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倒不是故意吓他,而是死过一回,虽然珍惜重生的机会,倒是将生死更加看开了些。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该争的她争,如果争不到,她也没有怨言。
顾宜芳虽然让谢玖给哄的没了脾气。心情却低落了下来,早早便歇了,却躺在榻上直到半夜还是瞪着个大眼睛,睡不着。
谢玖听到他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内疚。
“陛下,是我今天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她隔着屏风轻声说。
半晌,顾宜芳才低沉着声音道:“不只是因为你说的话……秦妃……朕觉得有点儿对不住秦妃……”
特么!
自作多情了。
谢玖深吸一口气,跟她在这儿玩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套把戏呢,半夜睡不着,她还当她那话把他给气着了。想起他平日对她的百般温柔小意,她一个劲儿的自责,结果呢,她都认错了,他就说的是这么一句话。
“她那肚子那么大,十月中也就该生了。朕也没过去看几回。朕看她今天脸色好像不大好,还硬陪着看了半天的戏,唉……”
谢玖翻了个白眼,转身背冲着屏风,她是闲的半夜听他在这儿忏悔。有心就直接去永乐宫不就得了。他是皇帝,她还能拦着不成?在这儿跟她玩这套苦情的把戏,是想让她主动劝他去?
她就不开口,憋死他!
“阿玖?”
谢玖听到窸窸窣窣顾宜芳在榻上支起身子的声音,紧接着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听着呢吗?阿玖……怎么才说一句话就睡着了?”
“阿玖?”
“阿玖,你是真睡了,还是……你生气了?”
“阿玖?”
谢玖幽长的一阵呼吸,她不确定她不应声,他还会叫多久,于是强忍着不耐似笑非笑地道:“陛下,你叫阿玖的魂儿呢?”
顾宜芳一怔,忍不住笑了。“你刚才是吃醋了?”
说完,他起身绕过屏风,一屁\股坐到谢玖腰边,抬头绕到另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夜明珠放在屏风左前方的桌案上,正在谢玖的前上方,光零散地照着她外边的身子,背对着屏风的脸隐在黑暗中,半明半暗地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宜芳伸手扳过她的脸,正对上她幽深的双眸,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深深望着他。
他的手掌在她脸上摩娑,她还来不及开口让他拿开,他已经俯身轻轻吻上她。一恍神,他已经浅尝辄止离开她的嘴唇。
“阿玖,别生气。”他说。“你不知道,今天秦妃和朕聊了会儿天,朕问了问她怀\孕后的身体怎样,可是她说什么,朕都能想到你。她半夜时常小\腿抽筋,朕虽和你住在一个屋子,可不在一个榻上,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毛病。”
“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折腾她,可朕也担心你——你可是俩孩子,毛病肯定也比她多双倍——”
“你别乱想,谁说俩孩子就一定也是折腾双倍的,我好着呢。”谢玖总算看出来了,皇帝又开始了前阵子患得患失的毛病,想起什么都紧张兮兮的。这才和秦妃聊了一天就这样了,究竟是秦妃的感染力强,还是皇帝的小心灵太过脆弱啊。
顾宜芳叹了口气,俯身抱住她,胸膛却和她身体隔着老远,就把头靠到她脸旁磨蹭了两下。
“你以后别什么都乱说,朕……害怕……她一个孩子肚子都那么大,你俩孩子,以后可不得有她俩大?”顾宜芳郁闷的直挠头,偏偏是惠妃不来则矣,一来就来一对。
开始他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龙凤胎多省心,一块儿就出来了。
可是日子越长,他越想明白过来了,惠妃就是个子高点儿,瘦的跟竹竿似的,肚子里塞进两个孩子,那可不就像一根签子串上一个糖葫芦一样吗?
“陛下,你想太多了。”谢玖一阵无力,“也不是没有怀了双胎的,不都平安产下来了吗?你不用担心的,有陛下保佑阿玖,不会有事的。”
顾宜芳默默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登基三年,妃嫔怀上孩子的不少,少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就秦妃前几年生下个女儿……惠妃倒是相信他,可问题是他都不相信他自己。
谢玖看皇帝真是全心全意在担心,不安抚好他,估计他能吓自己一整宿都睡不着,于是她慢慢地支起身,拉着皇帝的手,语重心长地好一顿安慰。安慰的他没什么效果,她自己反倒想哭。
皇帝到底记不记得她才是孕妇?
出了问题死的是她,她现在要好生养着,而不是听他说着各种负面情绪,真让他给她吓的生不出孩子算谁的?
帝妃二人也不知聊了多久,第二天一早顾宜芳是上半身趴到谢玖旁边,下半边坐在榻上让高洪书给叫醒的。
谢玖满心以为安慰了皇帝小半宿,没功劳也有苦劳,皇帝怎么也会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谁知他变本加厉,成天可着劲儿的搓磨早早住进宁安宫的稳婆。每天都问惠妃生产的事,但凡有一点儿回答的不顺皇帝的意,就被皇帝狠骂一顿。
皇帝担心有人打稳婆的主意,在惠妃生产的时候做手脚,吩咐万钟把稳婆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给抓到了一起,只要查出她们有了二心,二话不说直接屠了满门。
皇帝这么紧张,稳婆自然不敢怠慢,每天看着皇帝\都给看着阎王爷一般,提心吊胆。
奇怪的是谢玖看着皇帝紧张的跟有根儿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分分钟可能把他勒晕过去似的,反而越发平静。
转眼就到了十月,她那肚子嗖嗖见长,不过四个月就跟别人怀了六个月似的,现在坐稳了胎,皇帝倒是不拘着她,偶尔还陪着她出宁安宫外走走。不过真的是宁安宫外,只在围墙外面转转。
宁安宫炭火足,外面下着大雪,门窗关的严实,整个殿里面烧的暖烘烘的。
谢玖随手翻着画本子,眼看午里,看的有些困了,正要眯起眼睛打个盹,便听花真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探头探脑地往榻上看,正对上谢玖探究的眼神。
“娘娘,秦妃好像要生了,整个永乐宫都热闹起来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赶去了。”
素锦站在一旁,轻轻蹙眉,“不是说月末吗,提前小半个月呢。”
花真压低了声音道:“御医说,是个男胎呢。”
谢玖抬眼看了花真一眼,正色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皇上的子嗣,不许在外面乱嚼舌根,知不知道?”
“是,奴婢晓得的。”花真抽抽一张脸。
“你去留心着,看什么时候生出来,来回一声儿。”谢玖的困意让花真就这么给打断,捧着画本看了没劲头,重又让素锦到桌案上找到一本民间话本故事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谁知这一等,直到她用过晚膳才迟迟传过来消息。
和前世一样,是个男婴。
才刚下生,皇帝已经取好了名字,顾逢溶。
☆、247 仇怨
在谢玖被诊出怀了身子之后没几天,皇帝就跟魔障了似的开始想两个孩子的名字,到了顾家这一辈都是带逢字辈的,因为这个字起名字各种不好搭配,皇帝每想一个寓意好的字只要往上一搭,各种不协调,就因为这皇帝没少埋怨顾家的先祖。
大燕朝太\祖给顾家每一房留下了二十个字,用做双名的第一个字,后一个字则根据五行金木水火土做偏旁的字。
这一代是水字旁,皇帝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合他心意的。
他也曾问过要不要用顾逢溶这个名字,被她一口回绝。这个名字就是前世秦妃夭折儿子的名字,上了玉牒的,她嫌忌讳。
皇帝到宁安宫时已经是酉时末,他满身风雨,在内殿换下了披风,暖了暖身子才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着深蓝色的常服,头戴善翼冠,面容清雅,脸上看不出喜悦之情,反而轻轻蹙着眉,见他迎上来,才笑笑地拉住她的手,坐到了榻上。
“恭喜陛下喜得皇子。”谢玖轻轻扬起笑,语带愉悦地道。
安春连忙奉上一盏热茶,不待帝妃开口撵了便自行退出站到门口,高洪书满意地点点头,平日花真那二货看多了,总让他恍神惠妃调\教宫人的水准,只待看到这么有眼力见,又不多言不多语的安春,他才不由得欣慰。
顾宜芳手捧着热茶,轻轻抿了一小口,神色若有所思。
“孩子不太健康的样子,哭声都蔫蔫的,还没有华阳生出来哭声洪亮。”他叹了口气,当时稳婆抱出来时他看了看,皱巴巴的一张小红脸,哭声比猫叫都大不了多少。
他将茶盏放到一旁,两手一伸比划了一小段,然后又缩短了距离。“这么大点儿个娃\娃。就这么大。秦妃怀胎时养的还好,可是孩子怎么看着有些孱弱呢。”他猛地一把伸手握\住谢玖的手,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她道:“以后你不能挑食,这不吃那不吃。也得顾前瞻肚子里孩子的营养。”
谢玖郁闷地点头,想反驳又怕吓着他。
她是没苛责肚子里的孩子,也可着劲儿的补,可他就不怕她给补大发了,弄出俩巨婴生的时候难产,出不了产道?
“孩子还小,慢慢养着就好了,御医怎么说?”她安慰道。
顾宜芳疲惫地揉了揉额际,“御医也说慢慢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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