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秦 (肆月四)

　　见我迅速垮下来的脸，他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我嘟嘴，“是啊是啊，我舍不得你，不可以吗？”按照现代的说法，我跟他现在还处于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好嘛，可是为了我与他能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替他拢了拢衣领，我柔声道：“好啦，我答应你，在你一心一意完成我爹开出的条件之前，我会在顾府好好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去做，你看如何？”
　　：“阿卿最乖的，我知道，”他捏了捏我的脸，语气中满满的宠溺，“等我把这里的事做好了，我会找个时间会下邳看看，洛先生这几年常年云游在外，也不知那九转凰瑗有消息了没有。”
　　提到这里，我心中一痛，半晌才涩涩道：“这么多年了.....一次次的希望沦为失望，我已经有些想放弃了，不过.....你能将此事记在心上，我很开心。”
　　子房抚上我的脸，月色如水，将他如雕塑般的侧脸更添了几分朦胧，他柔柔一笑，轻轻道：“你其实一点也不像你娘亲，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我的手复而覆上他的手，调皮一笑，“是啊是啊，我哪有我娘亲那般好看，你说是吧。”
　　子房摇头，“不，阿卿，你不光不像你娘，便是你爹.....也只有性格的了几分遗传，有些狡诈，其他也没什么相像之处。”
　　我怒，“什么狡诈，那叫聪明伶俐洞悉世事好吗好吗！”
　　子房只是笑，笑意直达眼底，他静静看了我半晌，复而将我拥入怀中，叹道：“阿卿，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你穿襦裙的模样？”
　　我脸一红，小声问道：“你想看吗？”
　　子房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搅着手指，之前只是觉得男装在世道间行走方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如此，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可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子房这样说了.....我眨眨眼，笑眯眯道：“那下次见面，等你完成了你对我爹的承诺后，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他看着我的眼，轻轻点头道，“好。”
　　送走了子房，我转身回府，恰好见到大嫂带着我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儿出来闲逛，见到是我，大嫂微微一笑，将孩子交给下人，我们二人极为默契的屏退身边之人并肩而行。
　　：“小妹你终于回来了，可有去见过你大哥？”大嫂得体一笑，语气里毫无惊讶，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我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模样，因此老实道，“中午刚到家，便被爹找去，因此还不曾见过。”
　　：“那你记得去看看他，他很是惦记你。”
　　我看着她，真诚道：“是，我明白，这段日子辛苦嫂嫂了，嫂嫂的苦心卿儿明白，话语在耳不敢忘记。”
　　大嫂直直看着我，良久才幽幽道：“你果然发现了......你可曾怪我？”
　　我笑，只是摇头，“为何要怪你，大嫂你一心一意为大哥，为我那侄儿着想，不为自己半分私心，我实在想不出怪你的理由。”
　　：“你.....当真不怪我？”她试探道，我毫不犹豫的点头，随即道：“只是大哥为人单纯，不懂这些曲曲绕绕，为了避免你们二人有隙，此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小妹.....”她嘴唇蠕动着，片刻之后才颤抖道，“多谢！”言罢竟要向我行礼，我忙托住她，轻笑道：“还有一事，你便是听完再朝我道谢也不迟，大嫂你听好，不出五年，天下将会大乱，不要问我为什么知晓，你听着便好，记着，若是顾家到时候无法再给予你们庇护，就逃到沛县，找一位唤作萧何的功曹，他会为你们打点一切，那么到时候不管顾家如何，总可以留下一方血脉，你可明白？”
　　大嫂愣愣的听着，随即才缓缓点头，她很聪明的没有追问，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追问我也不会给她任何答案，该交代之事已经说完，随后她谈起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毕竟初为人母，话语之间是说不出的温情与满足，我看着她的笑，心中忽生感慨，若是时间能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第二日我去见了大哥，他静静看着我片刻，然后跛着腿上前，一把猛地抱住我！我鼻尖一酸，竟然又是止不住的泪，在他怀里，我只有哽咽道：“大哥，卿儿回来了，卿儿会将你的一切，都亲手还给你。”
　　：“傻丫头！”顾睿诚只是在我耳边叹息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大哥根本就不在乎，大哥只要你的平安幸福......”
　　：“大哥才傻，”我咯咯笑了几声，“大哥，你现在不是个孩子了，你是一个父亲，一位丈夫，以后记得多为你的妻儿考虑下，他们既然跟着你了，你就别要他们吃苦......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顾睿诚看着我，不解道：“这么多年，为何我总是觉得为何都是你在教我，便是一开始......也是你教我如何做，卿儿，你......让我觉得你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是吗？我挠挠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二人数月不见，竟也相谈甚欢，我与他讲一路所见所闻，他大呼过瘾，只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体验一番。
　　

　　☆、悬梁自尽。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两点更新。我一定是疯了
　　眨眼间，我回到顾府，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顾韦逐渐将生意归还给大哥，也遵守诺言不再提及我的婚事，我便本分的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娘亲直呼惊奇，我却只是笑笑不语，却被香兰打趣道：“小姐是怕张先生来的之后碰不着他，心中惦记着，才这么老实呢！”
　　：“嘿你这死丫头！”我一把跳起来，追着她满屋跑，“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小姐！”
　　香兰笑眯眯道：“小姐这是害羞了，夫人你快看，小姐她害羞了！”
　　我老脸一红，仍是辩解道：“这.....这是天气热！啊不对，是追着你跑该闹的！”随即凑到娘亲身边，撒娇道，“娘，你看咱们是不是该给香兰找个婆家好好管管她了，老是这么没规矩！”
　　娘亲轻点我的额头，笑斥道：“还不是你给惯的！”随即看向香兰，关切道：“香兰可有中意的人？我便取同那户人家说说，将你嫁过去，也决不会委屈了你。”
　　香兰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香兰只想伺候夫人和小姐一辈子！香兰才不要嫁人！”
　　我忙趁机笑道：“娘，香兰有喜欢的人哦！是下邳的一位教书先生，是子房的好友，为人老实本分，叫赵大志！”
　　：“哦？”娘亲柔柔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趁香兰出声之前我抢答道，“那几日我要事在身无暇为她搽药，都是赵大志给她换药的，”转身给香兰做了个鬼脸，嬉笑道：“怎么样，我说的不对吗？”
　　：“可他喜欢的明明是......”
　　：“哎哎哎，”我赶紧打断她，佯装不解道，“他喜欢的不是你吗？那几日我无意间看到他对你那么温柔，心里哪里想有别人的模样，再说了，就算是有那也是以前，那么在乎一个人的过去做什么？你要参与的，是他的未来！”赵大志对我的好感本就是空中楼阁，美丽的不真实，与其说他是喜欢我，倒不如说是他从未遇到过我这样的女子，觉得有些新奇罢了，相处之后他才发现，其实我并不和他想像中的一样，这种盲目的崇拜与迷恋随着时间自然回消逝，既然他们不打算让我知道，我也就继续装不知道，以免日后见面尴尬。
　　：“香兰，你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他？”我看着她澄清透亮的眸子，认真问道，安排香兰得未来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有必要护她平安。
　　香兰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我，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我乐的直拍巴掌，恨不得现在久写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子房。
　　虽然子房说了可能没有空见面，可看封信的时间总有吧，我笑笑，每隔几日的“鸿雁传书”算是勉强能聊以相思。
　　过几日，他的回信到了，上面写道他亦是欢喜香兰与赵大志能成其好事，且据他观察，赵大志也的确对香兰心存好感，我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撮合二人，开心之余忽而见到他说要离开洛阳十日，十日后便能解决一切，到时候便能名正言顺的与我在一起，我心有不舍，却又感觉有几丝甜蜜，罢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当即便将书简收拾好，小心存放起来。
　　过了三日，府中上下皆是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氛围，我无意间出了自己小院的院儿门，便见如此一幕，心中有些疑惑，随手抓了个路过的婢女，却也只是知道了这几天府上会来一个大人物，至于是谁她也说不清楚，我摩挲着下巴，顾韦他又在搞什么鬼？一点也不知道安分守己，非要弄的满城风雨飘摇才肯罢休，只得告诉自己多多上心，便回了院子。
　　第二日的下午，我正在自家小院的房间里洗澡，擦拭干身子，摩挲着外面香兰早就备好的男装，“诶？”我奇道，拿到手才发现有些不对，摊开一看竟是件襦裙，“这小妮子，做事居然这么马虎！”我恶狠狠道，“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