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忙活完,沐浴后,已近掌灯时分。
海安点了两盏臂粗红烛,青橙立在窗前,望着最后一缕日光消逝在江面,心底渐渐升起一股难以喻言的空旷。皇帝在大厅召见了大臣,议完祭祀典礼事宜,问吴书来:“纯主子在做什么?”吴书来回道:“纯主子还在东屋收拾行李。”皇帝嗯了一声,背手出去。
外头宫人扑通跪地恭请圣安,海安知道皇帝来了,忙迎出屋。皇帝默不作声行至青橙身侧,问:“在看什么?”青橙道:“看天,看水。”
还有不远处的妃嫔船舫。
两人静静呆了片刻,皇帝打破僵局道:“朕怎么觉得你话里有些不爽快?”青橙垂眼倏然一笑,道:“比起她们,我还能有什么不爽快的。”她们,都是他的妻妾。
皇帝哑然笑道:“怎么又吃起醋了?朕做了什么招惹你的事儿了…”
她缓缓转身面对他,微弱的烛光薄薄的铺在她脸上,朦胧不清,像是在梦里。她只到他肩膀,说话时,总要伸长了脖子,高举起脸,她道:“是不是因为我生了永璋、永瑢,所以你才一直钟情我?我记得刚入潜邸那会,你最宠爱的是娴主子、高主子,如果他们能生下皇子,皇上待她们,是不是也会像如今待我一样?”
皇帝皱起眉头,不悦道:“又说什么傻话?”
青橙道:“过完年,我就三十一了,宫里头几乎年年都有新人,她们又年轻又貌美,你对我的偏爱,又还能维持多久?太后让你待后宫一视同仁,我害怕...”她害怕什么,皇帝怎会不知道?所以太后让娴妃过来侍寝,他担心青橙难过,才不管不顾的袒护她。
他就是要让她安心,让她知道,他待她的情,不止于帝王与妃嫔。
皇帝怜意顿生,伸手勾起她腻滑的下巴,倾脸叼住她的唇,重重一吻,又抬头到:“这样可舒坦些了?”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着,青橙脚上轻轻一跺,道:“你严肃一点...”皇帝双手捧住她的脸,咬了咬她的鼻尖,道:“朕向来严肃,从未有人敢说朕不严肃。”
这话不假,他一个眼神,就能把满朝文武吓破胆。
暮色愈来愈浓郁,江面笼着浅浅一层白雾,月亮半悬,如玉盘银珠。见她欲言又止,皇帝不禁将她揽在怀里,柔柔拍着她的背,沉声道:“别担心。”稍稍一顿,越发情深似渊道:“朕就是你的靠山,无论你病了老了,都会让你靠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以为,如果朕不钟情你,你还能平平安安生下三个孩子?是先有朕钟情你,才有了永璋、永瑢和皎儿,而不是因为他们,朕才钟情于你。你那是谬论,是本末倒置!”
她的心稍稍得了安慰,道:“我要好好想想。”
皇帝笑道:“有什么好想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何时,他的手悄无声息放在她胸前锦扣上,一粒一粒的滑动着,轻轻一拨,就爆开一粒。青橙往后退了半步,道:“我肚子饿了...”屋里只点了两盏烛灯,皇帝反身吹了两口气,灯就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反倒是外头点了花灯,照在江面上,映得水光潋滟。
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笑道:“朕也饿了。”青橙看他满脸欲火,道:“那我让尔绮备点心...你...你想吃什么?”不知不觉,她已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无路可走。
皇帝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笼在圈中,戏谑道:“朕想吃你...”说罢,俯身咬住她的粉嫩唇瓣,如汲取玉露琼浆似的,恋恋不舍。
青橙气息微喘,道:“外头有人...”江面寂静,可闻见侍卫划桨之声,青橙生怕有人抬头一看,就望见两人暧昧姿态,又道:“到屏风后头去...”皇帝指尖划入她衣衫深处,揉捏抓压,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不怕,咱们在暗处。”
她整理完行李后,才换了寝衣。寝衣薄滑,宽大舒适,除了胸前有三颗纽扣,就只腰间系了一根绸带,轻轻一扯,裙袍就顺着肩膀滑下。她刚刚泡了澡,里头什么也没穿,皇帝停了动作,上下凝望片刻,喉结滑动,道:“你有预谋是不是?怕太后让娴妃侍寝,怕朕念念不忘,就想了法子...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学坏了?”
她们,是指争宠的妃嫔们,总是想着各式各样的法子留住皇帝。而皇帝,心里明明清楚,但从不点破,有时候,看着她们争来争去,只要不害人害命,也是种乐趣,
青橙一听,臊红了脸道:“没有,刚才穿胸衣时,不小心掉进沐盆里沾了水,所以...”她这样急着解释,皇帝越觉有意思,一口咬住她胸前茱萸,害得她忍不住嘤咛一声,连话也说不全了。皇帝在她耳边呼气,饶有意味道:“朕又没说不喜欢,你解释什么?”青橙双手顺着他脖颈一路往下,至腰间,忽的动手不轻不重的一拧,逗得皇帝浑身一哆嗦,蓦地往她紧紧压在玻璃上,道:“还敢作弄朕了?好大的胆子...”
他的身子滚热似火,玻璃冰凉光滑,青橙夹在中间,如置身冰与火。槅门还大敞着,隐约可闻见奴才们细碎的脚步声,青橙光溜溜的,羞得浑身发抖,道:“不行啊...”
说:
卡得这样好,我不是故意了,哈哈哈哈哈哈。【话说,写肉会不会被抓啊,我好害怕呀。。。呜呜呜呜呜呜。
☆、第二一九章:皇后娘娘...薨了
外厅有侍立的宫人,听闻声响,皆是心知肚明。她们蹑手蹑脚将门带上,守在最外头的宫廊边,若有人来传什么话,也通通推却。站着行事实在不便,青橙畏手畏脚的,皇帝倒觉别有生趣,将青橙的低吟声含在吻里,一面动作,一面还不忘看着江边灯影,喘息道:“就像有人在瞧似的...”青橙愈发羞赧,埋在他怀里,腰都直不起了。
温存过,两人重新换了衣衫,才命海安宣晚点。
夜空晴朗,银河迢迢暗渡,密密麻麻的星子如随手洒下的珍珠,布满天际。皇帝牵着青橙在甲板上散步,船驶得很平缓,江风拂面,吹起两人的衣带袍角,簌簌作响。仪仗隔在百步开外,青橙依着皇帝臂膀,慢慢踱步。
倘若可以,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
有太监气喘吁吁的爬上御船,追在仪仗后头,低唤道:“吴爷爷...”
吴书来回头一望,见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忙折身问:“什么事?”掌事太监一张脸皱成一团,眼里含着浊泪,道:“吴爷爷,你可要好好帮奴才通传,皇后主子...皇后主子失了魂啦!”吴书来看他惊悸不安,心里早悬了颗大石,如今果真听在耳里,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问:“你说详细点。”
掌事太监不敢隐瞒,仔仔细细道:“皇后主子昨儿精神就不太好,睡到半夜还闹醒一回,说有人要...要谋害她。好歹劝着哄着睡着了,早上起床时精神也不错,欢欢喜喜去给太后请了安。中午用了晚膳,还请太医请了脉,开了两付镇定安神的汤饮,本以为会没事了,岂料...岂料刚才又说看见了...看见了鬼魅,差点就往江里跳了,亏得奴才们死死按住,才不至出事。”事关重大,吴书来不敢迟疑,小跑着追上皇帝,唤道:“万岁爷。”
扰了兴致,皇帝霎时没了笑意,严厉斥道:“什么事?”
吴书来未添一丝油醋,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禀告了。皇帝关切,喊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上前问话,道:“可宣了御医守着?”太监恭谨道:“已经宣了王大人、陈大人。”皇帝点了点头,面露忧色,朝青橙道:“朕去瞧瞧。”
青橙顺势道:“我跟你一起去。”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夜里风大,吹久了头疼。朕要是回得晚,你就早些歇息,不必苦等。”说罢,便命吴书来召来小船舫,移驾皇后的青雀舫。皇帝走后,整架御船空了大半,青橙闲着无事,就与海安在窗下绣荷包绣鞋袜。
她乐意守着一点一滴的时光,等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回来。青橙睡得不安稳,他一进屋,就惊醒了。皇帝脱了外袍往她被窝里钻,道:“还没睡着呢?”青橙看他面露疲倦,猜想定是皇后不好了,也未多问,只搂住他的腰,静静偎依。
皇帝睡不着,仰面而躺,望着瓜果连绵的帐顶,忽然道:“朕希望你,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做伤天害理之事。朕要你记着,凡事都有朕安排,就算你被欺负了、被太后训斥了、再或是被她们陷害了,你都什么也不要做。你要相信,朕会护你平安。即便要处罚谁,也让朕来动手。”
他突如其来的说了一番话,青橙似懂非懂,不禁问:“到底怎么了?”
皇帝侧身抱住她,紧紧的,似要将她镶入身体里。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郑重其事道:“你记着就是了。”停了停,极为累乏道:“睡吧。”
住在船上,不比在宫里,事事都能像风一样被吹散,弄得人人知晓。船与船之间隔得远,且并不是谁都可以随意召小船舫四处乱窜。故而皇后生病之事,知道的人竟极少。皇帝不说那晚发生了什么事,青橙也没有再问。过了几日,到了曲阜,众人弃舟住入行宫,青橙才知皇后那晚说撞见了鬼,是指撞见了死去的高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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