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徒桑留下的。”得到允许开口的指示,草壁急忙说道,“司徒桑可能会中国去了,委员长……”
“我知道。”那个草食动物还是在他的面前逃跑的呢!
“但是——她回中国是相亲去的,这些……”照片上的都是你的情敌……草壁话说到一半,见云雀恭弥扭头直直地盯着他,顿时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底。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草壁感觉病房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去,变得冰冷刺骨,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尽量平静地说道:“您看这信封里的照片,每张男人的照片后面都写了详细的介绍,这绝对是相亲照片啊!”
云雀恭弥翻看着草壁递上来的照片,果然后面写着一连串的中文介绍,他大致能看懂意思。每个介绍都突出未婚和兴趣爱好,确实如草壁所说的,这根本就是相亲照片。
原来回中国不是那个叫做萧夙的男人在他面前所说的,只是为了家主之位,而是去相亲。云雀恭弥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之前因司徒悦的那种维护来了耻辱而产生的愤怒,完全地被这股来势汹汹地怒火掩盖了过去,丝毫不留痕迹。云雀恭弥此刻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那只潜逃回中国的草食动物抓回来,好好地咬杀一顿。
云雀恭弥随手撕了那些碍眼的照片,扔进垃圾桶里,看向站在一边的草壁。
“草壁,准备去中国。”
“是!委员长!”
34那个家族,司徒
司徒悦离开了日本,除了云雀恭弥谁都没有知会,走得干脆利落,毫无留恋。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次回中国后,她将会遇到那个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但即使是事先预知了,她恐怕也找不到正确的应对。因为……即使是经历了之后那件事的她,还是依旧无法说清,上天安排她再遇那个人,对她而言究竟是救赎还是劫难。
司徒家所在的地方的中国的上海,一座现代化发展迅速而繁华的沿海城市。但司徒家本家的主宅,却是是一座古今建筑结合的大宅子,它一如既往地古朴而充满深沉的意境,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属于大家族的韵味暗存其中,同样属于大家族的阴暗也不可避免地匿藏在其中。那也是为司徒悦所厌恶的,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戴着笑容做的面具,扮演着一个个讨喜的角色,却做着一个个最无情的刽子手,在你递出信任的同时,他们回应你的却是一把白刃染血。一如她的前世,一如那个秦家……
司徒悦跟着萧夙身后,穿过月季丛间的青石小路,目光游离地扫过院子里忙碌的佣人们,表情浅淡中带着一丝厌恶,却让眉眼不由地变得尖刻起来。
“别摆这种脸色给我看,带你回来又不是我的意思,其实……你不回来才是我所期望的。”走在前面的萧夙不疾不徐地说道,语气虚实不定,听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司徒悦没有搭理他,抿着嘴,一路安静地跟着萧夙来到了主屋的书房前。萧夙停下脚步,抬手搭的门把上,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司徒悦,“明晚的相亲宴,记得好好表现哦!”
这次,不待司徒悦开口,萧夙就转动门把,推开了书房的门,做出请进的姿势。
这是一个极大的书房,即使里面放置了八个大书架,房间仍旧显得有些空荡。在正位处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桌,书桌的后面坐着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正含笑望着司徒悦。
“爷爷……”司徒悦喊得有些生涩别扭,成为司徒悦都过去了三年,她依旧不习惯这么称呼司徒家的家主。
司徒家主开口道:“嗯,回来了。”
司徒悦:“是的,我回来了。”
司徒家主:“在日本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司徒悦:“还算不错。”
司徒家主:“继承家主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司徒悦:“……”
她果然和司徒老爷子说不过三句话,这老爷子不出三句话就铁定绕到关于家主继承的事情上去了。司徒悦默然无语叹了口气。
“Reborn先生也没能说服你?”见司徒悦不说话,司徒家主顿了顿之后,试探地问道。
司徒悦:“……”
原来您还拜托了那个婴儿这种事情啊!可惜那个诡异的婴儿光忙着说服她当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完全没有提及关于司徒家主继承的事情!
司徒悦深吸了口,道:“您觉得那种长得就比例失调的诡异婴儿靠得住吗?”
司徒家主摇了摇头,说道:“我开始就觉得不靠谱,但是他说得太深得我心了,所以我不小心就相信了。这年头虚假广告果然到处都是啊!”
“您别装了,我已经看出你和那大头婴儿互相勾结了。”
整个下午,司徒悦都在和司徒老爷子和扯关于Reborn的事,以致完全忘了问萧夙说的那个“相亲宴”的事。等到她再次想起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着家族中标志身份的绛红色唐装,站在萧夙身边,和宴会大厅里的客人寒颤了。
萧夙说的相亲宴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亲宴会,不过是家族间在年前这个时节,形式上的聚会,用来交流协作的宴会。虽然也有让小辈们互相接触,以达成联姻的作用,不过那不是主题。以往这个宴会的主题司徒悦并不清楚,但今晚的主题她却很清楚。司徒家的大少爷——司徒悦的大伯父,以及那些直系分家的人一个不漏地全部到场,再加上司徒悦和萧夙,司徒家所有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人物已经全部到齐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场司徒家家主继承权的暗战。
“我给你的资料都看全了么?记得找几个好盟友,发挥一下你的价值,司徒大小姐。”萧夙附在司徒悦耳边轻声说道。
司徒悦草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反问道:“你确定在这里能捞到大鱼?”虽然来的都是些有影响力的家族,但并不是他们中一个两个家族的力挺,萧夙就能稳坐家主继承者的位置的。
“谁知道呢?”萧夙有些讥嘲地一笑,伸手拨了拨司徒悦额前的碎发,“既然那些分家的老骨头都来了捞了,我们自然也能参一脚,不能眼看着他们捞啊!不管有用还是没用!”
说完,萧夙眯了眯桃花眼,似乎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匆匆离开了司徒悦身边。
司徒悦看着萧夙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收回视线,垂落在面前的餐桌上,拿着小叉子,漫无目的地戳着小碟子里的蛋糕,将上面的奶油一点点地抹在碟子边上,完全没有与其他人交流的意思。
宴会和无趣,尽是一些包裹着鲜亮衣衫的小丑,装出虚假的友善,为着丑恶的贪婪,建立凉薄的友谊。觥筹交错,浮光掠影,光彩夺目的舞台上各种丑角交织出了一副抽象扭曲的油画,这便是大家族们的宴会。
司徒悦轻啜着一杯橙色的果酒,目光漫不经心地划过一个个的人,心底祈祷着这无聊的宴会能够尽快结束。
大厅的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虽然不大,但在这个人人都是小声说话的宴会厅中,仍旧显得突兀了。司徒悦转眸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大群人簇拥一个人,随着人群的移动,那个被簇拥的人慢慢地出现在了司徒悦的视野中……
该怎么形容司徒悦在看清那人的瞬间的感受呢?五雷轰顶?天崩地裂?司徒悦只知道自己的血液是在那个瞬间凝固了,脑海一片空白,手中的酒杯从手中滑落,玻璃参杂着酒水在地面上溅开,染湿了她的裙角。一个侍者匆匆过来询问她的状况,她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如同被谁死死地扼住了咽喉。
秦延……秦延……居然会是秦延,那个她原本以为重生之后再也不会见到的背叛者!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那个在最后一刀捅死她的男人!司徒悦感到极其荒诞,原来一直是她理解错了,她根本不是穿越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她原来的世界,她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
真是可笑!原来她以为解脱的现实居然在现在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刮子。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司徒悦,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叫做秦岚的那个可悲的亡灵,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挣开那个叫做不甘的枷锁。这真是太可笑了!
司徒悦扬起嘴角,笑得温和典雅,目光追随着秦家现任家主秦延,眼中有一种黑沉的东西在沉积。
死了那么久,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她一直被束缚着,被一种阴冷的情绪束缚着,那种情绪她想大概就叫做“死不瞑目”吧。
司徒悦推开面前的侍从,从餐桌上拣了另一杯酒,轻轻晃了晃透明的高脚杯里猩红的液体,司徒悦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秦延所在的方向走去。
“秦家的秦延?”司徒悦开口引起了秦延的注意。
对方微微一怔,随即便回过神,从容地和司徒悦打招呼,“我是秦家的家主,秦延,这位小姐是……”
“这位可不得了,司徒家的长孙女,据说司徒老爷子是打算让她做司徒家的下任家主的。”司徒悦还未开口,一旁就有人帮着开口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