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想到自己熟知的历史,下位登基的新君乃是景泰帝、既三皇子殿下。
“你与冀王交好?”
她面带忧色,自从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在十几年前病殁后,康正帝再未立储君。若论长,自是冀王;若论贤。三皇子殿下在朝中的声望颇高。
“有何不妥?”
湘如,你真的认不出我了么?你能记得慕容鸣。能记得四年登基的新君不是冀王,为何就认不出我了。
无论她认不认得出,今生,她都是他的妻。
陈湘如道:“二皇子与三皇子打小不合。”
“我与二皇子交好,是因二皇子仁厚、谦恭,他的人品贵重。”
前世,登基的是三皇子,是周家借着他的鲜血在关键时候助了三皇子一臂之力。而今生,他不助三皇子,他倒要瞧瞧,周家那些人又会如何应对?
夫妻俩各怀心事,陈湘如想要道破冀王不会登基为帝的事,可直接说了,他会不会奇怪?
“皇家的事暗潮汹涌,尔虞我诈,不是我们能弄明白的,周八,我们不掺合,我们夫妻只平静安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果真是在担心。
周八轻声道:“我知道分寸。”
她既认不出他,他又何苦道破。
而她却怕自己一旦道破,就被他认为怪物。
重活一世啊,这是上苍给的机会,她且好好珍惜。
他又伸手给她掖被子,不经意间,他的手触到她的下颌,好不冰凉。
陈湘如道:“别睡小榻了。”
周八喜道:“你真要我上来?”
她往里挪了挪,“把被子抱来,还暖着呢。”她的手轻抚着自己躺过的地方,“再不让你上来,明儿奶娘又该要在我面前说道了,她总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我可说不过她。”
“原是为了刘奶娘才让我上来,那我还睡小榻。”
陈湘如急道:“好了,我是心疼你。”
脸,顿时红霞满颊,红扑扑得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周八从小榻上抱了锦衾,三两下铺好,躺在外头,终于可以睡一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湘如睡熟了,而他还在欢喜中难以入眠,一扭头看到她的脸,满满都是幸福,小心地挪了挪,将大手探入他的被窝里,一点点游离到她的腰上,她没动,他又大了胆儿,索性将她搂在怀里睡。
当他的足碰到她的足时,只觉仿若冰块,都睡这么久了,她的足还是这样冰冷。
他便用自己的足替她暖上,她似乎感觉到梦里的温暖,直往他的身前蹭。想要汲取更度的温暖。
他终于睡着了,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陈湘如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与他挤在一个被窝里。而她枕在他的臂弯上睡了一夜。
她刚一翻身,就对上他的眸子。视线相对,她快速地别开:“我没吵着你?”
他道:“快日上三竿了。”
他早就醒了,看她睡得沉,没舍得扰她,就让她睡在他的臂弯里。
“多大的人了,睡着时还流口水。”
陈湘如有些窘,“你自己不睡,就看人家流口水。”
他笑了。觉得生气时的她有着另一种俏皮,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我一会儿还有事,昨晚与你说二弟的事,你与祖母商量一番。”
陈湘如应了声“是”。
起床后,夫妻二人一道用了早饭。
陈湘如穿过小门到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赵家人来的那几天,老夫人又让陈湘娟到上房请安,赵家人一走,老夫人就冷声对陈湘娟道:“二小姐往后不必来请安了,一切还照以前的规矩。”
老夫人一切都是做样子。做给赵家人看的。
可心里,从来不曾原谅过陈湘娟。
她是真的已经弃了这个孙女,这个让她觉得丢脸的孙女。
老夫人道:“你把我给你的陪嫁二进宅子给二小姐?”
那可是极好的二宅子。没有一万两银子根本就置不下来,这么些年虽说一直没住人,可里的房子、花园都是极好的,地段好、里面的风景也好。
刘奶娘面露异色,这也是一件大事了,可陈湘如都没与她商量。
陈相富拿着本书,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大姐姐,我背熟了,你背给你听。”
老夫人抬手打了手势。示意他别吵。
陈相富规矩地行了礼,然后在一边坐下。
老夫人神色俱厉:“那处二进宅子可比周宅更好。当年有个绸缎商人出了一万三千两银子,我都没舍得把宅子卖掉。如儿。我给你陪嫁,便是给你的,你怎能转手给那丫头,但凡那丫头是个知事的,我能不疼么?她和你们姐弟三个,根本不是一条心。”
陈湘如没想老夫人对陈湘娟的失望与厌恶到了这等地步,给了她的宅子,原就是她的,她给了陈湘娟,老夫人竟不高兴了。
陈相富似听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过话道:“大姐姐,祖母说得对,你也太大方了,那可是祖母给你的珍贵宅子。”
想到陈湘如给了陈湘娟,陈相富就跟着心疼。
在他眼里,陈湘娟早已经不是他的二姐,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老夫人问道:“房契已经给了?”
“回祖母话,还没呢,只是派了下人过去收拾。”
老夫人厉声道:“不许给她。马家是什么情形,我们都知道,再好的东西给了她,也会被她和马家人给糟践了,再说有你娘留下的另一半嫁妆,足够她受用了。”
老夫人想起这事就生气,她疼陈湘如这才把好东西给她的,可她倒要转手赠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给最看重人一件礼物,这原是感情的延续与表达,若是这人再把这东西给另一个人,原主就会觉得感情受到了背叛,甚至会认为受到了忽视。
老夫人现在就是这样,很是生气。
陈湘如沉默时,将心比心,想着自己倘若给了二弟、三弟的珍贵礼物,可他们却给了别人,自己也会生气的,会认为他们不懂珍惜、珍爱,这么一想,她就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情。
“祖母,是我考虑不周,惹祖母生气了。孙女只是想让二妹妹知道祖母也疼爱她……”
老夫人想到陈湘娟就觉得生气,这两年对陈湘娟的感情也渐次淡了,在她心里陈湘娟怕是连陈湘妮都不如了。
☆、第210章 没落
老夫人认为:陈湘娟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只要陈湘娟有一丝在乎,就不会做出三番两次地做出那些事,甚至在背后骂她是“老不死的”,更在五老太太家的佛堂里咒骂自己的亲姐姐不得好死。
就这事,寒了她的心。
她已经觉得陈湘娟就是一个恶毒、自私的人。
从感情上,早已不拿陈湘娟当孙女看待。
“如儿,你若真要给她置一处宅子做陪嫁,就给她另买,我和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不许给她。”
老夫人近乎命令,不容商量地道出自己的意思。
过了片刻,老夫人又道:“马家从我们陈家借了多少银子去,那可是近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三万两得买多大的宅子,又能置多少店铺、田地了。
你一并将马家的借契算作她的嫁妆。
马家若是个爱惜名声的,自不会欠她的银钱,会想法给她。
要是马家没脸没皮,那也是她与马家自家人的事,与我们陈家无关,更与你没关系。”
陈湘如没想老夫人当真有不管陈湘娟的意思,“祖母,湘娟她到底是……你的亲孙女。”
老夫人厉声道:“你就拿她当庶出就成。”
明明她的妹妹,怎能拿陈湘娟当庶出。
其实,差一点老夫人就要道破了。
可这事关系着陈将达的名声,她不能说。
陈相富道:“大姐姐就是心善,你可得防着她些,你就听祖母的吧。”
“二弟,她到底是你的二姐,是我的妹妹……”
陈相富冷声道:“她可没拿我当弟弟。也没拿大姐姐当姐姐,你看她干的那些事,大姐姐就没怀疑腊月初一那天发生的事……”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陈湘如被周八凌辱的事。说不准与陈湘娟脱不了干系。
“二弟,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陈湘如打断陈相富的话。
她还想挑一座田庄,再几家店铺出来送给陈湘娟呢,如今瞧来,也是不成的了。
陈湘如想用老夫人的名义给陈湘娟添作嫁妆,可老夫人连这个也不屑为之。
老夫人道:“富儿,你刚才说要背书。”
岔开了话题,陈相富递过《子孙训》。老夫人看到三个字,启开一页,瞧着笔迹有些熟悉,笑问:“是贵儿抄的吧?”
刘奶娘见陈湘如心情不好,接过话道:“回老夫人,是三爷特意给二爷抄的。”
老夫人笑道:“富儿,你背吧,我也听着呢,背好了,我有赏!”
陈相富来了兴致。站在老夫人与陈湘如中间,认认真真地背了起来,他背一页。老夫人就翻一页,脸上始终挂着笑。
背完了,陈相富得意地问:“祖母,我背得可好?”
“好!好!”老夫人对一边的赵婆子道:“把前两天我托人给二爷买的马驹儿牵来。”
“马驹!”陈相富瞪大眼睛,很是意外。
老夫人指着他道:“可不许胡闹,你得用心读书,只要你用心了,我还赏你。让下人们陪着你学骑马。”扭头对赵婆子道,“与服侍二爷的小厮说好。小心服侍二爷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