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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 [封推] (狐天八月)


  门房接到消息,忙让人去二门传话。
  邬府的婆子接了邬八月进府,让她坐了小轿,一路将她抬去了后院。
  “二老爷自出了事被贬漠北之后,便一直锁自己在宁心居里,不吃不喝已有两日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很着急,可巧四姑娘回来了……四姑娘是听说二老爷的事儿,专程从宫里回来安慰二老爷的吧?”
  门房张二德的娘张婆子在邬府已有五十个年头了,在主子跟前很说得上话。
  她贴着小轿旁边走,语速极快地同邬八月说话。
  邬八月心里微微一沉。
  她下了轿,急速步行朝着宁心居去。
  贺氏得知女儿回来的消息也是欣喜,这两日一直守在宁心居外不敢走远的贺氏迎上前来,拉住邬八月的手道:“八月,你快,快帮着母亲劝劝你父亲……”
  邬八月点了点头,反握住贺氏的手道:“母亲放心,父亲不是懦夫,定然不会自此就颓丧萎靡不振。”
  邬八月朝着邬居正反锁自己的屋子门口的台阶下跪了下来。
  “八月你……”贺氏瞪大眼睛。
  邬八月先唤了一声“父亲”,随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父亲,八月回来了。八月相信父亲的为人,宁嫔之事定然是父亲受人陷害。可事到如今,圣旨已下,再无回天之力,父亲要证明己身清白,务必要更加爱惜自己。在八月心中,父亲从来不是一个受不起打击的卑怯懦者。”
  邬八月又磕了个头:“父亲要前往漠北任随军郎中,八月愿跟父亲一同前去。那里虽然苦寒,条件艰苦,但父亲潜修医学,对父亲来说正是个历练之地。再者,那儿总算是一方清净之所。八月曾听父亲说过,太医院中多有腌臜之事,而在漠北军中,至少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多是明争,少有暗斗。”
  邬八月再次磕头,道:“父亲若是仍不肯出来,女儿愿一直跪着磕头到父亲肯出来为止。”
  邬八月再无话,只端端正正地不断磕着头。
  贺氏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
  不一会儿功夫,邬八月的额上便开始破皮,饱满的额头上一片青红,隐隐泛着血丝。
  咚咚的磕头声像是重鼓一般砸在贺氏的心上。
  她想要上前去拉女儿起身,脚却如灌了铅,动弹不得。
  她心里希冀着,盼望着,渴求女儿的举动能让屋里的良人打开那扇反锁他自己的门。
  良久,宁心居的主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邬居正将屋门缓缓地打开了。
 

第四十三章 谎言
更新时间2014-7-6 18:21:25 字数:2235

 邬八月停住动作,望向邬居正。
  父亲瘦了一圈,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忧郁。
  但他在邬八月心里却仍旧如一杆笔直的青松,巍巍而立,凛然而不可侵。
  “老爷……”
  贺氏低泣一声,快步迎上前去扶住邬居正一边手臂。
  邬居正轻轻拍拍她的手,对她微笑。
  “八月还在呢,莫哭。”
  许是因为两日未进米水的关系,邬居正的声音很轻。
  贺氏连连点头,吩咐伺候在一边的巧蔓和巧珍,让她们赶紧让厨下做一些清淡的东西端来给二老爷进食。
  “别跪着了,八月。”
  邬居正轻声一叹:“你额上的伤要赶紧处理,一会儿为父替你抹药。”
  邬八月缓缓站起身,眼中有淡淡的喜悦。
  “父亲安好,八月就别无所求了。”
  邬居正怜爱地望着她。
  “是为父想岔了,你说得对,那儿至少是个历练之地,是个清净之所,为父不该如此心灰意冷,倒害得你们母女担心。”
  邬居正往前几步,轻轻摸了摸邬八月的头。
  “好孩子,还特意回来劝解为父。”
  贺氏听言也点头道:“八月长大了,懂得心疼父亲。”
  贺氏看向邬八月:“太后那里有说让你再回去伴凤驾吗?”
  贺氏是希望邬八月不要在宫中妇人面前太打眼的,她自然不想让邬八月再回宫。
  邬八月迟疑了片刻,道:“母亲,还是等父亲填饱肚子再说吧。”
  等候膳食端上来的时间,邬居正已替邬八月抹了药膏,拿纱布包扎好了。
  巧蔓巧珍带着厨下的丫鬟上了菜,邬居正缓缓吃了一碗。
  撤下碗碟,贺氏端了茶水给邬居正漱口。
  邬八月默默递上擦嘴的绢帕。
  “你这两日关自己在宁心居的事,我没同陵桃、陵梅和株哥儿说。”
  贺氏小声地道:“也就八月这孩子在宫里听到了风声,赶了回来劝你。”
  邬八月微微垂了头。
  邬居正轻叹一声,迟疑片刻后问道:“父亲母亲那儿呢?”
  贺氏微微摇头:“母亲近日身子不大舒服,这事儿也是瞒着母亲的。”
  贺氏顿了一下方才又继续道:“父亲……知道此事,只是他没有过问。”
  邬居正抿唇:“父亲刚直,不会管我这样的事。即便我这会儿站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让我自己想清楚,再从容赶赴漠北。”
  贺氏面上便陡然生了一丝凄苦。
  夫君要往漠北而去,她自当跟随。可长女出嫁在即,幺子正是汲取知识的大好年华,即便她能狠心丢他们在京中,夫君也定然不会同意。
  夫君去往漠北,其地苦寒,无人照拂。
  一想到夫妻两地分离,贺氏就控制不住心中的难受。
  而再想到这分离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一向沉稳的贺氏也禁不住泪眼婆娑。
  邬居正和她夫妻十数年,感情甚笃,自然了解她心中所想。
  他环上她肩,细声宽慰。
  贺氏按了按眼角,将话题转移到邬八月身上。
  “太后那儿你怎么说的?”贺氏问邬八月。
  邬八月怔怔地出神了一瞬,方才道:“母亲,我不用再进宫了。”
  贺氏松了口气,正想赞邬八月一句,却见眼前人影忽的一闪,邬八月利落地跪了下去。
  邬居正和贺氏互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邬八月沉了沉气,将慈宁宫中近几日之事娓娓道来。
  “……女儿本是想抵死不承认,但丽婉仪忽然告知父亲之事,女儿一时迟疑,此事就这般糊里糊涂地扣在了女儿头上。”
  邬八月咬了咬唇道:“女儿出宫前请旨姜太后,愿随父亲前往漠北。姜太后已经准予。”
  贺氏惊得瞪大眼睛。
  邬居正惊疑不定:“你为何要在宫中替李女官点安魂香?你的香帕为何会在丽婉仪手里?丽婉仪与你有何嫌隙至于要陷害于你?慈宁宫中小宫女出面指证,难道曾与你结怨?”
  邬八月摇头:“女儿和李女官交好,替她点香只为告慰她的亡灵。那两个小宫女确与我有怨,香帕应当是她们偷了以我的名义给大皇子的。丽婉仪针对我,大概只是心忧大皇子前程,不允许大皇子声誉有丝毫差池,因此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我离宫远走,永不会威胁到大皇子的声誉。”
  邬八月将一切瞒下,谎言编得足以让人生不出疑惑。
  “岂有此理!”贺氏重重捶桌:“大皇子声誉自然重要,但我邬家女儿的声誉难道就那么一钱不值?”
  邬居正也怒不可遏:“为父定要向太后和皇后讨个说法!”
  “父亲,母亲。”邬八月神情却极清淡:“此事继续闹大,于皇家、邬家的脸面都不好看。女儿随父亲去漠北,这京中诸事都可以抛之脑后。”
  邬八月顿了顿,眼中有淡淡的愧疚。
  她看向贺氏:“女儿如何已不重要,女儿只担心,此事会连累府里的兄弟姐妹。”
  贺氏轻叹一声:“傻丫头,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势必要将那两个陷害你的宫人的罪行揭发才行。否则你难道要背着这‘勾|引皇子’的名声过一辈子?”
  邬八月摇头。
  “可是母亲,我们已无资格再提此事了。”邬八月道:“父亲如今的官职,无法入宫。母亲也一样,没有那个品级诰命。”
  这话让邬居正和贺氏都齐齐愣住。
  在此之前,邬居正是同辈兄弟中官职最高的。
  如今,邬居正的官职已落到了后面。
  他连递呈奏折的资格都已失去了。
  邬居正长叹一声,贺氏倏然起身道:“此事不能就这般算了,我要去禀报父亲母亲,让他们替八月讨个说法。”
  “母亲别去。”邬八月出声制止。
  贺氏恼道:“事关你的名声,怎么能……”
  “祖母身子不好,不能惊扰她。”
  邬八月膝行几步环住贺氏的腰。
  “祖父一向以朝廷意愿为先,母亲要他去与太后对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母亲难道忘了当初三姐姐得知高二哥摔腿残废,意欲悔婚时,祖父说的话吗?他宁可三姐姐死啊!”
  邬八月仰头看着贺氏:“母亲难道希望看着八月死吗?”
  贺氏脚步僵在原地,半步都动弹不得。
  她忽然伸手去拨开邬八月环住她的手,急促道:“老爷,我去让人给你和八月打点行装,你们快些启程前往漠北,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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