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尖酸刻薄的刁钻妇人!
庄陈氏笑得很苍白,她简直恨不得将林燕玉拨皮拆骨。
近来猪队友却觉悟了不少,她虽眼红庄凛在新皇跟前的地位,二房既已分出去,不碍她的眼,韩氏对燕玉的敌意逐渐就消减了,又想着日后恐怕还有求上二房的时候,态度就更好,她用绢帕捂嘴,轻笑了一声。“此事大爷也曾说起过,听说二叔因这内宅的小事还亲自回府赔了罪,要我看,母亲若是放心不下今儿个就将嬷嬷留下来,你看二弟妹还敢给您轰出去!”
她是玩笑,那些官太太也纷纷捂嘴,场面倒是热乎了,庄陈氏越发难堪,她经营了半辈子的脸面就让二房的狐狸精与大房这蠢妇败坏了去,媳妇刚诊出身孕就迫不及待往儿子身边塞人,尤其还在分家之后……指不定外人怎么编排她。
庄陈氏拉着燕玉的手,笑着道:“我竟不知府上还有这等张狂儿?非得轰出去发卖了,哎,你们哪里知道为娘的心思,听说有好消息传来,我是又欢喜又担心,怕你没经验这才指了个老婆子过来帮忙……”
燕玉“真诚”的回握住庄陈氏的手,“我是知道的,母亲慈爱,今儿是好日子,快别说这些。”那些个官太太也都开口帮衬,庄陈氏还没演得尽兴就被迫打住,她暗自咬牙,这笔账迟早向林氏讨回,还有老大家的……生不出蛋的母鸡,却要看看她能风光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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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太太与二房媳妇林氏不和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内传出去,这事稍微想想就明白,庄陈氏向儿子房内塞人,却碰上林氏这软硬不吃的……换了别家,媳妇善妒的恶名决计跑不了,庄二爷的情况却不同,他一身煞气,早先害了好几家女儿,能够娶到林氏这样高质量的媳妇,那就是祖坟上冒青烟,林燕玉的品德是被当今圣上亲口赞过的。却说武显将军府已经分家,二房搬出去单独过,隔着半个京城庄陈氏还能这么蹦跶,人家前脚诊出有孕,她倒好,非但没给赏赐宽儿媳的心,让人好好养胎,反倒上赶着往庄老二房里塞人,这也忒不厚道。
那日阵仗不小,目击者众,撕破脸庄陈氏真讨不了好。
当夜,大老爷庄翼德就狠狠训了太太一顿,庄陈氏坐在床边抹眼泪,“夫妻这么多年,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凛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他?那林氏……就是好得过了头,将我儿迷得团团转,连亲娘也不顾,以后如何了得?”
庄翼德是武将,不玩这些弯弯绕绕。
自家儿子的品性他能不知?
“你就直说,想把哪个侄女塞进老二房里?也不怕再生个丑八怪?我倒不知是谁惹来的报应,陈氏生了那样的姐儿,老大如何能抬起头?”
庄陈氏张了张嘴,屁也打不出,只得低头抹眼泪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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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运气倒是不错,这事若是平时,影响范围绝对更大,正巧赶上荣府金饽饽开罪了容云鹤,在庄老二的调解下,容大爷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闹下去。便如此,这样的大事还能瞒住?容云鹤是独苗苗,府上唯一的金孙,又有太后娘娘撑腰,平日再混账也没人敢说。他被人如此羞辱,容家各房还能坐得住?说起来,他老子平时总不待见他这吊儿郎当没正行的模样,可再怎么,那也是唯一的儿子,平白无故被人比作小戏子,这还了得。
这事闹得颇大,新皇水湛也是知道的,听说容家爷儿还稳着,太太团已经闹上门去讨说法了。史太君入后宫见了太皇太后,抹着泪珠子恶人先告状,若换了别家,非得吃大亏……容云鹤他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也在同一天找上了太后娘娘。
水湛也是个妙人,他是不待见贾王史薛四家的,若是旁人,非得借此机会削贾家一头,他却没有……太上皇还活着,退位之后身子竟好了许多,日日在梦中与仙姑缠绵,他虽主动退位,有些东西却没交出来。
太上皇念旧,又有些拎不清,若在此时动了贾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水湛深谙帝王道,除了明面上的打压,还有种说法是捧杀,我便宠着你,纵容你,让你无法无天,等着你闯下滔天大祸届时一锅端。贾、容二府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水湛连连点元春侍寝,几日竟升了婕妤。
☆、50黛玉辞×宝玉病
贾、容二府的闹剧对神威将军府没有任何影响,燕玉按照姑奶奶提点的,大门紧闭愉快的在府中养胎,她去看过黛玉两回,起先说了些京中趣闻,然后将话题不动声色的引到父亲续弦上。
燕玉不是救世主,她甚至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不过……到底都姓林,就算不做什么,说几句话却不碍的。就算没什么深厚的姐妹情谊,黛玉深陷贾府对她也没有好处,无论从名声或是麻烦上门的概率。再说,小姑娘虽敏感脆弱些,一朵娇花也不该插在贾宝玉那牛屎上。
咳咳,原谅她用这么不文雅的形容。
宝贝蛋身上也有几样难得的好品格,可惜,让人看不入眼的地方更多。
托特女汉子最见不得与女子厮混的软货,好男儿顶天立地志在四方!
“家中有父亲,母亲娘家还有老太太,本来轮不到我说什么,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久住亲戚家中本就容易引来闲话且与那调戏男子出名的哥儿养在一起,这不是好事……身为女子,最应顾惜名声。”燕玉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看着黛玉,正主还没说什么,丫鬟看不下去了。
贾母早先就敲打过紫鹃,让她多说宝二爷的好话,成这段美事,本来,林家姑奶奶已经让黛玉动摇,燕玉再说下去那可如何是好?伺候黛玉的时候,紫鹃是很尽心的,可是,是人就有私心,比起扬州,京城自然更好。她还不知道燕玉是怎样的狠角色,就抢在主子前面应了声。“我们姑娘从未有出格的地方……”后半句还没说出来,燕玉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我可问你话了?主子说话奴才也敢随便开口,这是哪家的规矩?”
紫鹃猛地涨红脸,什么也说不出。
燕玉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接着说:“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一点,便是为了自个儿的好名声,同府姐妹,我也不会害你。妹妹这会儿怕也没了主意,我便说说自己的想法,便是再有什么理由,这会儿你也得跟着姑奶奶回扬州。继夫人进门,可莫给人留下什么话柄,父亲对你如何我不多说,妹妹自个儿掂量才是……”燕玉说话的时候语调总是温柔和缓的,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轻飘飘点了几句,又似笑非笑的从紫鹃雪雁身上扫过,然后起身告辞。
姑奶奶挑了好日子动身,这才七月间,离继夫人进门还有些时候。燕玉准备了好些礼物,有捎给父亲的,也有让姑奶奶带回去的,她却没再去看过黛玉,后来林家老太太来逐日院找到燕玉,拉着她的手高高兴兴的说,黛姐儿终于想通了答应回去陪伴父亲,只是……在荣府叨扰这么久,她得亲自走一遭辞别外祖母。
这倒是应该的,只是,以史太君的性子,恐怕又要闹出幺蛾子来。
“宝兄弟在相公的生辰宴上出事,荣府那老太太怕是已经恼了我们夫妻,此番姑奶奶要孤军奋战了。”燕玉对这老太太有几分好感,与她攀谈比旁人更自在几分,说话也风趣些。林老太太拍了拍燕玉养得白白嫩嫩的爪子,“我林家姑娘还能让她扣着不放?老婆子虽不是诰命之身,本朝规矩还是知道的。这些你休要操心,好好调养安胎才是。”
燕玉连连应是,又三日,姑奶奶还没领黛玉去荣府拜别外祖母,贾府就来了人。
周瑞家的,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既不是庄陈氏指来的狐媚子,黄嬷嬷也没刻意刁难,她爽快的放人进来,然后派人通知了林燕玉。
“唷,却又怎么?这么大阵势。”
燕玉慢条斯理的在主位坐下,朝周瑞家的看了一眼。那是王夫人的陪房,处事圆滑,见风使舵,她之道林燕玉的身份,不敢拿乔,赔笑道:“老太君想念外孙女,让我们将林姑娘接回府上。”
“接回?黛儿住在我这亲姐姐家中难道还成了做客?”
这话轻飘飘的,气势却很足,下头那些丫鬟婆子后背上冷汗连连,周瑞家的在自个儿嘴上拍了一下,“瞧我这贱嘴,不会说话,夫人莫恼,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盼您行个方便,莫要为难。”
燕玉想了想,轻笑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前日接到父亲来信,说是惦念妹妹请姑奶奶将人接回扬州,在荣府叨扰了这么长时间,出行之前的确应该拜别老太太。”燕玉说着,唤了福官一声,“你去传个信,让姑奶奶带妹妹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也结了她们一桩差事。”
听了这话,周瑞家的连连陪笑,奉承话就没断过。
她们只是奉命接人,燕玉应得这般爽快,简直是给了天大的体面。
黛玉出来的时候,瞧着还是柔柔弱弱的,眼中却多了些神采,她给燕玉见了个礼,这才跟着姑奶奶上轿往荣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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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像燕玉和林老太太期望的,黛玉向史太君跪地辞别,感谢外祖母教导。姑奶奶在场,史太君准备的那些煽情的话也说不出,只是叮嘱了一番,然后推说身子困乏,让王熙凤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