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皱眉,他虽不怎么喜欢这呆老婆,这是同她真没多大干系。
“母亲,你不能再惯着他!这混账闯大祸了!”
这么说,老太太还不以为然,宝玉是国公府的体面,他亲姐姐元春又是新皇的枕边人,有什么摆不平的事?贾政这才将神威将军府那遭说出来,贾母大惊,“你说什么?宝玉他……他……折辱了太后娘娘的亲侄儿?”
贾家到底远离了皇权中心,而容家,虽然受了先太子的牵连,却还是皇亲国戚!“我的宝玉最懂事,平白无故怎会如此?定是受人蛊惑!”就连习惯性糊涂的大老爷贾赦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作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知情人士,他真想咆哮一声,卧槽……曾经有个善良的傻大个阻拦过他,他不知道珍惜,等到被人一脚踹飞出去才知道闯了大祸……这是作死的节奏!
“老大,琏儿,到底是谁撺掇的?你们也不拦着!”
虽然同时被点名,老子没开口哪有儿子先说的,贾琏很淡定。
至于贾赦,他略略斟酌了一番,然后说:“那时我正在与各位大人交流,忽然听到宝玉说‘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比琪官还好看!’我当时心里一突,回头一看,他竟站在容云鹤跟前,那小子本就是个浑人,在京里谁也不怕的,抬脚就将宝玉踹飞出去……”大老爷说得那叫一个生动,他用一种悲痛的声调还原了全剧情,正到精彩处,被老太太打断了。
“琏儿你又在做什么?你们父子竟没把宝玉拦着?庄老二呢?林氏又到哪里去了?”
贾母一开口,莫说两位当事人,就连默默站在旁边王熙凤心里也玛丽隔壁了。这祸事是宝兄弟自己惹出来的,亏有庄二爷调解,燕玉那着急劲众女眷是看在眼里的,爷儿在前头出了事还能怪到女眷身上?怎么老太太不怪口无遮拦的宝兄弟,净逮着好心帮忙的说事。
☆、49挨训斥×升位份
老太太偏心贾宝玉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在府中厮混被抽,那是被丫鬟带坏了;同琪官暧昧,那是下贱坯子勾引;这回终于捅了马蜂窝……在神威将军生辰宴上,当着众朝臣的面,他两句话就折辱了容云鹤。被母舅安排到侍卫营进行学习改造的呆霸王薛蟠就知道,容大爷是怎样的人物。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长幼不分,抬举二房住荣喜堂就算了,贾赦早就冷了心。闹出这样的事,他还没怪贾宝玉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关系。
调戏美男一时爽,臭名远播误终身。
自己犯蠢还拖上整个荣府垫背,身为大房老爷,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他给二弟留三分薄面,没拿贾宝玉说事,反倒遭这样的质疑盘问。虽然……他那会儿的确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在长时间不公平对待之下,贾赦的心态早已经扭曲,二房想占尽好事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这天大的福分!贾赦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人已经得罪死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跪下赔罪的机会。
贾赦会去吗?
当然不会,又不是他儿子,还想牵连大房?
这事是有些不厚道,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那也太牵强,贾赦原本说得挺高兴,听老太太这么说,他闭嘴了。贾琏的想法同自家老子差不离,作为府上正儿八经的二爷,他倒还要给贾宝玉让道,这股子不忿平日压抑于胸,这日目睹宝贝蛋闯祸,虽知全府会遭牵连,他依然止不住的高兴。“父亲所言句句属实,前院这么多官老爷,大家都看着,祖母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打听打听。平白无故,谁会撺掇宝玉去调戏容大爷,那位发起疯来天王老子也不认,谁也拉不住的……再说,今儿是庄二爷庆生,我们是亲戚上门,将军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这是多大的体面……”
王熙凤连连点头,说燕玉是极周到的。就连平日里无条件偏心儿子,觉得京城贵女都该站到宝玉跟前随他验看的王夫人也应声说是。
“进门之初燕姐儿就告了罪,说庄老二要晚些时候才能出来,又亲自领我们进内院,介绍给那些官太太,后来有丫鬟前来报信,她听完脸色都变了连忙约凤哥儿想对策……母亲明鉴,宝玉近日灾祸连连,竟似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莫不是叫马干娘过来看看!”若不是燕玉三番两次在王夫人心中巩固了形象,这会儿她定同贾母一样反怪起摆宴的东家来。
马道婆被风风光光的请上门。
她忙着做法,贾母这才想起,黛玉是同去的,怎么这会儿竟不见人?
“我那外孙女在哪里?”
王夫人愣了愣……囧,这回却怨她不得,虽然早盘算着借机将那病秧子打发走,前头亲儿子出了事,她心里着急,哪还记得林黛玉?知道贾母第二疼她,此事怕不能善了,王夫人不是蠢的,她心思动得极快,这会儿又红了眼圈,“求母亲谅解,我那时生怕宝玉出事,整个都慌了神,哪还顾得了旁的什么事。”
“林家姑奶奶就住在神威将军府中,怕是被她拦下了。”
先是宝玉被人一脚踹了心窝子,吐血不说,回来就发起高烧,整个人迷迷瞪瞪,现在连黛玉也丢了,庄老二果真是个祸害,他府上高高兴兴庆生,却迎风衰十里让自家倒了霉。前次贾政因一曲艳词被老圣人停职,也是他宴客,这回宝玉又栽到他手里,史太君活到这岁数啥没见过,若说是刻意为之,真能这般赶巧?自家爷儿被算计得这般惨竟丝毫不查反倒帮他说话……
若是无意的……林燕玉再风光,也不能攀上门去。
衰神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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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这小两口都是无顾忌的,他们只当看了场好戏,二爷帮腔说了几句,见好就收,燕玉压根没参与其中,她只给王熙凤带了个话,然后切换到劝慰模式将荣府女眷送出门而已。这次是分家之后庄家二房正式操办的第一桩喜事,乔迁那日只是密友私聚而已。
管家大人遣词排版,燕玉执笔誊写,二爷亲自向本家递了帖,老庄家几个爷儿的关系是极好的,就连近来情绪低迷的大哥也拍胸脯保证一定到,老三更不用说,他是最不信邪的,自小就喜欢粘着二哥,这回机枪连弩的功劳都给扣他头上,庄洵自校场转工部。新皇倒没逼他搞出别的武器图纸,机枪连弩的秘密监制工作却跑不掉。
这些日子以来,他有事没事就上门找嫂嫂讨教,太虐了QAQ。
至于庄陈氏,礼节走到了,来不来随意。
儿子生辰,母亲出现是体面,便不来也没法挑剔什么,长辈与晚辈之间从来都不对等。小嫂陈氏还在坐月子,这次生产击碎了她温柔贤惠的伪装,当着大爷的面倒还好,背地里可劲在丫鬟身上撒气,这么多天过去,姐儿也长开了些,瞧着身子骨瘦弱些,其它地方还算正常,只是那张嘴……
这丑姐儿是她最大的污点,温柔贤惠的好表妹没抱一回,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将这丑八怪摔出去。
……
这天,燕玉亲自让人去本家请太太,又给韩氏安排了一顶轿子。因娘家侄女在自个儿房中见红早产,又有韩氏威胁,庄陈氏日日忧心算计,哪顾得上二子生辰,她本不欲凑趣,想起前夜老爷说那些话,咬牙换了身富贵衣裳坐上轿子。韩氏生了闺女又伤了身子,也低迷了一些时候,瞧着庄陈氏和对房那狐媚子都不好,她终于舒坦了,瞧着胖姐儿也顺眼些,对珏哥儿的教养更加费心。
太太与大嫂到的时候,荣府众人已经退场,庄陈氏在自家门内拎不清,当着京城这么多官太太的面还是知道装一装的,她拉着燕玉的手,笑得那个慈祥和蔼。“身子可还好?早先打发嬷嬷过来,说是没进门就被轰出来,你也真是……我身边难道缺人伺候,你撵她回来做什么?”
说得倒是委婉,一句句简直是在燕玉脸上扇巴掌。
长者赐不敢辞,她倒好,婆婆一片心意让有经验的老嬷嬷过来照看,却连门也没让进。内院的夫人们纷纷闭嘴,林氏风头正劲,她们不好说什么,看她的眼神却变了些。什么端方温柔,敢情也是个妒妇!
管家大人已经叫嚣着杀杀杀!派来的人前后两次被黄嬷嬷轰出门,她的确损了颜面,却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摆出来说。林燕玉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庄陈氏不要脸面,难不成她还帮忙兜着?
燕玉还是笑着,瞧着就跟容云鹤暴怒时一样,待太太说完她才慢条斯理开口:“本来,有些话不应在这样的场合提起,母亲这样误会我,妾自当为自己辩驳两句。”
“我初初诊出有孕,相公高兴,立刻支管事回本家报喜,谁知第二日就有老婆子带着两个俏丫头上门,若是平常打扮,黄嬷嬷自不会刁难,听说那两个丫头张狂得很,借太太的威风当街点名诋毁我,那打扮……又不像是来伺候人的。郎中早先就有交代,我这胎时日尚短,并不很稳,否则这样的大喜事怎能不宴宾客……”
“这种情况,嬷嬷自不敢胡乱放人进府……后来相公回来,嬷嬷告知此事,他回本家查证过,回来也没说什么,怎么母亲竟还误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