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巷子里,赫连郢嗤笑一声,“这女人,还挺有心眼,可惜啊,被孟瑾洵收了。”
辕马笑着附和,“主上可是看上这位皇后娘娘了?既然看上了,何不就趁此收了做妾?”
赫连郢眤他一眼,淡淡道:“你太小看她了,她岂是愿意给人做小妾的?走吧,帮着她进宫。”
辕马暗自讪笑两声,道:“是。”
他还从没见过他家主上这样对一个女人,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主上不伺机攻打帝朝,确然是为了大梁考虑。眼下,赫连郢的表现就是让他不多想都是不能。
沈薇站在宫墙外左右徘徊,悬在半空的宫灯一盏一盏摇曳着,明晃晃的颜色显得那么安静。她撑手看看天,不知何时飘起落雪。
“守在这儿有什么用?”
沈薇被声音惊诧,忙回头,旋即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淡淡道:“怎么是你?”
赫连郢笑了笑,操着手看她,“你以为是谁?孟瑾洵?”
沈薇咬咬唇,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看样子,你这是一路跟着我的,既然如此,想必有办法帮我进宫。”
赫连郢点点头,“我来,就是帮你进宫的。跟我来吧。”
没做过多的想法,沈薇默然点点头,跟在赫连郢身后走着。
赫连郢既然有了帮她的念头,提早就已经让辕马在这皇宫大内溜达了一圈。辕马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果然探出帝宫之中有异变,外面虽然看上去巡逻的队伍井然有序,内里却分成三路人马,混乱的如同锅饺子馅。
此时,辕马已经摸清楚孟瑾洵所在的宫殿,正蹲在墙头等着赫连郢。
墙垣处的硕大扶桑树枝叶掩映下,几朵红梅开的正浓。赫连郢和辕马直带着沈薇飞过四五重宫墙,这才停在无人的小路上。
“前面就是孟瑾洵所在的宫殿了。方才辕马进来查探情况,发现了三队人马,具体情况我们并不清楚,但是,孟瑾洵在这里,是没错了。”
赫连郢倚在树干上,挑眼看着君华殿三个鎏金大字,抱着膀子淡淡道。
沈薇微微额首,既然瑾洵还在君华殿,就说明她回来的还不算晚。
君华殿外还是一如往常,只是盘根交错的绿藤早已附上层薄雪,白皑皑的一片显得很是冷清。整个院子里没有人守着,出奇的安静。
沈薇的心隐隐发痛,她艰难的扯出抹笑来,缓缓地往君华殿走去。
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不知道进入殿中,会有什么等候着她。若真的让她想,她想能第一眼看到的是瑾洵穿着青色的长衫,眉目清淡的捏着书卷和戚梦白在一起长谈。就如她平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等她慢慢走到殿前,像是忽然失去重心脚下踉跄半步,急忙伸手扶住殿门,她压着嗓子,颤颤的问了声,“陛下?”
殿中的火光猛地一闪。
良久,就在沈薇心慢慢沉入谷底的时候,殿中恍惚有人影接近。她面上一喜,忙跳进去,等看到人影是谁,沈薇心中忽的松了口气。
孟瑾洵手里握着卷竹卷,定定的看着沈薇,有些疑惑,“你怎么回来了?”
沈薇看他平安无事,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飞奔过去就同八爪螃蟹般死死的抱住他,头深深的埋进他的颈窝,略带哭腔的回应,“你吓死我了。”
瑾洵端正的将竹卷搁在书架上,轻轻地扯开沈薇,让她离开自己些距离,目光揶揄。
“朕听说,古时有句诗是这么念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皇后这是思朕成狂?看来,朕果然是深的皇后的爱慕。”
说罢,还非常郑重的点点头,认为自己的理解非常在理。
窗外落雪声沙沙作响,沈薇站在原地怔愣会儿,觉得做人可以脸皮厚,但是厚到如此程度就十分令人发指。又想起来,瑾洵素来是如此,只好恹恹的点点头,回道:“是,我对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是时候,朱无庸呢?怎么都没见他?还有,我去了沈府,我爹和我娘呢?”
殿中的橄榄碳燃出莹莹的蓝光,瑾洵弯弯唇角微微偏头,额角紧贴着手指,静静道:“朱无庸昨日被左相祭军旗了。至于你父亲母亲,约莫是去接应你兄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想说,大家快乐的看文吧,看我们的黄桑大人,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这么乐观的傲娇着~~~带我装逼带我飞~~~~
☆、第30章
诚然,这是瑾洵一贯的风格。
沈薇噎了半天,盯着自己的脚面想,朱无庸陪着瑾洵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被戚国仗祭了旗,她都觉得心里难过,怎么瑾洵就跟没事人样呢?如果朱无庸是戚太后的眼线,平日里又对瑾洵不好,当然也是死有余辜。再抬眼打量打量瑾洵,沈薇揉揉鼻子,囔声道:“戚国仗这是打算怎么处置你?”
瑾洵遥望着窗外的积雪,略踌躇的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回来了?”
沈薇指指外面,“赫连郢送我回来的。我担心你。”想了想,郑重道:“因为我从他那里听说,你爱我,真心实意的喜欢我。”
瑾洵笑了,眼中闪过不知名的光芒,走过来凑在她的耳畔,缓缓道:“朕,有没有说过?皇后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笑。”
沈薇来的路上,其实心中十分着急,认为瑾洵这次是碰上大难,万一一个造化不好,天意弄人,不仅这大好的江山要拱手让人,连性命怕是也保不住。可眼下真的见到瑾洵,忧虑的心神……虽然还是忧虑着,却对瑾洵的态度很是生气,若是她现在还能利索的说话,一定会将瑾洵骂个狗血淋头,再让赫连郢拿榔头把他敲晕,扛出宫去。
怨只怨,沈薇现在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皇上气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殊不知,君华殿哪里只有他们二人?就连戚太后都过来了。
看着满屋子的人,她感叹:还挺热闹。
看这个光景,沈薇干脆搬张凳子窝在角落里乘凉,边看瑾洵打算如何收场。
纵然瑾洵平素看似贪玩任性不上进,又顶着病秧子傀儡的名号,众人眼里,他一无是处。可是有些事情,看似死局,实际上,他运筹帷幄,凡事都把握得当。总能逢凶化吉,处之泰然。
沈薇抱着满腔的怜悯担心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救他,一颗拳拳之心昭然若示。结果被孟某人平淡之间浇熄干净,只好把受伤的心捂严实,干坐着等看场好戏。
戚太后挥退跟着的宫娥,挑眼看了看沈薇,嘴角勾起一点笑,“皇后,哀家知道你会回来。皇帝,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快些带着皇帝出宫吧。”
沈薇怔了怔,没有动弹。
戚太后从马佳含翠手中接过一方黄色锦盒,将精致的盒子塞给瑾洵。房中烛火摇曳,她眼中流露出灵动的光彩,“这是传国玉玺,带着它走,只要传国玉玺没有落在左相手中,就算是他夺了位,也终究是个乱臣贼子。”
沈薇从来没有见过戚太后这样的眼神,她从第一眼见戚太后,只觉得虽美却总是少了些生气,还暗自揣摩大概是位分尊贵的人都如此。
瑾洵望着手中的锦盒,嗤笑道:“母后这是何意?难道母后不是要将皇位让给国仗的吗?”
戚太后神色怔了怔,随即敛了眉目,手指在鬓角处轻抚着,“洵儿,你长大了,母后只把你当小孩子,很多事情一个人撑着,忍着,却从来不相信你的能力,害你这么多年都要装病,你心里一定怨恨母后吧?”
瑾洵将玉玺拿出来,淡淡的看两眼,“这么个东西,母后藏得真好。可惜,朕却不稀罕。戚国仗要来逼宫,尽管来,朕不怕他。漠北十万苍狼军,明日便踏碎昊城城池携风雨之势而来,朕何惧他八十万贼兵?”
戚太后的手顿了顿,讪笑两声,“你以为,陈阁老真的是为了扶持你亲政?你还年轻,不懂事,可是,哀家知道。苍狼军一旦踏足昊城,再想退兵已是枉然。你若还当哀家是你的母后,就听哀家的话。逃出去,离开帝朝往南去,去找孟扶苏。让他帮你匡扶大业!”
沈薇搓搓眼睛,外面的宫灯已经在漫天飘雪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想,她老哥沈之书,一定不会辱没皇命的。不过,眼下这场宫变,倒真是应景。心中暗暗感叹,什么叫亡国又逢连天雪,逃亡偏遇硬头驴,眼下大抵就是了。
“孟扶苏为何会帮我?母后也太过自信了。”他好不遮掩自己的鄙夷,冷悠悠的望着戚太后。
“哀家说会,他就会。如果非要理由,你不是暗中帮南朝平了尸骨密林的民乱?如果这都不算理由的话,哀家给你个必然会帮你的理由!”戚太后缓缓从袖中的暗兜里掏出块明黄色布帛,上绣半只扶苏木,在边角处绣着六个红色小字:小儿扶苏生辰。
“孟扶苏的母亲是宸妃。我诞下你的第二年仲春,宸妃生下的孟扶苏。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知道哀家的旧事,当年我进宫,是被父亲逼迫的,用我挚爱之人的性命。为了救他我被迫入宫,本以为这样,父亲就会放他条生路,可惜我太傻,不曾想,父亲为了篡位,将我挚爱之人送进宫,用他的命要挟我偷取传国玉玺。我被逼无奈之下,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苏西水为了保我和我腹中的龙子,先一步赴了黄泉。我失意中,将一切都告诉了你的父皇。你父皇他非但没有将我处死,还立你为太子,为我废黜六宫。孟扶苏就是宸妃被遣回家中所生,当日就被勒令送入孟氏族中抚养,作为孟家世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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