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在此刻冲在了神隐的面前,拦住了朱广。
“莫姑娘你!”朱广面色震怒,收了手中的剑,冲着我大声道。
神隐却对我的动作不为所动,他越过我的肩膀,视线落在了云王身上,冷声问:“蛊王我让你你见到了,你是时候该告诉我当年皇陵中的另一人是谁?”
“我要长生,我要长生,你赐我长生,我便告诉你他是谁?”云王目光贪婪,走向血池边,凝望着血池中的生物。
血池的复眼不理会它,它游动着身躯,慢慢向着我的方向游来,最终一动不动的望着我就,复眼上的千面孔解释映照着我的面孔。
“嘶嘶——”它对着我殷勤叫唤。
我却听不懂,只听见心脏之中,一声一声一声如雷的跳动声。
眼前的景物还是那双千面复眼,可是复眼上面的景象却从我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睁开眼一眨不眨的婴儿。
第94章 女汉纸口九四
眼前的景物还是那双千面复眼,可是复眼上面的景象却从我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睁开眼一眨不眨的婴儿。
那是谁?
我在心中问着自己,涣散的瞳孔再也容不下其他景物,只留下这片熟悉又陌生的事物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谁?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
血池中的复眼望着我,不断的叫唤着,企图唤回我的一丝记忆。
神隐见蛊王的反应微微变了色,这才冷声质问着我:“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突如其来的斥问入耳,我却找不到答案,而在此刻,身后的云王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力道之大,让我险些踉跄了跟头。
“当年,皇陵中的另一人就是她,就是她!”云王下手狠戾,巨大的手劲扣着我的手腕,让我生生不得动弹。
可是,云王再怎样的动作,仍然比不上他的话来的更让人惊诧。
“你…说什么?”我站在他的身边,就着一只被束缚的手,冷冷的问着他。
“你根本不是我的骨肉,孤的阿凝早就死了,没出生便死了,你不过是皇陵中的怪物,长在蛊王身边的怪物!”云王的神色多变,望着我的面容也阴冷冰森,口中的话语更是刻薄尖锐。
“嘶嘶——嘶嘶——”
池边的那双复眼,顿时变了色彩,叫嚣的声调也变得急切起来。
我望着云王那张带着几分阴戾志气的面孔,想从上面找出一丝胡诌的痕迹,然脑海中却有似曾相似的场景炸裂而开。
血池中的复眼,皇陵寝宫中缉王的石床,这些景象在我的脑海中旋绕着,扭曲着,淡化着。
终于,我开始恍然过来。
我既不是莫止辛,也不是沈凝,我是——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同缉王的关系,当年皇陵中只有缉王一人,神隐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皇陵中?”云王望着神隐,双眼微微眯起。
耳边是云王模糊不清的话语,脑海中,那些混乱而陌生的画面不停的闪现,眼前的一幕幕同记忆深处的片段杂糅在一起,却是一点一点的厘清了我心中的疑问。
听见云王的话,神隐的眸光终于闪了闪。
“我只要求长生不老,以蛊王为祭,我只要求长生不老!否则,我便杀了她,让你永远不知道缉王最后的秘密!”
云王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利器,刀剑对着我的胸口,神色猖狂,像是握住把柄的最后胜利者。
一旦云王有了动作,赫连瑾和朱广上前,更是严正以待。
“云王,你难道忘记了阿辛当你为父孤身一人入云国的情形,你如何能下得了狠心伤害她?!”赫连瑾上前,厉声质问,看着云王手中的刀剑离我的胸口又进了几分,握着剑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哼?!若是能得到长生,我什么都不在乎,所有人的性命我都不在乎!”云王疯狂的出声,“神隐,快答应我!答应我!不然我就让这个秘密永远被掩埋,让你一生悔恨!”
神隐蹙了蹙眉头,刚想出口,我却伸出了手握住云王的剑尖,对着他道:“我替他答应你。”
血迹从云王的剑尖处流淌下来,我镇定着神色,冷冷的望着他,“你不是想要长生,我答应你。”
云王盯着我,想辨清我话语中的真正含义,我的眸光中却闪烁着一丝他未曾发现过的情绪。
“哼,我看你能耍什么花招!”云王皱着眉头,似乎并未相信我的话语。
我将手又朝着他的刀锋握了几分,鲜艳的血顺着森冷的刀锋缓缓的流淌,我松开了口,看见手中的渗血的伤口,平静的出声:“当年,你在皇陵中将血池中的婴儿带出去,你可曾知晓她活了多久?”
云王的瞳孔骤然紧缩了几分,我握紧了手中的伤口,朝着血池的那双复眼望去,脑海中所有的混沌都刹那清晰开来。
听着我的话语,云王手中的剑缩了缩,待他松开了牵制,我走向血池旁,伸出了被划开伤口的手。
赫连瑾见状,欲要阻拦我的动作,却被一旁的朱广拦住。
手入血池,这令人惧怖的液体带给我的感觉却意外的温暖熟悉,蛊王游动着它笨拙的身躯,抬起了它圆鼓鼓的脑袋,张开了隐藏在身体上的嘴。
“嘶嘶——嘶嘶——”一声,它露出了两颗白色的尖牙,顺着我的伤口一口咬上去。
血池中顿时翻涌,那双彩色的复眼也变得深红。
可是那深红的千面瞳孔中,我却看到了皇陵中流逝而过的景象。
十五年前,想得到长生之秘的云王在沈望之女的帮助下入了皇陵,皇陵中的机关重重,但有沈家人在,云王入皇陵易如反掌。
宽敞的地下寝宫,他终于见到了躺在石棺中缉王的原貌。
不同于石像上英武挺拔的王者风范,石棺中的人依旧是当年不可一世的王者,可是她的黑发垂散,身上穿着一件富丽堂皇的云裳,施事粉黛,就这么静静的躺在石棺里,闭着眼,毫无生气可言。
缉王死了,被供奉在皇陵百年,尸身却永远不腐,石棺上方的龙首垂下,从上方滴落的血水渗透在青色的石棺上,早将它染成了一片血红。
云王顺着那莫名液体的源头,却在一张石床上寻到了一个婴儿。
她的身上满是血红的液体,毒虫围绕着她,却不敢靠近,待那群毒虫离开,陪着云王一同前来的沈望之女,将那满身是血的婴儿带出了皇陵。
为何我的体质会特殊,为何我的血液到了赫连瑾的身上,这些毒虫便不不敢靠近,为何如皇陵我没有任何感觉,而越临近血池,我脑海中便有我不曾意识到的记忆要漫向脑海。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混沌之初,我在皇陵中呆了若干年的岁月,眼中除了蛊王这双彩色的复眼,满眼便是黑与红的交织。
记忆真是奇妙的东西,一旦引线被抽出,所有被尘封的岁月便如潮水般铺面而来,令人措手不及。
“我记起来了,”回了神,我凝视着这满池妖艳的红,对着云王道:“自缉王入陵,我便一直存活在此处,直到你同沈望之女将我带出皇陵。”
云王的声线有些颤抖,“你如何得知?当年,你明明只有半岁大,且毫无意识!”
我站起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王,自我踏入血池的开始,蛊王便用它的方式一点一点告知我当年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与它心血相连,即使听不懂它的言语,却能在看见它眼中曾经见过的景象。
“你不是想要长生?以你之命与蛊王缔约,你便如我一般,长生于世。”我站在血池的一旁,口中说出的这样的话,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是的,我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以十五年前孤不齐的动手开始,而是自皇陵讲若干年不知明的岁月起,我的生命就开始延续开来。
云王的神色终于警惕了下来,他隐约有些激动,抽了手中刀,同我一般将手中的划开一道口子。
“嘶嘶——嘶嘶——”蛊王瞧见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发出了轻声低吼,云王却丧失了理智,他颤抖着手走了过去,口中还在兴奋的喃喃叫着什么。
众人瞧着他迈动的步伐,静默不语,冷凝的空气中只余下了云王沉重的喘息声。
我站在血池一旁,睁着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他,直到他的手放入血池,蛊王一口咬上他的伤口处。
云王还在兴奋不断,突然,云王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转而便是巨大的痛苦之色。
突然,云王还未来的及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中的血液被蛊王一点一点的抽食干净,云王痛苦的挣扎,可是一旁的众人却不敢贸然动手,就这么冷眼旁观,直至云王的身子一点一点干瘪,最终,云王惨叫着失去了气息,瞪大着一双瞳孔死不瞑目的望着我,颓然倒落在一旁。
即使云王心怀不轨,可是以如此惨状死在众人面前,朱广一时忍不住声颤的望着我,“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