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玖说什么,他也不是无条件相信,他也经过一系列客观分析,从中寻找真正的答案,根本不是皇后口中自欺欺人!
难道谢玖说了重要过龙凤胎,他就相信了吗?
谢玖说太后对她很亲切很好,他也没信。
皇后说的好像他就是傻货,没有自主思考,她当他是她呢?让家人摆布的跟枚木头棋子似的,自作聪明,实则连脑袋瓜子都不会转?
“你除了这张嘴会说,却从来不会做出实事来。表面上摆出一副宽厚的作风,其实内心根本是暴躁、容不得人的,你宫里宫女太监让你砸伤多少,打伤多少?嘴上说着和睦后宫,啜使妃嫔下毒手伤害皇嗣,你可以装作清白无辜的样子不承认,只是你不要忘了你宫里的宁兰,你做的一切,她都交待的清清楚楚。虽然她莫名其妙地被灭口,死在了尚方监,但你朱家不可能一手遮天……”顾宜芳义愤填膺,半真半假地反倒了皇后一头一脸的脏水。
朱德音硬是咬着牙用手臂撑着坐了起来,宫人只眼睁睁瞅着,没一个敢上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而事实上,现在这场面比神仙打架还要恐怖,帝后在掐架,而他们这几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几个人愣眉愣眼地听着,一旦皇帝想起来算后帐,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朱德音脸都气青了,眉毛直往上飞,恨恨地咬牙道:“我做了什么事,皇上有证据只管拿证据,这样信口开河难道是正人君子所为?”
宁兰被抓到尚方监那天,皇后就没做梦她能为了自己把事情全瞒下来,毕竟尚方监刑讯的手段,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宁兰的死,皇后倒是初次听说,至于是不是朱家下的手,她也厘不清。
她不止一次想派人暗中处理了宁兰,可尚方监这一次跟个铁桶似的,滴水不漏,她一直没能下手。
只是如今她落魄至斯,皇帝当着宫女太监,还有御医一帮子外人面宁可把家丑扬出去,也要毁了她的名声,宁兰的死活反倒无关紧要。
皇帝想要她死,宁兰就是将她说成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贤后,皇帝该下手还是会下手。
“你也会跟朕要证据,你说的哪句话有证据,哪句不是信口开河,污人清白?!”顾宜芳双手抱肩,不屑地冷声道。
朱德音伸手摁着脖子,免得一开口扯动伤口就疼。
“原来皇上这是为谢氏出头!”她怒极反笑,越想越是可乐,咧着嘴跟看稀罕物似的看着皇帝。“我竟不知皇上居然是这样一个情种……真是难得……”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顾宜芳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半弯着腰,眼神是满满地嘲讽。“你们朱家胆大包天,欺君犯上,胆敢用一个庶女冒充嫡女嫁入皇家,觊觎后位。朕,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可能容许朱家无视皇家尊严行事!朱氏,朕告诉你,朕废后废定了。你想死,随便,朕不在乎。过了今晚,朕让宫人亲自将匕首送到你面前!”
说完,转身就走。
这话一撂出来,整个宫里都惊呆了,一屋子人都跟没了魂似的,双眼无神,张大着嘴几乎哈喇子就流了下来。普通人家夫妻掐架伤感情,帝后掐架根本就是要人命啊。
“你撒谎!”朱德音扑腾腾光着脚就下了榻,追上去几步就扯住了皇帝的袖子,一用狠劲儿将顾宜芳拉的一个踉跄。
“你太卑鄙了,为了废后无所不用其极——你钟意谢氏那贱人,宁可顶着个绿帽子也要和她在一起也是你的选择,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诬陷——”
“够了!”
顾宜芳狠狠地扯回了袖子,目光阴冷幽深,朱德音还想再往上扑,这才让回过神来的两个太监一个拽着一个肩膀给控制住,只见她脸色铁青,双眼瞪的通红,满是血迹的胸膛急地起伏。
“你们朱家是怎么做的,你们自己清楚。那个被火烧死的,朱维中的小妾就是你亲娘——你不信,等朕废后,一切尘埃落定,不妨叫朱夫人进宫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朱家自诩百年名门世族,不屑与皇家结亲,屡次无视皇家示好,最后仍是推出你这么个假货。”
顾宜芳话音未落,再不想看朱德音那张脸,头也不回就走出了昭阳宫。
御医和医女忙不迭地远远跟在皇帝带来的一众宫人的最后面鱼贯而出,一时间,昭阳宫就像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连半点儿生气都感受不到。
朱德音仍想冲上去要皇帝讲个清楚明白,可两边的太监半点儿没敢松懈,皇帝不知哪根盘抽了,一向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居然没有因为他们一时失察令皇后受伤而要了他们的命,虽说不管宫女太监一律二十板子也是够呛,到底是留下了条命。
现在就像脚踩在悬崖边儿上,一个不小心就能让皇帝补上那一刀,他们哪还敢让皇后作死地上前,两人拉住皇后,旁边的宫人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以妨她一时激动将皇帝的祖宗十八代给轮流骂上一遍。
那个捂着朱德音嘴的太监手掌太大,直接就把她进气儿的鼻子也给捂了个严实,朱德音被他手里那股鸡屎味儿熏的脑袋直往后躲,可她越是躲,那手越是往上贴。
蓦然,一群手忙脚乱的宫人中间,朱德音赫然看见一张焦黑的鬼脸,顿时她嗷的一声,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324 威胁
顾宜芳在昭阳宫发泄了一顿,仍然无法抚平他心灵上的创作,直接回到含章殿后厢,在里面把稻草人射的浑身扎了满身的箭,那张脸才总算能见人了。
碍于今年皇帝与前朝关系紧张,又是在废后拉锯战最关键紧要的时刻,太后也不愿铺张大办,只在早晨接受了外命妇的跪拜,原本在晚间的生辰宴便挪到了晌午。
顾宜芳沐浴后,换上了一件常服,转身就回到了寝室。
近来他都是住在宁安宫,含章殿这里摆设喜好都是按他的习惯来,可他躺在榻上时不时就有一种奇妙的陌生感。
直到窗外漆黑一片,顾宜芳越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问:“宴会结束了吗?”
连书在珠帘外不紧不慢地回道:“回陛下,宴会已经结束,惠妃也已经回了宁安宫。”
顾宜芳腾地火就上来了,他几天没去宁安宫,宫里就能编出一车帝妃不和的话来,连秦妃都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撩拨。如今不过问了一句宴会,连书居然就敢揣摩圣意至斯?
他们敢不敢一天不在脑袋里琢磨他那点儿事儿?
顾宜芳挑起帘子大步走到连书面前,目光阴冷地盯着连书。“你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连书只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息怒,小人知错。”
“朕问你什么,你答什么。”顾宜芳背负双手。紧紧蹙起眉毛。“聪明是好事,自作聪明就是作死。”
连书后背汗涔涔的,跪在地上。几乎当场吓尿。怪道师父说皇帝是神经病,还真就是。只许他想,不许别人说出来。他只当免得浪费皇帝的口水,一句一句问,谁知道就杵皇帝肺管子上。
皇帝当真处处是雷点。
“陛下饶命,小人知错了,陛下恕罪。”
顾宜芳冷冷地瞥了跪在地上了连书一眼。到他面前停住脚步。“太后回咸熙宫了?”
“……回陛下,是的。”
“摆驾咸熙宫。”说完。顾宜芳硬生生改了目的地,乌泱泱领了一队宫人前往咸熙宫。
太后自席间皇帝阴着一张脸离开,就派了人去打探,得到皇后险些闹出人命。皇帝急匆匆就是去昭阳宫里,一肚子火腾地就顶到了嗓子眼儿。看谁都不顺眼,听着悠扬的音乐都觉得刺耳。
硬\挺着坐了半个时辰,便推说身体乏了,直接回了咸熙宫。
秦妃带头送走了太后,那通身的气派,当真拿她当长信宫的女主人,上上下下忙活,宫女太监都被她支的团团转。
谢玖不想在这种场合争个风头。偏偏秦妃处处想压人一头,原本太后一走宴会就可以散了,可秦妃稳坐在那儿。旁的妃嫔不敢强出头,也只得坐在那儿东张西望,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还要坐下去吗?”谢玖声音不大不小地侧头问道。
周妃紧跟谢玖起身,这种场合她能坐到现在,连她都佩服自己。“我累的像条狗一样,得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绣新样子呢。”
宁妃见谢玖施施然起身,她从善如流地跟上。秦妃在排位时摆明将她当作惠妃一挂。如今,她也只能坚定地抱惠妃大腿。
谢玖现在是正一品夫人,位份最高,她不想寒暄根本就连声招呼不必打,就可以直接走人。
左边的席位一下子空了三个席位,坐在右侧的杨妃见了,直接唤了惠妃一声也要跟着走人。张妃左右看了看,太后走了,旁的人她也不熟悉,她冲着秦妃轻声道:“那我也走了,坐一天,好累。”
秦妃心头一口老血好悬就喷张妃满脸,好歹她们都算太后一派的,私下也有几分交情。
更重要的,张妃当初栽赃陷害惠妃,她们不说水火不相容,也肯定不会相敬如宾。现在惠妃摆明是拆她的台,给她难看,张妃即便是站在惠妃敌对的立场上,也应该选她这边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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