的。
张朝凤看了极满意,频频点头,妍禧越出色,成功的机率就越多,她上下打量妍禧,心道:便是自己在容貌最巅峰的时期,也及不了她一半的光彩,怪不得——
正想着,只见张侑禄拿着帐本正从外边进来,看见妍禧亭亭玉立在房里,不由地“哎哟——”一声,啧啧叹道:“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定睛看是妍禧,点头道:“这通身的气派!我说姐姐,你看你,把这三姑娘调养得水灵灵一个,如此盛装为哪般?”
张朝凤起身,吩咐道:“你们好生教姑娘规矩,明日是宫宴,若出了差错,仔细你们颈上的人头!”
宫宴?什么宫宴?妍禧抬头看张朝凤,但她已经走出了门。妍禧看了一眼铮儿,向她点点头,铮儿也低头默默退出,随张朝凤走了出去。
张侑禄扶着张朝凤的手,一路说着话走到园子里的一泓荷亭,坐下来,张侑禄抓住张朝凤的手不放,拿掌心抚了抚,低声调笑说:“姐姐的手……益发娇嫩了!叫弟弟愈放不下!”
张朝凤笑盈盈横了他一眼,道:“禄弟弟哄我呢!姐姐的手哪里比得上妹妹的手,看来我是老了,如今老爷来,也不肯留宿我屋里了,他的屋里又收了几个小的,我再怎么争,也争不过了!”
张侑禄笑道:“姐姐何须争,你如今在府里说一不二,又得了男孩,是嫡子!你手上还抓着三姑娘不是?”
“我看这三丫头就是个祸害,长着一副狐媚样,老爷看她,那眼珠子都出来了,明日宫宴,但得把她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才好!我记得那年老爷把她叫做颜敏,你到底查了没有,老爷跟那周颜敏有没有干系?”张朝凤目光一闪。
张侑禄低声说:“我查了,周颜敏嫁给了洛阳董家,育有一子一女,后来先帝十三年前入洛阳,听说她夫家被抄了,全家人都死光光了!”
“那孩子呢?”
“孩子也死了,周颜敏死的时候,两个孩子五六岁,要说这个时间对不上,周颜敏死的时候是十三年前,她的孩子到现在应该是十八岁,三姑娘年方十三,如此看来这三姑娘不是她的孩子。”
“那老爷呢,你可有查了老爷?三丫头是不是他的私生孩儿?”
“老爷……男人在外头有这样的事不稀奇,姐姐,你何必在意她是不是老爷的私生孩儿?是与不是有什么干系,姐姐你只管自己乐……老爷不稀罕你,我可……”说罢,拿手在张朝凤的腰上轻轻一掐。
张朝凤即软下来,看看四周,骂道:“死鬼你不要命了!”
张侑禄一手揽过去道:“为了姐姐,命可以不要了!做个死鬼也快活!”
突然看到前面有人一闪而过,颇为鬼祟,张朝凤马上端正了身子,示意张侑禄去看,张侑禄走过去张望了一下道:“是成祥,急匆匆的,他来园子做什么?”
张朝凤站起来说:“咱们回去罢,老爷要下朝了!”
再说石闵打马,向襄国城方向飞奔,他从建德宫北边的止车门进了宫门,宦人领着他一路到了徵文偏殿。
徵文偏殿是皇帝的书房,极宽阔简朴,两条案桌设于塌前,案上燃着博山熏炉,袅袅上升熏香把皇帝的身影投得若明若暗,案上堆积了很高的帛书和书简,皇帝石弘穿了件宽袖的家常锦袍,端坐在椅看书。
然与这书案、书简不符的是,偏殿于中间挂了一色桃红帐幔,随风曼妙摇曳着,里面隐隐有女子的笑声,还有婀娜的身子,不时有帐幔上投出一道影子。傲剑九天霄
第七十二章 帐幔
更新时间2014-5-13 12:06:43 字数:2606
石闵不及细想,忙跪下口称万岁,赵文帝放下手上的书简,起身要去扶,岂料一近石闵的身,就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
石闵忙道:“臣衣冠不整,一身尘土,扰到皇上了,只因襄国城附近聚了一群流寇,集结于山上,行劫过往商户,昨日还把人劫去了,臣昼夜带人去伏击,一夜未睡,今晚本想一网打尽,又惦记皇帝之圣谕,故而未及梳洗整理匆匆而来,皇上万勿见怪!”
石闵话说完,但听桃红色帐幔里面一片沉寂,刚才低低的笑声,簌簌走动的裙衫都停止了,那边好像也在凝神听石闵说话。
赵文帝上下打量一下石闵,见他虽风尘满身,髯须覆面,但长身玉立,气势昂然,是一巍峨男子大丈夫,忙吩咐身边立的小宦人道:“看座!”又向石闵道,“爱卿为国奋勇,朕甚感动!朕叫你来,正是问此事,为何襄国城流民匪寇这般多,大臣们说得闪烁其词,我不了解这些事,未知根源何在,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石闵忙道:“流民多,一是西南逢水灾,西北又地震,故成群出来讨吃的,又加上一些百姓失田失地,无田可种无饭可吃,便聚在一起乞活抢粮,亦是形势所逼,无可奈何之举!”
赵文帝面色沉郁,叹了一口气道:“史书上说:国有异常,乃国君失德也!朕案牍勤奋,自登基以来,未敢有丝毫怠慢,未知哪里做得不好,乃至天降不祥,四方有难?”
石闵知道流民众多系多方原因造成,王候各有势力,拥兵揽地,强占良田,实是国弱法令不严所致,然此时跟小皇帝说这些又有何用?
“百姓没有饭吃,这好办,把这些肉糜拿给他们吃就是了,宫里肉糜这般多!我都吃腻了!”突然帐幔内一娇嫩的女声传出来,接着是一片糊涂的嘻笑声,好似有人低声在喝止,只一瞬笑闹声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闵听这女子一派天真可爱,这是一个深宫里无忧无虑的女孩,比起妍禧,是白纸一张,妍禧的身上,占满了所有恶习,张牙舞牙,装模作样,撒娇扮痴,变脸如变天,但他就是想要她,便是这样庄重的时刻,石闵仍不合时宜地想着她。
皇帝见石闵在低头沉思,忙道:“深宫女子不知民间疾苦,爱卿莫取笑,朕亦是困在这深宫里,何尝不是如此,爱卿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国之困,朕之忧?”
石闵低头想了一想,说:“为今之计,为显皇帝圣明,皇上应该设立救灾的粥棚,广施善缘,以结民心!”
赵文帝叹道:“程丞相亦有此意,然国库空虚,捉襟见肘,纳履决踵,国贫不胜言,竟无法做成此事,我欲于后/宫之中的定制做些节余,然宫里规制甚多,竟一时无法调度钱银,今日朝堂之上,中山王一身包揽救灾粥棚之事,众大臣皆称他圣明仁德,推举他为‘天王’,‘天王’?‘天王’是何意?哈哈哈,置我这个天子于何地!”赵文帝的话说到后面,哈哈大笑,竟是无比地愤恨悲痛。
石闵不语,拜倒在地,道:“臣不能为皇上分忧,深感惭愧!”
皇帝频眉看着石闵,在殿内来回走动着,突然停下来,问石闵:“爱卿今年几岁了?可有妻室?”
石闵恭敬答道:“石闵年二十有二,妻室乃承平公主之女。”
文帝继续踱着步说:“我听说承平公主的女儿有脚疾,行动不便,至今未能给你生一儿半女,可有此事?”
石闵闻言一怔,桃红色帐幔内静悄悄的,仿佛无数的耳朵都贴了过来,在听他说话,石闵的心突然被提到了半空中,血凝在胸脯上,突然不能运行了,但听得书案上蜡烛清晰地“哔剥——”有声。
石闵喘了一口气,缓缓道:“臣与爱妻深情笃笃,只臣常年在外征战,与妻团聚之日甚少,此番回来,与妻得续天伦,臣谢皇上圣恩!”
帐幔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文帝点点头,坐回案前道:“听闻爱卿作战勇猛,燕人闻之丧胆,爱卿择几件事说来与朕听听?爱卿不要跪着了,坐下罢!”
从宫里出来,已是深夜,石闵一松下劲来,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在战场上他连连征战三天三夜,仍能跃马横鞭,威风凛凛宛如天神,直把燕人吓得屁滚尿流,这两天两晚费心费力,竟比打仗还累百倍。
石闵的马骑到了正阳门口,见忠勇府里的一长仆侯在宫门外,旁边停了一副车驾,石闵也不说话,下了马,钻进车驾里睡了过去。
车驾到了忠勇府,石闵还在沉睡,红钺和绿戟在府门外迎他,看石闵一脸憔悴,胡须横生尤在沉睡,命人拿辇轿送回小院内,三四个仆从把石闵抬到床上,红钺心疼地看着石闵,帮他把灰扑扑的袍子换了,石闵的手摸过来抱紧红钺的腰,喃喃道:“小喜儿,小喜儿,等着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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