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戟待要不理会她,看妍禧放下身段,眼圈微红,想起石闵交待的事,自己再恼恨她,她也是夫人,是自己的主子,还是爷的心头肉。于是就把妍蕴这两年的心结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说:“蕴夫人盼着禧夫人能跟爷和美恩爱,她才去得安心,蕴夫人是把自己的心都托付给了禧夫人,不知道禧夫人能不能理解蕴夫人的心呢?”
“蕴姐姐的心?是什么心?”妍禧的一颗泪滑下来,顾不上擦,此时她心意烦乱,竟是出了奇的愚钝。
“蕴夫人知道爷自见你第一面就……”绿戟突然停住不语了,然也,爷是一见到妍禧就喜欢。那时妍禧巴掌大一小人,每每她一到府里,爷总是莫名地欢喜,一心一意待她。红铖曾对着绿戟落泪,总说夜里爷把她当成禧小姐,口口声声叫她“猫儿!”
但这只野猫儿好似并不领爷的情,相观之下,自己待刘战不也如此?人与人的缘份真是……如此想来,这禧夫人的心难道不在爷的身上?
“禧小……夫人,难道……你并不愿意嫁给爷?”绿戟冲口而出。
妍禧“哼”一声,沉下脸来,打开窗帘子看窗外面,这时已是脉脉黄昏。马车在飞速疾驰,这是一大片的草原,间或几棵树影掠过,斜阳半挂在空中,草原浸在一片晕晕的红光中。然已入秋,迎面而来的风是凉的,妍禧缩了缩身子,突然问:“这是往去哪里?”
“去……”绿戟看看窗外,估约距离邺城已很远了,于是直说了,“咱们去北地!”
“好好的。为何去北地?我想去看看蕴姐姐……的坟地!”妍禧说,她伸个头去,向车夫叫道:“快停车,调头回邺城!”
绿戟也探个头说:“不能停车,爷交待了,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妍禧怒道:“我说回邺城!”
“你是谁?凭什么向我等发号令?”绿戟在府里当总管几年。说话自有一股威力在。
“我是禧夫人,我怎么不能向你发号令?”妍禧瞪着两只长眼睛,做过女将军的人,哪能让一个丫头压下去?
“禧夫人,你还知道你是夫人?是夫人便应该听爷的话!爷说要你到北地去。你便要到北地去!”绿戟丝毫不让。
妍禧不理会她,一拱身出了车驾,坐在车辕上,伸手去拉车夫的马绳,她的速度太快,车夫一时未弄清她想做什么,手一抖,四匹马得到错误指令,突然转向,向另一边的草原深处跑去。
妍禧仍不肯依饶,将身过去想勒住马,车夫是个忠厚倔强的,死死抓住绳子不让,马缰绳子扯来扯去的,四匹马辨不清楚主人们的意愿,死命地狂奔。
马夫怕伤了妍禧,手上不敢用力,这样马车奔了许久,直至绿戟狂喊停下来,马夫才醒起,口里“吁——”地叫唤着,四匹马仍然不住狂奔,马夫立起身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四匹马才长嘶一声停下来。
这时,正正前方传来马蹄的声音,几匹马,十几匹马,几十匹马飞奔了上来,每经过马车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妍禧看一眼。
有马匹停下来,?一人用生硬的汉语冲着妍禧叫了一声:“你是汉家的娘子么?”
妍禧一看,是须发浓重的胡人。
妍禧心内有气,梗着脖子道:“是又怎样?”
十几个骑马的目光聚过来,他们目光又惊慕又贪婪,一个拿鞭子一指,道:“是汉家的娘子就跟着我们罢!”
车夫一听不好,当机立断,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拦什么路?这是太尉府里人!”
“太尉府里的?哈哈哈,我们还是皇宫里的呢!皇上要征汉女,你们乖乖下车来,到皇宫里比在太尉府富贵多了!你如此美貌,定能得到皇上的欢喜!”
“皇上?”妍禧一愣,石遵已经死了,现在大赵朝是谁人做皇上,石世么?这些人应该是石遵的手下?
妍禧暗想这伙人定是拿了石遵的圣旨征汉女入宫,他们大概还不知道石遵已身亡,这时候不能惹怒他们,刚才马头调转,她们应该离石闵派来护送的队伍有些距离,这时候要缓缓脱身才是正道。
她抬头朗声道:“你们原是彭城王的手下罢?我使是皇上派出的尊贵之人,我自太武宫中来,往北地去……替皇上向燕国公主求亲……你等阻拦,是不要命了吗?”
那伙人闻言一愣,仔细看妍禧,身上的确穿着宫制的上好锦袍,便是头上的簪子都不是寻常看到的,就信了大半。
一人又问:“既是去北地,为何方向不对,你们有圣旨没有?”
妍禧正要答,看见前方昏黄下来的天空下出现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一群人看来有几万,被骑着马的兵士成圈型围着,像蚁群一般缓缓走来。
她站在车辕上看了一会,问道:“这是给皇上征来的汉女,你们好大胆,连中年的妇人也征了来,你们这是胡弄皇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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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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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调笑道:“美貌的汉女都没了踪影,若汉女都似你这般,皇上日日幸你,大概就够了,皇上如何舍得派你去北地,很是可疑!”
妍禧看着缓慢行走过来的妇人队伍中,有些面容憔悴的妇人领着*岁的小女孩儿,有的妇人大腹便便,但大多是十多岁的少女,各有姿容,但估计行走了好几天,俱面有菜色,有的衣服凌乱,衣服被撕得露了肉色,怎么也挡不住。
妍禧想起李氏说的话:羯人要灭绝汉人,先叫汉家的男人服劳役,又取了汉家的女人到宫里去,为皇帝所奴役,汉家男人没有了女人,汉人便绝衰了。她耳听着那羯人的调笑,便说:“如此,叫我一人换了她们,你们可愿意?”
绿戟大惊,忙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你……”
那胡人一看绿戟,笑道:“乖乖不得了,这里还有个绝色的,若把你们都取了去,这些庸脂俗粉的,不要也罢!”
妍禧想了想,估计着精兵营的兵士们在附近,只是一时未赶上来,她眼睛悄悄掠过那一群汉女,即垂下眼睑道:“大人,我等与护送的侍卫走散了,一时方向不明,只怕遇了强盗,请准许我等跟着你们的队伍走一段,请大人们帮小女指明方向!”
几个须发浓重的羯人相互交换了眼神,眼波闪闪,没想到这汉家小娘子自投罗网,哪有不乐意的?
绿戟大急,在身后小声唤道:“禧夫人,这些都是虎狼之人,如何能跟着他们!”
“我理会得!”妍禧回身看了一眼绿戟,她的俏面庞沉着坚毅,眼神坚定不容置疑,绿戟一愣,这是她所不熟悉的禧小姐。她的眼神里有叫绿戟不能仰视的果断,绿戟闭上嘴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羯人的首领手一挥。就有几个骑兵,成扇形围上来。她们被包围着前行,妍禧拍拍车夫的肩膀说:“你跟着他们缓缓而行,不要慌,有我呢!”
车夫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跟着石闵时间久,有过见识,但此时的危险,仿若脖子架在刀锋上,已然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便是拼得一死,也只怕保全不了这位美貌的俏夫人了,他的主子有多欢喜这位夫人他是知道的。
车夫的神情灰暗、沮丧,但这位十几岁的俏夫人却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慌,有我呢!叫他哭笑不得。
妍禧安慰完了车夫。她直起身子,站在车辕上,向天边那群缓缓走过来的女子们看去,夕阳驮了一层雾霾,已沉下到地平线下,只有半边晕黄延在天际,那成千成万的女子队伍成了一片蚂蚁般的影子慢慢地蠕动着。她们真是如蚂蚁,那般渺小与卑微,不知道自己的今日,更不清楚自已的明天。
随着这片影子蠕动的,还有隔了几米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兵士们。
妍禧微微冷笑,也没看绿戟。一转身进了车驾,绿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好似被这位小夫人的神情震摄住了,她想了想,一跺脚也钻进车驾里。
她径直走到妍禧跟前。要说话,却见妍禧把食指放在唇边,一声细细绵长的啸音从她的唇边发出来,隔了一阵,又发出一声,与前一声略略不同,妍禧把自己的手指轮番放在唇边,吹起不同的啸声。
车驾外有人喝了一声:“谁在吹啸音?”
问话音才落下,妍禧张开嘴,如空谷黄莺般的歌声从妍禧的嘴巴里飘出来,绿戟想起来了,妍禧初入司马府,便是以歌声美妙著称,她在芳禧阁的荷香亭子里唱完一曲之后,她们的爷从此魂都没有了!
那时妍禧夫人还小,清丽的嗓子还带了些亮亮的童音,如今她长成一名绝色倾城的少女,她的歌声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与甜美,她仿佛在唱一首情歌,那歌声如诉如倾,曲儿在耳边飘过,耳目便迷醉了,沉浸在里面。
周围都是些如狼似虎的人,难为她在这么可怕环境下还敢唱这又柔又糯的歌儿,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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