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见他面色狰狞,紧攒着手心,便起身坐到他旁侧,道:“此事悬而未悬,明儿天一亮,必会传遍整个后宫,甚至会传到前朝,定然会有损皇后名誉。帝后一体,皇后的颜面就是皇上的颜面。”她慢慢掰开他的拳头,用指尖在他的掌心柔柔的画着圈圈儿。
皇帝放松了些许,道:“能在长春宫指使宫人谋害子嗣,在朕眼皮底下杀死罪婢之人,要想连根拔起,怕是会惊动朝廷。”停了停,痛心疾首道:“她们平素争风吃醋,小打小闹的,朕都可以不计较,眼下竟然敢欺瞒到朕头上,而朕,竟也无可奈何。”他眼底隐过一丝愤懑,唇角紧抿,浑身透着威严的气息。
青橙宽慰道:“皇上是天下之主,为了大局着想,是圣明。”
皇帝侧身倚在她的肩上,几近呢喃道:“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朕该拿她怎么办。”青橙双臂圈住他的腰,道:“皇上为何不相信皇后一回?”皇帝道:“彩霞的口证,虽不可全然相信,但皇后还是脱不了干系。”略略一顿,旋即道:“朕自然也想信任她。”
青橙淡然道:“皇上既然想信任皇后,不如就信任一回罢。心里有什么疑问,直接召皇后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皇帝阖眼歪在她怀里,摸索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哂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话虽如此,皇帝次日一早,便往长春宫小坐了片刻。
皇后正在用早膳,听见宫人回禀,还当是听错了,皇帝可从未陪她用过早膳。皇帝穿着明黄龙纹朝服,头戴缨冠,在晨光里大步行来。皇后心里咯噔一响,料想定是为了彩霞招供一事,便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跪在月台上迎驾。
皇帝径直往炕上坐了,挥手屏退众人。皇后瞧了皇帝一眼,见他面无颜色,吓得胆颤心惊,惶恐到了极处。皇帝久久的望着膳桌上一只白玉莲瓣的小盏杯,沉声道:“彩霞的事,你可听说了?”
皇后不敢隐瞒,道:“臣妾听说了。”
皇帝顿了半会,才又道:“是你指使的么?”皇后闻之骇然,浑身一软,便双膝着地。她愣愣的跪着,思绪翻滚,定了定神色,方道:“彩霞为何要诬告臣妾,又是受何人指使,臣妾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嘉妃、愉贵人生下皇子,也要叫臣妾一声皇额娘,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为何要害她们?再说,即便臣妾要害她们,为何不寻个隐僻的地方,把自己撇个干净利落?臣妾虽愚钝,但并不至愚蠢,臣妾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的子嗣便是臣妾的子嗣。臣妾向来做事勤恳,谨守妇德,明誓做大清表率!”又叩首道:“彩霞血口喷人,臣妾实在是冤枉得很,请皇上明鉴。”
她的一番话,皇帝早就料到了。真假难辨,是非难分,这事却不能再查下去。他起了身,唇角款款抿出一抹笑意,朝她伸出手,道:“你不要觉得委屈,朕是相信你,才直接过来问你。你既说不是你做的,朕就相信不是你做的。”
听完皇帝的话,皇后情动难忍,心底溢出一股暖流,只觉浑身都舒坦安逸,她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禁不住眼泪双流,哽咽道:“谢皇上信任。”
皇帝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肩,道:“该上朝了,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后忙抹了眼泪,恭送皇帝至长春门,待圣驾转入甬道不见了,方折身回寝宫。
泛白的斜阳升起,天际灰暗,估摸着迟早要落下一场秋雨。早膳已是冰凉,善柔问:“主子,要不要将菜品热一热?”皇后哪里还有胃口,她仿佛丧失了全身所有的气力,瘫坐在藤椅里,摆手道:“都撤了吧。”
善柔见她脸色不好,没敢多问,便吩咐宫人将膳桌收拾了。一时有内务府的宫人悄悄儿来禀话,道:“皇上不信彩霞的话,说她污蔑皇后娘娘,已经赐了她黄酒。圣恩浩荡,皇上念彩霞年幼,便赐了全尸,也不再追究她的家人。”善柔喜道:“皇上到底是顾及主子的,事事为您考虑周全,宫里若有谁还想借此兴风作浪,只怕也得先掂量掂量。”
不知为何,皇后却隐隐觉得忧心,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皇帝明面上虽然相信她,不再追查此事,可暗地里,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却半点头绪也没有。这事最终还是没清没楚的,皇帝心里,难免会存有疑虑吧。
而这疑虑,说不准哪天就膨胀了。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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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别崴手崴脚的...(第二更)
连着数日的秋雨连绵,太后痹症疼得厉害,腿上胀痛难忍,便免了众人请安。 皇后原打算躬身在太后榻前尽儿媳之孝,可太后习惯由娴妃伺候,故皇后只在寿康宫呆了半日,就被太后请回了长春宫。皇帝慈孝,每日早晚都必往寿康宫请安,太后有意撮合皇帝与娴妃,命娴妃亲自伺候皇帝喝茶净脸,见面三分情,慢慢的,娴妃便复有承宠。
一日黄昏,树枝光秃秃的在狂风里摇摆呼哧,满地枯枝落叶,被风吹得席卷飞扬。宫里还未烧地龙,海安哆嗦着将里外的门窗都关紧了,道:“天气真冷,保不准晚上要下雪粒子。”见青橙歪在炕上看书,身上盖着蜜合色花卉纹薄毯,问道:“主子,你冷不冷,奴婢去库房取些去年的银炭来。”
青橙抬起头,道:“我盖着毯子,倒不觉有多冷。去年的银炭怕是不多了,你叫人去内务府问问,何时才能有火龙,呆会子皇上来了,屋里冷冰冰的,可不好。”
海安应道:“奴婢才叫人去问过了,只说今年冬天来得早,进贡的银炭还没拨来,去年剩的一些,需供着寿康宫、养心殿和长春宫,再有嘉妃和愉贵人房里拨了些,旁的谁也没有。”顿了顿,又道:“皇上还未下旨烧火龙,内务府做不得主。”
青橙嗯了一声,道:“既然宫里人人都没有,咱们也不用着急,慢慢等着就是。”
尔绮在廊下指使着扫洒的宫人收拾地上的枯叶、败花,她穿着厚厚的墨色暗花直领棉服,嘴里哈着气,一顿指手画脚。远远儿瞧见宫人们簇拥着明黄身影逶迤而来,她心中欢喜,几步跳到青橙跟前,笑吟吟道:“主子,万岁爷来瞧您。”
青橙忙起身,望着镜子拢了拢鬓发,尔绮麻利的从桁架上取了件银狐轻裘斗篷将她裹了严实,方才出门。圣驾已行至庭中,见青橙迎了过来,便笑道:“大冷的天,你在屋里呆着便是。风里别站得太久,小心着寒。”
她屈膝请了安,皇帝将她捞在自己的怀里,攒住她的手道:“手都凉透了。”青橙才从屋里出来,确实冷得慌,她缩在皇帝的臂弯里,抬头暖暖一笑,道:“你自己的鼻子也吹红了。”吴书来瞧着此时此景,忙让仪从止了步,唯自己跟着进屋。海安已取了银炭来,放在火盆里,红艳艳的,烧得哔吱作响。
皇帝一愣,问:“怎么屋里冷沁沁的?”
尔绮快言快语道:“屋里整日都没烧火,自然冷沁沁的。内务府说外贡的银炭还没到,去年剩的,也只够供着几位主子宫里。咱们这点子炭,还是翊坤宫库房里的,幸而存得好,才没有受潮。便是如此,怕是也使不了两三日的。”她叽里咕噜的一股脑吐完,青橙眉心一皱,轻斥道:“知道你嘴皮子好,可别总在皇上跟前显摆。”
皇帝在翊坤宫素来宽厚,沉吟片刻,道:“今年夏天多处洪涝,外头备的银炭都受了潮,柴火也贡得少,免不得要晚些时候方能烧地龙。”又转头朝吴书来吩咐道:“你去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把养心殿日用的炭火拨出一半给翊坤宫使。”既是让他亲自出马,自然是要保密的意思,吴书来领了口谕,恭谨应了声“是”,便下去吩咐了。
宫女捧了茶点上前,皇帝却道:“去厨房里取些生肉来,要剁得碎碎的...嗯...若是有排骨就最好了。”青橙怔了怔,问:“要生肉做什么?”皇帝神神秘秘的一笑,道:“呆会子,你就知道了。”又朝外喊道:“把金毛提过来。”
有御前的宫人提着竹篮子入屋,篮子上盖着一块墨绿银丝苏绣缎子,皇帝朝篮子里指了指,道:“快点揭开,看看里头是什么!”青橙疑惑,朝皇帝笑道:“是什么好玩意儿,弄得如此神神叨叨的。”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保管你喜欢!”
不等青橙揭布,那里头的小东西已经自己探出头来,金黄色的皮毛,小小的身子,一对蓝色的小眼睛,黑黑的塌鼻子实在可爱极了。皇帝伸出手,那小东西就顺从的将爪子放到皇帝的掌心,用舌头柔柔的舔着指尖,就像喝奶的小婴儿似的。
皇帝道:“今儿朕去上驷院骑马,路过养狗处,这小东西恰好从门缝里钻出来,一路跟着朕到了养心殿。”
小东西很小很小,比皇帝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皇帝问:“你要不要抱抱?”青橙见小东西正望着她哈气,像个小人儿似的,颊边禁不住露出浅浅的梨涡。皇帝从篮子里抱出小东西,放在青橙怀里,又像逗弄幼儿似的抚了抚金黄的绒毛。小东西在青橙掌心左顾右盼,竟是一点也不害怕,它舔了舔青橙的掌心,又去舔皇帝的手指,不过半会功夫,俨然就成了翊坤宫的半个小主子。皇帝戏谑道:“小心它撒尿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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