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若是指的是纳妾,这点你可放心,”子房的声音仍是平稳淡然的,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我答应过阿卿,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绝不会纳妾,无论发生什么,这句话永远有效。”
“希望你记住你的话!”纪先生的声音在隔间传来,我却呜咽着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抚着自己小腹,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喃喃道:“宝宝,宝宝,是娘亲对不住你,你放心,就算爹爹不为你报仇,娘亲也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绝不……”
踉呛着爬起,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备好物什,我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吕媭住在哪里我并不清楚,可是我相信,樊哙的家,只要一问便知。
失魂落魄般在大街上游走,好几次都有好心人问我家住何处,是否需要送我回家,我自知此时自己面无血色,披头散发,如同游魂一般,下身还隐隐有热潮,看上去怕是吓人的很,所以微笑着礼貌拒绝,顺便询问他们,曾经的屠户樊哙家住何处,不多时我便驻足于一栋屋子门口,不假思索的轻敲木门,一人开门,见到我便是一愣。
“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轻笑,看着吕媭骤然变青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满足感,“难道你想我们就在大门口说吗?还是你希望你做的所有事都让他们听到?”
“进来吧。”吕媭不情愿道,我笑着侧身进了屋子,感觉到下身隐隐有潮湿,那是血。四处扫视一圈,吕媭也不愿与我客气,关上门之后便坐至桌旁,抱臂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我挑高了眉,在屋内看似无意的逛了一圈,顺手将门拴好,随后步至她面前,亦是坐下,“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或者,你又做了什么?”
“如果你是想来问我你汤里的堕胎药是谁下的,那么我承认,的确是我,”她不假思索的承认,“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得到他,而这么多年他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所有男人不都应该像姐夫那样想要三妻四妾吗?凭什么站在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讨厌你,我恨你,张子房身边人的位置明明应该是我的,我的家世,容貌,出身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他从来就看不见我?而你居然还有了他的孩子!看着他关心你,呵护你,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看着你们幸福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凭什么我只能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凭什么我要生下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的孩子!”
“而现在,你的孩子没有了,哈,没有了!你也差点死了……”她嗤笑几声,带着嘲讽与奸计得逞后的得意,“我的不幸都是你们带给我的,而如今你们和我一样不幸,真是好极了!”
我冷眼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嫉妒因为发狂而微微狰狞的脸,心里忽而觉得好笑,她发现我毫无反应,仿佛恼羞成怒般道:“你为什么不气?为什么不恨?你装出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鬼样给谁看?”
“我在来找你之前,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刘琴和樊伉,”我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樊伉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警惕心,我很喜欢。”
“你!”她醒悟过来,一拍面前的矮桌,骤然站起,怒道:“你对伉儿做了什么?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我嗤笑几声,亦是扶着矮桌缓缓站起,“樊伉只是一个孩子,那我的孩子呢?他只有五个月大,你却亲手杀了他!吕媭啊吕媭,在你对我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后,你觉得,一个刚刚失了孩子的母亲,一个被一步步逼入绝望的女人,会对仇人的孩子做什么呢?”
“你!.......”吕媭斥道,在那一瞬间,我听到木门被人狠狠撞击,心中大动,顺手抄出袖口之中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朝着她扑过去!她一时闭闪不及被我抵在柱上,我一时间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左手卡住她的喉咙,右手举着剪刀,就等着刺进她的心脏!
“你疯了!”吕媭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狠,惊叫道,却因为缺氧而无法推开,只是死死挡住我的右手,不让手里的剪刀靠近她,我哈哈大笑,毫不在意道:“是!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了!吕媭,我要你给我的孩子陪葬,陪葬!!!”
“砰!”门被猛地撞开,她仿佛得到了鼓舞,忽而生了一股大力将我推至一旁,我踉跄几步后却再度狠狠向她扑了过去,这时却有一人冲到我面前,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剪刀,瞬时鲜血四溅!
“啊!”一声尖叫!却是吕媭,她不顾众人的阻拦跑到子房身边,焦急道:“你没事吧!你都流血了,快放手啊!”
我却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容颜依旧,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时常会梦见的,是我心里最柔软最珍惜的。前几天才与我耳鬓厮磨温柔缱绻,可是不过短短几日,一切都已大变。
“子房,我求求你,你流了好多的血了,快放手啊!”耳边传来吕媭的哭诉,带着恳求,我冷冷对他道:“再不放,你的手就要废了。”
“阿卿......”子房的眼里仿佛再无他人,我那样深深眷恋的眸子里只有我自己苍白的面容,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只有我一般,“我不会放手的,绝不。”
这时,屋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扫视一圈,随后哭着跑到吕媭怀里,“娘,娘你没事吧,刚才有个姨姨问娘在不在家,伉儿以为娘出事了!......”
“伉儿?......”吕媭惊讶道,随后不解地看向我,“哐啷”一声,剪刀掉落在地,我倒退几步哈哈大笑起来,却笑出了泪,“吕媭,你以为我是你吗?你以为我真的能如你那般残忍到连孩子都不放过吗?我就算再恨你,我就算再想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也做不到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阿卿.....”子房担忧道,连忙上前几步,用左手将我揽在怀里,我的笑却止不住,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凄厉和绝望,“凭什么,吕媭,凭什么我的孩子死了,你和你的孩子却还活着,却还活着!凭什么!!!”
脖颈之上忽而一阵疼痛,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变的软软的,再也没有了任何支撑,陷入黑暗之前似是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听到身边有人急道:“纪先生,你!”
“卿儿流血流成这样,再不让她停下,你是想让她死吗?!”是纪先生的声音,我在心里轻笑,生生死死,于我,已无区别。
☆、与君暂别。
作者有话要说: 怀孕五个月,在现代流产都会是要命,在古代,若是因为这个就不孕也是极为正常的,以及之前就说过,顾卿身子底弱,又大病过一场,能怀上这一胎已经很不容易,这么一场大出血之后如果还能正常生宝宝,我只能说是奇迹了……
“阿卿,该喝药了。”
子房碗坐至床边,绑着白布的右手捧着药碗,夏季潮湿,自半月前被我用剪刀划伤之后伤口一直断断续续不曾好全,即便如此他却每日依旧主动为我送药,药还氤氲的冒着热气,我将头漠然的偏向了一旁,半个月来我从未对他说过第一句话,他端来的药更是一口都不会喝,可他也有他的坚持,往往都是一碗药这般端着放凉了,再被重新拿回去热热,可只要送药的人是他,我就无声的拒绝。
二人这般僵持时,屋外有人道:“司徒大人,有彭城而来的使者求见。”
我余光看见子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后道:“好生招待着,我即刻便来。”
那人应下,好一会儿,子房搁下汤匙,忽而叹道:“我知道你此时不想看见我,”声音带着些许感慨与落寞,“我知道你怪我怨我,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可是阿卿,你是我的妻,我们生生死死只会在一处儿,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分开,希望你能尽快习惯。”言罢,他将药搁在床头柜上,柔声道:“我去叫纪先生来陪你,顺便替你探探脉,药一定要记得喝。”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子里,我这才将目光投向他消失的方向,尽管我知道他为了让我能安心修养一个月,一次又一次的承担来自项羽那边的压力,我想安慰,想劝解,想如同以前一样做他的一朵解语花,可是我发现那些话,想要说出口实在太难。
“在这般修养下去,不出半月你便可下地了,你恢复的很快。”纪先生收回探在我左手脉搏处的手指,微微一笑,我皱眉喝下苦涩的药汁,将药碗递换给他,淡然道:“就算恢复的再好,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不是吗?”
纪先生一时无语,我垂眸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
纪先生摇头示意无妨,便在一旁收拾药箱,我打量着他,迟疑道:“纪先生……此时怎么会在这里的?卿儿思索了很久,难道纪先生不是应该在汉王身边吗?”
纪成的手一顿,随后淡然道:“有些任务,汉王托我亲自护送,恰好路过沛县这里,正准备前去给夫人送些消息的时候恰好遇上你们,”见我还想问,他摆摆手肃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这是军机,不可泄露的,就算是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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