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的雾之战的一周后,便是云雀恭弥的云之战。云雀恭弥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不像那位对沢田纲吉绝对忠诚的少年狱寺凖人,狱寺凖人兴许冲动,但对沢田纲吉的话还是会听进去,而云雀恭弥若是任性起来,恐怕很难有人能拦得住他。她必须设计出应对苏苗苗那些军火武器的东西,不然到时被云雀恭弥一闹,苏苗苗估计也扛不住。
司徒悦前世的秦岚擅长是的家族传承的古代机关术,对于现代化发展的电子数码类的机关并不是很拿手,所以她这次稍稍有点头疼了。为了一个火药监控仪就画了一大堆的图纸,却依旧云里雾里的,不甚明了。最后昏呼呼地睡了过去。
然而,睡过去了并不代表真的能好好休息。当司徒悦进入梦乡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那眼熟的黑白相间的方格子,这让她感到极度不悦。果然,沿着黑白方格铺满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凤梨头。
“你不是在上次与那婴儿是对战中受伤了么?又跑到我梦里来做什么?”司徒悦冷声道,看着六道骸的目光明显不善。
“司徒桑是不是搞错了,那次我只是累了而已,三天的时间,足够我恢复的了。”六道骸浑不在意地笑道,一红一蓝的瞳眸,闪烁着诡异的暗光,有种会将一切吸进去的错觉,战栗而危险的感觉。
25那个夜晚,迷失
今夜的六道骸是危险的,虽然他依旧是一副邻家三好少年的打扮。
司徒悦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秦岚背后的六道骸。六道骸修长的手指拂过秦岚耳际的碎发,动作亲昵而暧昧,在这白色基调的客厅中生生勾勒出来橘色的黏稠。空气似乎在一点点升温,空气慢慢地开始膨胀,湿闷而沉重,然而,只要看着六道骸的双眸,司徒悦就感觉身上的温度在一寸寸地下降,直至冰冷彻骨。
是幻术,诱导记忆的幻术……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将她极力掩藏的东西挖出来?司徒悦低声呢喃着,黑眸沉寂而安静,说着没头没尾的问话,六道骸却是在瞬间懂了。
“你相信轮回转生,六道轮回么?”六道骸微笑道,垂头看着奶白色沙发上如同人偶般的秦岚,神色变得温和而怜惜,“我在寻找着这样的人。”
——上次强行驱赶他的时候,还是被他看到了么?
司徒悦低下脑袋,额前的刘海将她的黑眸掩在阴影中,看起来晦暗不明的模样,既不像前世的秦岚,也不像现在占用司徒悦身体的盗版司徒悦。现在的她是谁?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吧。
“不要,我求你……”司徒悦身体仿佛冷得受不了了似地打着颤,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如同一个稚嫩地幼儿在寻求着母体的保护。
只是那样卑弱的祈求并没有阻止六道骸发动最后一道幻术,与之前铺垫的幻术重叠起来,形成了如同风暴般的幻觉污染。没错,就是幻觉污染,一般的幻术对司徒悦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幻觉污染对她却有着绝对的影响。
司徒悦的双眼慢慢失去焦距,变得木然而空洞,她蹲在地上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秦岚。六道骸勾了勾嘴角,附身低头,在笑得一脸温和幸福的秦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那个总是如同一幅油画般,一层不变的笑脸开始产生了变化。笑容慢慢地那么地从秦岚的脸上敛去,那温润的表情犹如墙上陈旧的涂层般剥落,露出斑驳的里层,缓缓地凝固成了和司徒悦相同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木然和空洞。
空气如同水波般漾开,画面晕开,又重新凝结成另一个画面……
一直假装着遗忘,以为忘记了,那些发生过的事就会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一直刻意地将那些记忆封印,以为看不见了,那些伤口就将不复存在。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仍旧是秦岚的这个事实,以为只要坚定地否认,自己便能以司徒悦这个偷来的身份轻松地活下去。
然而,一切都只是假象!
装作遗忘的记忆,此刻想起来,画面变得更为清晰和深刻;以为不存在的伤口,现在揭开封条,那翻起的血肉,已经溃烂流脓;被否认的身份,却如枷锁般看看将她缠住,压得她寸步难行……
司徒悦看着秦岚——那个自己,在画面里展现着曾经的记忆。
出生便是秦家独子的独生女,身份高贵,是被秦家所有族人宠着的宝贝,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即使在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双双出事,她依旧被她的祖父护得分毫不差。
看着十岁的秦岚在自己祖父怀里撒娇的的笑靥,即使她成了秦家第一继承人,有着祖父的护航,也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不利。她是被保护得如此得好,她的整个世界都被祖父用快乐填满着。司徒悦抿着嘴,默然地敛下眼睑。
那个曾经……她拥有过如此的幸福。
再然后,那个人,那个让她投入所有的男人,秦延出现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秦延比秦岚大八岁,秦岚却义无反顾地恋上了他。悄悄的暗恋,小心的告白,最后被轻易地接受了。那个时候的她就感觉像做梦一样,觉得整个人生的幸福已经因为恋人的存在到达了顶点。然而,在她十八岁,祖父逝世,她继承家主后的第一天,被最爱的人用冰凉的刀刃捅进了身体,一切的幸福霎时成了幻影支离破碎……
最后,就那么被背叛了,她连句“为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那么被杀死了,他连个解释都没有给。
这样难看的上辈子,这样腐烂的伤口,这样可笑的结局……司徒悦,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秦岚,她知道六道骸在看着,看着这样可笑的她。
她想笑一笑,表达一下对自己的嘲讽,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用空地漠然的目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看着秦延抽出那把带血的刀,擦拭干净,然后蹲下身,将她的尸体抱起来……
——不行!不要看!不能看!
六道骸已经可以确定司徒悦就算秦岚这个事实了,这样的记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六道骸正要撤离对司徒悦的精神控制,却不想司徒悦的意识陡然间剧烈激荡起来,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比起对上次对他的强行去处更为激烈的震荡,甚至直接对他的精神体进行了攻击,这次六道骸几乎是忍受着疼痛被挤压出去的。
这天深夜,云雀恭弥终于结束特训,回到了很久没回的家。
在回家之前,他去了并盛中学,之前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校舍依旧没有完全修理好,他几乎愤怒地想要把那些家伙破坏校舍的家伙全部咬杀,之前是看在Reborn说道之后的乐趣,才生生忍耐了下来。那两个粉色头发的女人说过会负责修理,却到现在还没有复原,所以云雀恭弥回到家的心情相当不好。
等走到客厅,看到满地满桌的图纸,和乱七八糟的零件工具,还有趴在茶几上睡熟了司徒悦,当即不爽地蹙起了眉头,连扑过来撒娇的云豆都没来得及理会,直接走到司徒悦身边,伸手将她拎了起来。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去,草食动物。”
云雀恭弥不耐烦地话语,冰质的音色,让似乎熟睡的司徒悦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似乎真的被叫醒了一般,缓缓地睁开了眼。
一如云雀恭弥一直熟悉的黑色瞳眸,却是不熟悉的空洞无神,没有焦距地睁着,看起来有些迷茫而脆弱。云雀恭弥眉峰紧紧地皱着,正要松手放开司徒悦,手腕却被司徒悦握住,一愣之下,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上一个巧劲,就将毫无防备的他掀翻在榻榻米上,司徒悦动作敏捷地一个鹊起鹘落,跨坐在云雀恭弥身上,一手压制他的左手,一手虚扣着他的脖子,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你……是谁?”短短地一句话,被司徒悦说得磕磕绊绊的,就好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一般,呆滞的神情,透着迷茫和无辜。
26那次异常,交手
司徒悦穿着睡衣,以半伏的姿势,趴在云雀恭弥的身上,双手恰到好处地牵制着云雀恭弥的动作。但这一切对云雀恭弥来说并不算什么,身上的人体重明显比初见时要消瘦了大半,那种对他来说可以算轻盈的重量,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微凉的手掐在他的咽喉处,有着微妙的感觉,那种肌肤间零距离的接触,感受到对方体温的同时,又似乎闻到了属于专属于此人的味道。
云雀恭弥目光冷了下来,无视那种微妙的感觉,自己圈养的草食动物,对着自己露出獠牙,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罪状。
“哇哦?草食动物,你这是在向我挑衅么?”
话音刚落的瞬间,云雀恭弥就反手扣住司徒悦的肩膀,将她摔了出去。在身体失去的平衡的刹那,司徒悦以手掌触地,卸去被摔出去的惯性的冲力,灵巧地翻身滑过茶几,用半跪的姿势稳住身形。
刚一抬头,却见已经云雀恭弥抄起浮萍拐,毫不留情地朝她挥来,泛着金属光泽的拐子近在咫尺,司徒悦却仍是瞪着一双呆滞而空洞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朝着她门面而来的浮萍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