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疑惑的同时,她亦看到他眸中染上的雾气,想来那酒着实厉害,不仅她支持不住了,就连他也沾染了酒意。
同酒醉之人斤斤计较最是愚蠢至极,陈阿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于是收紧双臂应着:“好。”
她只想着将他再拥紧些,怎料萧千雅却以毫无征兆的一吻封住了她的唇。
原本戛然而止的缠绵重又延续下去,却比上一次更加深入心髓。
陈阿诺顿时如坠云雾,浑浑噩噩的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惟愿与他抵死缠绵,直至天荒地老。
然而即使是这般真切的拥吻,萧千雅似乎也不能感到满足,始终满载温存,对她小心翼翼的他忽然变得疯狂起来。
某个瞬间,陈阿诺终于明白过来,他话语中所谓的“抱”是个什么意思。
在他的侵袭与诱拐之下,陈阿诺彻底起举了白旗,无论是她的身子还是她的心都对他充满了不可抑止的眷恋,明明已经没有蛊虫作怪,那侵蚀至心底的感触却比那时候还要强烈。
正是情浓之际,陈阿诺无意间触到他的脉息,竟发现他的内息越来越凌乱,也不知是因为方才饮下的酒,还是因为此时的缠绵。
她顿时清醒了三分,强忍着难耐试图阻止进一步的发展,可是覆水岂是说收就能收,感觉到她的抵抗,萧千雅反而变本加厉,那温存间又添了几分怨念。
陈阿诺唯恐这样下去反而将那无月神功的凶煞之气给勾了出来,又怕他身子经不得劳累。
左右为难之下,她索性把心一横,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奋勇一扑反过来将他压在了身子下。
既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势头,陈阿诺再顾不得的那许多,伏下身子主动寻上他的唇吻住。
感觉到她判若两人,忽然变得这般热情,萧千雅的怨气顿时消解了大半。
她生涩无措的撤乱满塌华锦与红裳,而他轻抚上她的纤腰,等待她的进一步动作。
虽说这般亲密的相处早已不是第一次,可如今让她来主导,免不了有些紧张,那心跳明显乱了节奏。
慌乱之际,陈阿诺的掌心贴上他的胸口,才发现原来表面上看起来处变不惊的他,那心跳的节奏竟也与她的呼应上。
这一瞬,忽然像心里有了底,陈阿诺定了定魂思,终是在忐忑与期待中与他共赴那极乐之境。
至盛之时,她眼前似有万花飞过。
乌发如瀑布般垂落,摇曳间与他的发绞在一起,亦或有几丝浸于香汗,腻于肌肤之上,
她双目迷蒙,已彻底失却焦距,却攀附着他紧紧相拥,如同溺水之人攀附浮木。
即便是意乱情迷,她却仍未曾放下对他的忧心。
她与他额首相抵,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那时候听闻他对青龙所说的话,她虽未问,却始终放在心下。
他是萧千雅,那些所谓正派皆耐他不何,否则怎会大费周章围攻天漆峰,甚至连东厂的人也对天英教视之如狼虎。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萧千雅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然而下一刻陈阿诺已沦陷进他突然激烈的攻势之中,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不消谈追问答案。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小红”,再度被他掌握主动,被他牵引着浮浮沉沉。
到底持续了多久,陈阿诺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今日的缠绵和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萧千雅并非无度的索取,却是拼了命的同她痴缠,仿佛带着过了今日便再没有以后的绝望。
到最后她已是浑身无力,眼皮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便偎在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或许是月圆的原因,这一夜的月色格外清许。
银色泛白的光晕滑过窗棂,将漆黑一片的寝殿照得宛若白日。
屋子里浓烈的情愫还未褪去,萧千雅将沉睡中的女子揽进怀里。
他低头俯视她的眉宇,以指腹一遍又一遍轻抚,那女子便似在梦中受到扰动,微蹙起眉尖,却又往他怀中挪了挪。
更加贴近他怀中的温暖,她很快就安稳下来,唇瓣微启,在梦中轻缓他的名。
“阿诺……”仿佛是应答她的呼唤,他亦将这两字辗转于唇间,而后那指尖便也移至她的朱唇上轻轻摩挲。
将她的睡颜凝视良久,萧千雅最终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满载温存却不带有半点儿欲念。
这一吻结束后,他却并没有撤离,薄唇仍贴在她唇畔,以无比亲密的姿态和仅有她们两人可以听到声音道:“没有办法了,阿诺……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寝殿的大门上便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窸窣声。
即便萧千雅已经走火入魔,可这样微小的动静也未能逃过他的耳朵。
上一刻还满面柔情的他立刻流露出警惕的神情,第一反应是将陈阿诺护进怀里,而后压低声音道:“谁?”
“是属下。”一个熟悉的女声载着内力穿透砖瓦和帘幕传了进来。
萧千雅翻身而起,轻柔的为陈阿诺盖上锦被,而后拉过一旁的衫袍披上。
他步出寝屋,穿过冗长的走道,最终来到正殿中。
轻推殿门,数名黑衣教徒同时恭敬的向他行礼。
“一切可准备妥当了?”萧千雅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为首的黑衣人随之抬起头来,同样漆黑的帽檐之下露出半张娇俏的面容,正是阿香。
她微垂眼帘,终究不敢直视教主的尊容,而后双手抱拳,再度向萧千雅禀道:“都准备妥当了,但凭教主吩咐。”
听到这回答,萧千雅并没有立刻给出下一步的指令,而是侧开身子,朝着漆黑一片的寝殿之中看去。
寝殿中没有点灯烛,纵使月光皎洁,照亮了近处宽阔的大殿,可走廊那一头的深处却仍什么也看不清。
即便如此,以阿香为首的几位教徒亦不敢询问或是催促,只是安静的立在原地,等候教主的吩咐。
许久之后,萧千雅似终于回过神来,回身垂眸,凝视着铺撒在地上如霜的月光,又沉吟了许久,方才轻声道了一个字:“好。”
☆、第67章 决战(一)
醒来时,陈阿诺只当自己还在梦里。
若非那颠簸之感牵扯出昨夜遗留在身子上的酸痛,她定要以为一切都是幻境。
明亮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掀起沉重的眼皮。
呈现在眼前的是玄黑色的衣摆,以及黑靴划过草丛的痕迹。
陈阿诺诧异的发现自己竟被人驮在肩上赶路前行。
她欲抬手揉一揉双眼,确定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才会产生幻觉,却进一步发现她的手脚都被绳索缚住,不能动弹。
这下初醒时残留的倦意顿时烟消云散,陈阿诺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忆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浮现在脑海中的却尽是和萧千雅在一起时,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缠绵画面。
她不禁懊恼起来,只怪昨夜当真是睡得太沉了。
就在陈阿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驮着她的那名黑衣人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动静,于是一个冷肃的声音传来:“门主,司樱姑娘好似醒了。”
那人说话的语调携着天英教杀手惯有的利落,而此时陈阿诺也意识到周围有好几重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看来同行的还有数人。
陈阿诺还在分析,忽见得一张脸在她鼻子跟前蓦地放大,吓得她魂都险些散了,才发现那张脸是阿香的。
“果真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果真是阿香没错。
确认了这一点后,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陈阿诺冲着阿香道:“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阿香则退后两步道:“你放心,我既视你为姐妹,断然不会害你的。”
这话说的,即便明知阿香不会害她,也叫她担忧起来。
“先放我下来……”陈阿诺边挣扎边呼道。
驮着她的那名教徒停下脚步,似乎正等待阿香的命令。
陈阿诺费力的抬着脑袋,见阿香以眼神示意那人将她放下并解开绳索。
昨夜的酒劲似乎还没有过去,陈阿诺寻着路边坐下,活动着手脚筋骨。
阿香便也挨着她坐下,不等她开口便已猜到她要问的话,于是径自说道:“这一切都是教主特意为你安排的。”
陈阿诺侧头看向她,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阿香则将原委说来:“今日天将明时,那些正派败类正式攻向天漆峰,教主派了三路人马下山迎战,一则为了制敌,二则为了调虎离山,让我们几人护送你从暗道离开,而后一路北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复而接着道来:“教主说了,欲得安稳,必求险地,如今反倒是天子脚下最不会让那些人怀疑。前些日子教主已派人修葺倚雪阁在京中的旧宅,并在闹市中置了几处田产。从今以后你便只是倚雪阁阁主失踪多年的独女伊雪诺,与天英教再无任何瓜葛。”
“所以你们连问都不问我一声,绑了就拖出来?”陈阿诺的反问简直咄咄逼人,在阿香眼里,她几乎从来不曾对自己这样。
阿香于是垂下眼眸,委屈道:“我这不也是奉命行事。”
陈阿诺本想再数落两句,脑袋却阵阵发晕,于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揉,心道昨日并未饮多少酒,怎的就到了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