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文从小性子就耿直,他不适合。”
“他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家里头虽然不说,不过想来过几年后,总是避免不了,琅文肯定是要做官的。”笑了笑,“到时候怕是也不想随便给他定亲,要给他选一门上好的亲事。”
苏月华涩然,在他怀里笑了一笑:“不知道哪个千金小姐那么好福气?”
“你没有福气吗?”
记忆如回廊画一样碾过,说起来这些年。自己和他在一起常常相对无语。
屋里越来越静,连她自己都错疑并非人境。
兄弟俩一个凭灵性,一个信坚持。
其实都一样:当局者迷。
谢朝华坐在车上,突然笑了笑。自己也不明白适才为什么会生气,其实小桥流水,弦管笙歌的烟雨知州府。她明白诗书政治不会是年青公子生活的全部。
除了郡亭枕上看潮头,更有吴娃双舞醉芙蓉。若不去薄游里巷,访云寻雨。倒会落得为人耻笑。岂不看,似弄玉这般神女有心,谢焕这样郎君有意的事亦常有发生。何况韩琅文又有这样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相。
谢朝华放下车帘,闭上眼,她觉得有些累了。
恍惚之间,眼前珠帘晃动,身后宫眷云集。
少顷,礼乐声止,只听内侍齐声高唱,“桓国公世子,韩琅文觐见。”
彩楼之下,只见远处人群中漾起一阵涟漪般的轻微骚动,之后有一位年轻公子自内走出,不疾不缓,迈步朝殿中行去,身形秀逸,意态从容。
彩楼上的宫嫔们大多按耐不住,纷纷倾身向前探视,奈何离得太远,而韩琅文不久就入得内殿,直让宫嫔内眷们忍不住互相询问:“你们看清楚那韩世子的模样了么?”
“这韩世子的仪容相貌,可算得上是各地才子之中的翘楚了。”身边侍立的内臣周皓笑着回禀道,谢朝华记得此人可算得上是宫中最有才华的宦者之一,各方才子的情况,想来他时最了解的了。
这一句话,顿时如在平湖之中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彩楼之内一片惊呼嬉笑,一个个眸中流光闪烁,沐妃出生官宦之家,见过好些大臣,这时候开口问:“比那何元吉将军又如何?”
内臣周皓笑笑,“难分伯仲,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何将军就如翠松,挺拔刚劲。这韩世子则如温良美玉,丰姿秀美,俊逸润泽。
听他这样一说,众女子对后来各方才子也不怎么关心了,注意力只集中在韩琅文一人身上,聚过来,纷纷只管问他籍贯、籍贯、年龄、出身等,等全部一一问过之后,有一个大胆的内人脆生生地问了一句:“这韩世子如今可有家室?”
众人哄堂大笑,宫嫔女眷们纷纷调笑那位提问的内人,却又目光闪烁,挑眉勾唇地看向周皓,等着听答案。
周皓微微一笑,隔了一会儿,颇有些卖关子的味道,“听闻韩世子在兖州有一红颜知己,奈何家中因嫌弃这女子青楼的身份,而这韩世子也是个固执痴情的,一直未曾娶妻。”
“哦……”众女子应道,听起来到像是松了口气。这答案并未令她们失望,反而更添些许旖旎,越发憧憬幻想着又一段才子佳人的凄美情事来。
身旁的妹妹谢朝容不禁笑起来,低声道:“人家是否有家室,与她们又有何关系?她们又不能嫁给他。为何如此关心?”
谢朝华笑而不答。
在宫里久了,她自然明白这些女子的心思。知道她们明白不会与这韩世子结缘,不过是面对一个赏心悦目的青年男子。总是会希望他尽可能地保持单身状态,以给她们更多憧憬的空间。
宫里的日子总是漫长一些的不是吗?
谢朝华蹙眉,记忆中,不曾见过韩琅文那张清冷如一泓山泉的脸孔,有过快乐得意的表情,即使他总是获得一个又一个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而曾几何时,恣意张扬的妹妹谢朝容,站在韩琅文身旁却在不见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原来他们两人在这场众人称羡的婚事中,谁也没有感到称心舒怀吧。那令他们在意半生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苏月华呢?
谢朝华睁开眼。虽然她也有些好奇,不过此刻也不需关注太多,比起这风花雪月,她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面对将至的局面。
前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于一切事物照着“记忆”中来进行的话,或者说即小事情上有些变动,可大事上依然按照原定的轨迹发展,一成不变,可她现在却是发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充满了变数,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一成不变。
之前建水来信,管家提到有卖主有意买下郗家几片地,询问谢朝华的意思。
她的意思?想都不用想。就是卖了地,手上有了银子,便可找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与大家悠哉过日子……
只是,这是她现在想做却不知如何做的。就说这卖地的事情,虽说现在是她来管家。可毕竟卖地这事情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大家都同意了,那又如何与身边的人开口,提出离开建水?
直接告诉他们建水乃至整个天朝都将沦为硝烟战场?她苦笑,即便她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寻个借口说去游山玩水?她不是没想过,可是谢焕,外公怕是都难离开建水。
下了车,站在太守府前,谢朝华想:是时候该回建水去了。
知州的事情终于算是告一个段落,那天谢焕回来说,三日后出发回建水,谢朝华想,总算是可以回去了。
只是有时候,生活往往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进行。
这一日,谢朝华正在同丫鬟一起收拾行礼,谢焕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谢朝华有些奇怪,这人看着眼熟,却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妹妹,这是三伯伯家的谢炯堂兄。”谢焕看出谢朝华的疑惑,主动介绍道。
“见过谢炯堂兄。”谢朝华一边行礼,心中却是奇怪。三伯伯家不是在京都,那这谢炯堂兄难道是从京都过来的?那又是顺路探访还是特意到此?想到这里,不禁抬头看了眼谢焕。
只见谢焕微微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三人落座后,谢炯说明了来意。
谢朝华与谢焕都大吃一惊。
原来谢炯此次前来,是因为要去新乐为中山王妃贺寿,而同时也是来接谢朝华与她一同前去。只因中山王前些日子派人去恭贺族长夫人李氏寿诞时,曾特意表示王妃在新乐见过谢朝华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此次恰逢中山王妃寿诞,谢家想着谢朝华所在的兖州正好离新乐不远,故而让她一同前往。
谢炯还在说着当日李氏寿诞之日,那中山王派去的人言辞如何如何,谢朝华与谢焕了对视一眼,心中滋味难言,她终究是逃脱不掉吗……
***
这两天好像大脑有些迟钝,其实也不是卡情节,就是坐在电脑前,愣生生地码不出字来,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乎就龟速了。
今日第二更不能保证,不过尧还是会尽力。
昨天说过日更是有些毁书不倦的味道。世上的事情,鱼与熊掌果不能兼得,速度与质量这正是网文的一大选择难题啊!!
☆、第三十九章 兄妹
第三十九章 兄妹
晚上,谢朝华正在与翠儿重新整理一些随身之物,新乐到底比建水远些,不过横竖也就这些东西,不过是再添一些日用的物品而已。
“好在这次出来的时候,将这翠玉笄带在了身边。”翠儿将翠玉笄从首饰盒子里拿出来,问谢朝华,“明儿戴这个?当日中山王妃说是给姑娘及笄后戴,到底也是个礼数。”
“先收着吧,这么急做什么,去新乐路上还有好些天的功夫。”谢朝华有些烦躁。
主仆俩正说着,抬头就见谢焕一声便服,正站在庭前。
谢朝华起身相迎,“哥哥来了,进屋坐吧。”
谢焕走进来,四下打量一下,温和地问,“明天就要动身了,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吧,我特地过来看看。”
“嗯,哥哥费心了。”谢朝华低声道。
说完,两人相对无语。
谢焕看看侍立一旁的翠儿小红,说:“你们不必在这伺候了,都下去吧。”她们应声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谢朝华想谢焕支走旁人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抬头望向他。
谢焕笑笑,“那日我就见中山王妃极其喜欢妹妹,可见妹妹颇讨人喜欢,甚好!”
谢朝华愣了愣,没料到谢焕开口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道:“那王妃同我不过就见了一次面,说是亲戚。其实也算不上,如此兴师动众地大老远巴巴去京里头对伯祖母说惦记我?哥哥听着不觉得荒谬吗?”虽是玩笑。话里却还是透着些别的味道来。
谢焕先是怔了怔,收起适才调笑的神色。双眼微微眯起,盯着谢朝华,目光复杂,好半晌才道:“此番前去新乐,我不能陪朝华一同前去,妹妹自己一切保重。”
谢朝华心中一黯,默默点头,此去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