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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个魔教教主 (江浣月)


九爷虽以私交做文章,可毕竟还是代表了朝廷,而朝廷将这样一棵有着古怪背景的樱树送给慕容磬,其用意不言而喻。
陈阿诺重又将目光转到慕容磬的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
却见他依旧面不改色,朝着九爷又行过一礼道:“九爷相赠,必然是好东西。慕容这就让弟子将樱树栽种在山庄里,日日警醒。”
九爷对于慕容磬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自始至终都绷着的面容难得松弛了几分,踱至慕容磬跟前道:“如此甚好。”
这时候有一名酿剑山庄的弟子凑到慕容磬跟前附耳说了一句,慕容磬便对九爷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筵席已经备好,还请九爷赏光移步。”
许是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九爷一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庭院中原本凝滞的空气也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散。
趴在屋顶上的陈阿诺也终于松了提着许久的心,长舒了一口气。
招待九爷的筵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待停留在山庄门口的马车相继起行,慕容磬似也倦了,遣了众人散去,自己也回了寝屋里歇下。
庭院里彻底安静下来时,天上月已转过朱阁。
只是今夜的月色有些晦涩,眼前向布满了迷雾那般看不真切。
确定再没有人在附近后,陈阿诺终于自暗处迈出脚步,移至月光之下,抬头凝视那棵摆放在庭院正中央的樱树。
夜里有风刮过,绯红色的花瓣窸窣而落。
陈阿诺心下被触动,无意识的抬手将零落的樱瓣接入掌心握住。
移到眼前再摊开五指,那樱瓣镀上了月光的色泽,愈发增添迷幻的色彩。
风越来越大了,将更多的绯樱吹落成雨。
陈阿诺本要抓住那片花瓣,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它被风拂走,融入满目樱雨。
原本美丽得令人屏息的满树华樱,因为那个血腥的故事而变得诡异。
陈阿诺不知何时迷了眼,痴痴望着月下绯樱,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恍惚之间,她仿佛置身于幽深的山谷之中。
那里与世隔绝,从来与江湖无关。
每到阳春三月,深谷里那片樱树便开满了绯红色的花,远远看去,茫茫花海像极了一片绯色的云雾。
所有的宁静和安逸最终都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那景象犹如梦魇,却始终盘踞在记忆的深处,无从消解。
眼前的花海顷刻间好似变换成那片火海。
陈阿诺觉得心口处似被什么攥住,张开嘴大口的喘息,却也无从缓解那痛苦。
最终她又看到了安详坐在樱树下抚琴的小红。
明明是炙热的红,可穿在他的身上却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起伏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待到如梦初醒时,她竟已是满面泪痕,这让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诧然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再度看向那满树绯樱时,心下已是忧思满结。
不知小红现在过得好不好,天英教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他。
他武功那么高,想必也不会有谁欺负他。
对于她的不辞而别,他会不会介怀,会不会还在生她的气?
会不会……
会不会也偶尔思念她?
陈阿诺这样想着,晶莹顷刻间又在眼眶里凝聚,不知不觉竟顺着双颊滚落下来。
“都这个时辰了,公子缘何仍逗留在此?”
就在她望着满树绯英潸然落泪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的说话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是她太过投入了吗,竟连有人靠近也毫无察觉。
还有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带着诸般疑惑,陈阿诺循声回头,见到声音的主人后又是一惊。
那夜幕里婢女装扮的女子竟是黑莺。
难得她换掉了一身黑衣,虽说面容依旧冰山一样没有表情,可看起来却也隐约可见几分女子该有的风韵,纯良无比。
难怪方才她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依照陈阿诺的性子,若放在平时少不得要调笑几句,然而今非昔比,一来她并不知道慕容磬是否早对她存有怀疑,在庭院里布下眼线,等着抓她个现行,二来此番黑莺潜入酿剑山庄,只可能是一个目的,那便是做萧千雅的眼睛。
果然,黑莺继续端着婢女的恭谨,朝她略欠了欠身道:“天色已晚,庄内众人皆已歇下,公子也莫再踟蹰流连,误了自己的本分。”
陈阿诺心中默然失笑,心道萧千雅果然等不及了,若真是如此,何不让青龙亲自来执行任务,但表面上却还是拱手对黑莺揖了揖:“姑娘提醒得是,阿诺这就去为庄主准备明日的汤药。”
话才说完,她又想到了另一层。
算算日子一个月之期还剩下半数,倘若她不能在那之前拿到凌霄剑谱,那么深埋在她体内的毒就会发作,届时若萧千雅心情好或许能赏赐她解药,再给她一个月时间,若是她刚好不走运,那么恐怕她连和小红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论如何,她已忍辱负重坚持了这么些年月,若是就此功亏一篑,如何叫她能够心安的撒手,更重要的是她和小红的误会,如果这一世都没有机会向他解释清楚,她更是不可能瞑目的,所以拼上这最后的半个月,她只能冒险一试。

  ☆、第31章 凌霄剑谱(一)

要想弄清楚凌霄剑谱的所在,甚至将其窃取出酿剑山庄,陈阿诺觉得唯二可行的方法就是从慕容磬或者刘衡身上下手。
刘衡自一开始就不待见她,每每见面,没一次是能够和平相待的,而慕容磬则显得好相与多了,半点儿没有武林盟主的架子不说,对她也表现得十分信任。
在对比了他们两人的性子和对她的态度之后,陈阿诺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刘衡探知一二,这世上的人和事都不能看表象,一点就着的炮仗往往不容易伤人,越是和善的反而越可能背后捅上一刀。
得出这个结论后,陈阿诺便熬了补药带上,前往刘衡的居所探病。
说来,慕容磬的这位大弟子已经歇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刘衡得了令安心养伤,山庄内的大小事务均不过问。
照理来说应当是大好了,也不知是否养得太自在了,看样子这人似乎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当陈阿诺到达刘衡的寝屋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时,所有的疑惑立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娇笑,正是慕容磬的小师妹罗绮的声音。
看来她们师姑侄两人正聊得开心。
为了让刘衡安心养伤,慕容磬特意嘱咐了众人莫要将五岳派前来兴难的事情告诉他,眼下他果然还蒙在鼓励,而罗绮也被陈阿诺搪塞过去,庄内好歹没有掀起更大的风浪。
“我跟你说,昨天京城来了人,送了好大一棵樱树给师兄……”看样子罗绮正在和刘衡说着最近山庄里发生的事情。
陈阿诺原本不想打扰的,奈何她退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时,那原本就没有掩好的门恰巧被不知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风给推开了一条缝。
伴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屋内二人的目光也转向这边。
这下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陈阿诺只得若无其事般的推开门进去,抬头之际假装惊讶道:“原来你们俩在这儿说话,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她将目光投向屋内,只见罗绮手里正端着盛汤的碗和汤匙,亲手为他的师侄伺喂补汤,她于是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陈阿诺又重新越过门坎跨了回来,却被罗绮唤住:“等等……”
罗绮朝门口这边行来,对陈阿诺道:“你来得正好,且在这儿陪他一会儿,我去看看师兄。”
陈阿诺下意识的点点头。
罗绮转身向刘衡道了个别就往外边去了,剩下陈阿诺无奈的第三次踏进屋内,迎向刘衡满含怨念的眼神。
这冤死鬼似的目光看得她浑身发毛,于是在离他的床榻还有三尺远的距离她就忙顿住脚。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向他发出抗议。
刘衡最终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别过头不去看她。
陈阿诺这才行至他近前,往床榻边的矮机上搁了摆着汤碗的木盘,而后端起汤碗,将那一整晚喝了个干净。
“你!”刘衡怒斥陈阿诺,似乎对她当着他的面将原本送来给他的汤自己喝了极其不满。
陈阿诺舔了舔唇瓣,解释道:“我忖着你大概已经喝饱了,免得浪费,就替你喝了这一碗。”
说着她又将斜眼瞟了瞟桌机上搁着的另一个汤碗,正是方才罗绮端着的,碗里几乎已经见底。
刘衡被她说着哑口无言,原本要申诉的话也咽了回去。
陈阿诺又换了一脸笑容,缓和气氛道:“其实你该感谢那条蛇。”
刘衡翻了翻白眼,瞪着陈阿诺似乎又要发作。
陈阿诺忙解释道:“你想想,要不是托了那条蛇的福,你如何能……”
后面的她也不直接挑明,只是又睨着桌机上罗绮端过的那只碗使了使眼色。
刘衡很快反应过来,脸面浮起两抹可疑的绯红,嘴上却死不承认:“休得胡言!”
他虽然极力否认,可那不自在的表情已经将他出卖。
陈阿诺便趁势追击:“我是不是胡言,你心知肚明,其实你们辈分上虽是如此,年纪却差不离,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中间还夹了个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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