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公不是土包子!”
董如听到何公子说卫七郎,顿时什么害怕畏惧都抛却了,心里满满都是愤怒,想起他什么都会,又对自己很好,她便容不得别人说一点卫七郎的不好。
倒是何公子被这吼声唬得一愣,他身后的侍从猛然反应过来,知道今天公子是要动真气了,还从没有人吼过他,刚要色厉内茬的上前动手绑人,却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个阴霾的声音。
“阿如……”
是卫七郎的声音,董如听到顿时一安,一下子放松下来,浑身颤抖着就好像失了骨头般站不住了,只能靠着门板才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额头更是冷汗淋淋而下,但听到相公的声音,她从没觉得有这么让自己振奋安心过,一双眼眸也是在这时候才染上委屈的泪水,哗哗流下。
但她哽咽着,却应不出声,只想伸长了脖子让卫七郎看到自己,奈何何公子两人将门口堵着,两人却是互相看也看不到。
卫七郎赶着牛车刚一回到家门口,就看到两个人站在自家门前,他眼力甚好,远远便认出那是何老爷家的独生子,何权。
当即便明白他是来干什么了,明白归明白,但他心里只念着自家娘子董如这会子怎么样了,也不去管门口的人能不能得罪,直接快步走到跟前,将人推开,进了门便看到董如站在门口不远处。
见她安好,他才松了一口气,眼光一凝,看懂如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惧怕之色浓烈非常,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愧疚心疼,暗骂自己就不应该将董如一个人留在家里。
董如见到卫七郎,浑身仿似有了力气般,起身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胸膛上,不说话,只紧紧抱着他。
卫七郎眼底涌动着狂暴的怒色,生生忍着才没发作,只抬起手也是如她般紧紧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安抚她,低声说道:“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安抚好董如,他才转脸面对早就愤怒的何公子。
将董如慢慢拉到自己背后护好,他才开口,“何老爷身为内阁首辅底下的重臣,怎会有你这样一个不堪重用的儿子。”
他语调低沉,蕴含着压制的怒色和威力,说的话董如却听不懂,可何公子却听懂了,当即不怒反笑,还很是沾沾自喜,颇为自豪地说道:“哼!现在知道怕了吧,识相的赶快将这小娘子交给本大爷,念在本大爷心情突然好的份上,或许还能放你一马,不然……”
“砰--”
他还没说完,便被卫七郎走上一步,一拳打倒在地,拳头含着武力,一拳下去何权的脸便高高肿起,他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顿了顿,突然一张口,一颗大牙被他混着满口的血腥吐了出来。
旁边的侍从见状,脸色大变,欺身上来就要教训卫七郎,可卫七郎看都不看,眼睛只盯着地上的何权,那里面是将要溢出的嗜血和暴怒。
后面侍从欺身上来,可还没近到身前,就被卫七郎反身徒手一扭,胳膊脱臼了,他嘶声剧烈惨叫着倒向一边。这情形也吓着了一旁的董如,她惊呆了,平日里温和平静的相公仿似变了个人般,就像一尊凶神,狠辣非常。
紧接着卫七郎便一只膝盖顶着何权的腰部,一只手探手如爪,向着何权的脖子掐来,眼看着何权将要死于非命,他却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家娘子。
见董如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见他望来,更是一慌,眼底畏惧陌生神色一闪而逝,虽然很快,但卫七郎还是看见了,心底莫名有些疼痛,那股怒气也消失了大半。
松开何权,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说道:“欺我娘子者,当诛!别以为搬出你那个靠山,内阁首辅我就怕了,今日就看在我娘子的份上饶了你,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死里逃生,何权已经吓得心胆俱裂,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气势也消失无踪,赶忙捂着脸爬起来就跑,也不管还躺在地上疼得要死要活的侍从了。
那侍从知道今日他的娘子若不在一边站着,顾忌着不想让她见血,恐怕他这只手臂就要被折断了,他非常肯定这个人能做出来,当下对这人是又惊又怕,端着自己的胳膊也是爬起来就跑。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门口套着板车的老牛时不时地牟一声。
董如怔怔地看着卫七郎,只觉得他就像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温柔似水,在别人面前她在今日却也是见识到了。
她不觉得卫七郎替她出头有什么不对,毕竟那是因为在乎她,他才会这样生气。
但只要一想起他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的心就不可遏制地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他体内隐藏着不安分的爆炸情绪,万一自己哪天不小心触怒点燃了,他会不会也像方才动手打何公子那样,将自己也打个半死呢?
他下手那样很,估计自己还没被打呢,就先被吓死了。
☆、第二十一章:来历(加更)
卫七郎心里却是一番愧疚自责,走上前去将她上下仔细看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会来找你,你受惊了。”
董如却主动拉起他的手,就在刚才这双手还在为自己出气,虽然下手重了些,但是可以原谅。
她微微一笑,摸着他的脸颊,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在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怕,你会来救我的。”
卫七郎凝视着董如,彻底放松下来,但还是皱眉道:“往后他不会再来了,若是再来……”
“你会动手杀了他,是不是?”突然董如的声音淡淡传来,一双眼睛也直直望着他。
卫七郎被看的一窒,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但他眼神清明,没有后退,没有解释,点头定定说道:“是!”
“你不是我们小河村里的那个卫七郎。”董如听他这样斩钉截铁的应承,忽然确定道:“卫七郎很少出家门,因为他身体有病,见不得风,不能常出门,所以我们很少见面,可即便这样,我还是知道些东西的。”
董如说着,卫七郎却神色一松,竟然笑了开来,没辩驳,让董如继续说下去。
“村子里的人都是农耕为生,哪有几个读过书还会做账的,而你不止懂得这些,还会好多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就像今天,动手打人,那劲道都不像是胡打乱打,而是有些章法的,我猜想你恐怕练过武功?再说,小老百姓哪里会懂得得罪了人就要杀人的,恐怕想都不敢想。”
这一回该卫七郎眼睛一亮,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仅凭这些,就能想到这许多,瞧着董如,说道:“我娘子就像一片无尽的森林,走入其中总是让我眼界开阔,新颖之色不绝于表。”
而董如却没有高兴之色,反而一派怒容,“你到底是谁?”
卫七郎神色一正,也是严肃起来,但是过了半晌,他又有些茫然,低头怔怔地看着地面,呢喃道:“是啊……我是谁?”
接着,他叹了口气,感慨之色浮现脸上,望着天际晚霞,苦笑道:“我是三年前被你们村子的卫七郎救得,当时他出门到小溪边洗药材,正好看到我顺着水流漂过来,就顺手救了,让我在家中养伤。”
董如听着,却是一惊,没想到他三年前就在小河村了。
又听他说道:“后来我发现他和我同姓,而且我在家中排行第七,平日里关系好的兄弟也会叫我七郎或者老七,我才知道我们就连名字也是很相像的。”
他说着苦笑道:“当时他快不行了,我懂些岐黄之术,所以能看出来,便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还没来得及,他便撒手人寰归去西天了。”
“我伤得太重,为了在村子里养伤,便顶替了他的名字在村子里活了下来……”
“直到我爹前去说亲?”董如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卫七郎看着董如的眼睛,沉沉说道:“是。”
她渐渐呼吸困难起来,感觉自己将要窒息。原来她嫁的人一直就不是本人,而自己心动爱上的人,却是这个一直以来,身份云山雾罩的陌生人。
“阿如!”卫七郎见董如有些不对,料知她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心情过于激荡之下,有可能受不住,便赶忙伸手托住她。
可在托住她的时候,董如却像触电般身子顿了一下,卫七郎神色一黯,但还是扶着她没撒手,顿了顿说道:“这件事我是骗了你,可我对你却是真心的。”
☆、第二十二章:冒雨相迎(1)
董如一怔,神色慢慢恢复了清明,紧接着脑中涌现这些天来他对自己诸般的好,心底莫名一软,可又一想到自己嫁了个陌生人,到现在连他的姓名都不知晓,心底就堵得难受。
低着头闷了半晌,才问他:“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卫七郎眼力很厉害,董如动个什么心思他一撇眼,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知道她此刻气已消了大半,心里只是还有些膈应,但这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他了解董如。她很心软,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在董如身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所以她轻易不会和自己分开的,最多就是生气不理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