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得太假了。”姬杼丝毫不留情面,还模仿她的语调:“‘臣妾在夸奖陛下,陛下就不能假装高兴一下吗?’皇后正常的时候绝不会这样说话;当真会这样对朕说话的女人,也不会这么用力地盯着朕看。”
“陛下方才的女儿娇态学得不错,比臣妾更像女人。”苍郁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皇后胆子越发大了。”姬杼冷冷地说。
恰在此时,赵常侍在外头喊了一声:“刘太医到——”
帝后之间一场纯属浪费口水的唇舌之战本来快要开始,却因此消散于无形。
“进来。”姬杼丢给苍郁一个“算你命大”的凶恶眼神,转首对外面说道。
苍郁觉得刘太医盯着自己和姬杼看的时间比他把脉的时间长得太多。
连苍郁都发现了,更不用说姬杼了。
赵常侍瞧着姬杼的脸色,轻咳了一声,问刘太医道:“太医,娘娘身子如何?”
刘太医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抬头看了看苍郁还红着的双眼,眼珠子一转又看了姬杼一眼,胡子颤了颤。
“闭嘴!”姬杼对这个老头子不正常的思维已经了若指掌,毫不留情地阻绝了他再度乱说话的机会:“除了诊脉看出来的,再敢胡言乱语朕砍了你的脑袋。”
“哦,那老夫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刘太医老老实实地说:“娘娘没病,就算每日看个三四回也看不出病来呀。真是的,还害羞……”
姬杼给赵常侍使了个眼神,没等刘太医说完,赵常侍就搀着他强行将他拉走:“有劳太医了,这边请——”
刘太医不情不愿地被拽走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叫赵常侍捂住了嘴。苍郁听见他低声道:“求您了,少说几句吧。”
待他走远了,苍郁才不放心地问姬杼道:“刘太医他……医术当真靠谱吗?”
如此神神叨叨,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样子。
而且苍郁仍旧在意他前世与元千月沆瀣一气的事。姬杼已不止一次亲自诏他前来问诊,他绝无可能诊不出前世她的身体状况,然而却瞒着她,说不得便是得了元千月的授意。
姬杼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年纪大了,眼盲耳聋的,也许不那么靠谱了吧。”
说着这种话,又容刘太医那么放肆,显然当不得真。
看来姬杼对刘太医很是放心。
“以前,我看沈嬷嬷同他来往并不少……”苍郁胡诌道。这种事自然是不存在的,只是她不能提起前世的事,却又必须说些什么来试探姬杼。
元千月上一世能害她,这一世虽暂无机会,以后也不可能放过她。
她不能留有任何隐患。
“苍瑁家里藏着好酒,刘太医贪杯,因此与苍氏时有来往,这些朕都知道。不过,他绝不会背叛朕。”姬杼对苍郁的“忧心”毫不在意,以极度肯定的语气回答她。
“那若是苍氏叫他去害别人呢?”苍郁又道:“以苍氏的心性,这种事不会做不出来。”
“他不会那么做。”姬杼对刘太医信任非常:“他至多在不悦时偷懒,但从不行不义之事。何况视其家世,尚无人敢胁迫他。”
照他这种说法,刘太医上辈子或者偷懒随便给她诊了脉,或者觉得她是不义之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与元千月无关。
苍郁稍稍放下心来,却不敢完全放心。
姬杼一贯不太理会后宫诸事,对各人的小心思也并不在意,暗中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他如何能知道?
这时听得香识的声音:“陛下,粥熬好了,是否现在呈上?”
苍郁其实并不饿,正要推拒,姬杼却开口了:“呈上来吧。”
苍郁便将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那碗粥极度寡淡无味,许久未进食,这样的食物显然满足不了苍郁,但苍郁仍旧忍着将那碗粥喝完了。
苍郁见姬杼盯着自己,便对香识说道:“也给陛下盛一碗……”
话说一半被截断,姬杼一脸嫌弃:“一看就不好吃,朕不要。”
“那陛下叫臣妾喝?”苍郁不高兴了。
“皇后暂时只能吃这些。”姬杼无辜得很:“朕并没有皇后想的那么坏心眼。”
“奴婢还以为陛下终于要在长信宫过夜了。”姬杼离去后,香识服侍苍郁梳洗,遗憾地说道:“陛下可真奇怪,每日总要过来看一看娘娘,对长信宫也诸多照拂;可每到夜里仍是去别处。”
“若陛下一直留在长信宫,你才该担忧。”苍郁淡淡道:“孤扰乱了谒陵,想必已有许多人不忿,如果陛下再作出专宠孤的模样,那帮老头子不达到废后的目的绝不会罢休。”
香识虽听得不是很懂,但只听“废后”二字,便知此事有多严重,于是不敢再多言。
“孤先时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苍郁从铜镜里望着她。
“娘娘放心,娘娘交代的事奴婢都办得妥妥当当的。”香识胸有成足地回应。
☆、第62章 长秋宫走水(捉虫)
“张常侍可去请赵常侍帮忙了?”苍郁问。
她原是想自己促成这件事的,哪知意外失事,昏睡数日,也不知耽搁了没有。
“回娘娘,不等奴婢提点,张常侍自己就去寻了赵常侍。”
苍郁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张常侍也去过长秋宫了?”
“去过了。可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叫奴婢告诉张常侍说,那灰衣宫女是长秋宫的菱花。”香识疑惑了许久,终于有机会问出来:“若不是菱花怎么办?”
“是或不是,等等看就会知道。”苍郁淡淡道。
“娘娘是要等些什么呢?”
“发生什么就等什么。”苍郁不欲细说,起身道:“孤才醒过来,没什么力气,扶孤到里间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同孤说一说吧。”
冬日的夜里总是容易发生各种意外,例如走水。
四更天时夜空突然被火光映红,惊醒了许多人。当姬杼赶到长秋宫宫门前时,惊魂未定的元千月长发披散,被宫人搀着才能站稳。她一见到姬杼便含泪扑进他怀里:“陛下……”
她哭泣着,颤抖着,少有地柔弱。
姬杼轻抚着她的背,叫张常侍备好辇车,暂送她去一旁空置的长阳宫。
她拽着姬杼的衣袖不肯放手,拖着哭腔哀声求他:“嫔妾不去长阳宫……嫔妾要和陛下在一起……”
姬杼见她娇弱可怜,便改了主意,又叫张常侍先送她去长庆宫,待天亮再作安排。
宫人搀扶着她将她送上辇车,元千月见他仍站在外面,并没有上车的意思,哀哀唤了声:“陛下……”
姬杼正欲寻赵常侍吩咐几件事,闻言回过头去,安抚地说道:“爱妃先行,朕随后就来。”
元千月柔柔道:“那嫔妾等陛下一起。”
姬杼见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便顺着她:“爱妃静待片刻。”
他找来赵常侍,吩咐赵常侍处理后续事宜,并着人去告诉侍寝的妃嫔不必再等。
赵常侍应下,姬杼这才登上辇车,同元千月一道回了长庆宫。
这件事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各个宫室——当时抽调了许多宫人前往灭火,玄甲军来来回回地抬水,动静之大,想瞒也瞒不住。
长秋宫被烧毁了快一半,主殿寝室也被波及,可以想象若非逃得及时,今日大概就没有元千月这个人了。
好几个宫人都死在了这场火灾里,赵常侍一一核对后,将名单上报给了姬杼。活着的宫人都被聚到别处接受询问,以查探走火的缘由。
赵常侍整夜没睡,眼窝子都青了。近来要交差的事情多,本就忙碌,谁知临时又来这么一起。四更天就同张常侍分头处理走水之事,五更天随姬杼上早朝,下朝后又忙着审问长秋宫人,一直忙碌到现在也未歇一口气。
“火势是从库房开始,蔓延至主殿。据长秋宫宫人交代,昨日白天里贵妃娘娘才交代要将库房清点一番;死去的四名宫人里,恰有一个当时正在库房附近守夜。”赵常侍将纷乱的信息捋出一条线,呈报给姬杼。
“那么,是有人私吞了库房物品,怕事迹败露所以放火?”姬杼问道。
“小的还在查,不过这个原因可能性最大。”赵常侍答道。
“你去查吧。白日里才说了要清点库房,夜里就起火,反应这么快,此人是怕旁人不会疑心到自己身上么?放火这么大的事,可有哪次不曾彻查?”姬杼似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半。
“小的明白了。”赵常侍警醒地应道。
赵常侍退下后,姬杼又叫来张常侍,问他道:“长秋宫修复需多久?”
“回陛下,少说需两个月。长阳宫已经布置好了,一应布置与先前长秋宫差不了多少,贵妃娘娘随时可以前往入住。”张常侍在内务上还是十分爽利的,否则也不会至今还活跃在长庆宫。
“贵妃受了惊吓,三日后再同她说暂且迁往长阳宫吧。”元千月整夜未眠,天亮才入睡,如今正歇在长庆宫侧殿。想起昨夜她惊惶不安的样子,姬杼便将迁往长阳宫的时间往后移了三日。
“走水了?”醒来不久的苍郁听到这个消息,唇角浮起难辨其意的一抹笑:“还真及时啊。”
香识不解其意:“娘娘为何这么说?”
苍郁并没有解释,嘱咐她道:“你去打听打听死了哪些宫人。长秋宫烧毁了一半,罹难的人应当也不会少。此事如今是谁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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