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这个男子居然哭了,刀锋剑影之中都未曾有半分畏惧的他,我以为只有国仇家恨才能勾引起他半分的伤感,谁知道他居然为了我……流泪了,他不语,只是叹息着抓住我的手,回望我,眼里的畏惧,担忧,深情,不曾丝毫隐藏的表露,我就这般沉浸在他深邃的目光里,他的眼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将我吸引住,一时动弹不得。
我看着他一点点的接近,一点点的低下头来,带着怜惜与温柔,二人就要这般唇齿相接时,门却被骤然推开,一人大喇喇道:“张兄,我听说张夫人醒了!”
我有些懊恼!谁知子房迅速转身挡在我身前,皱眉道:“赵兄,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进房的时候请注意敲门。”
原来是赵大志,我探出头来想看看他,谁知被子房一把摁回去,“阿卿现在不方便见你,搁下药你就可以先出去了。”
“喂!我哪里不方便了!……”我在他身后抱怨道,奈何几日的昏迷令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之后便听赵大志道:“这……也罢,药我搁在这儿了,记得趁热喝,我就先出去了。”
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赵大志转身出了屋子,张子房起身去端来药,我嘟着嘴,不解道:“我哪里不方便了……”
子房不语,只是搅着汤匙,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回答我道:“你昏迷了这么多天,如今身子还很虚弱,如今你只需好好把身子养起来……”
我瘪瘪嘴,将头偏到一边,赌气道:“药好苦,不要喝!”
“阿卿!”子房怒道,“你必须喝药,不要耍小性子!”
我一愣,不曾想到他会对我发脾气,他似是意识到语气太重,微叹一口气,从碗里舀起一勺子药递到我嘴边,放轻语气道:“如今不是在下邳,是在军营,韩王已经回来,我们随时会动身前往下一个地点,”见我因为苦涩的药汁皱起了眉,他安抚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即道:“如果在那之前你的身体没有办法好起来,我也只能……”
“只能怎么样?”我追问道,他皱眉,半晌才肃然道:“我只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留你在那儿养好身体,总之战场,你是绝对不能再上了,也不能跟着我了。”
“我不要!”我急忙道,一时气息不稳呛到了药汁,连连咳嗽起来,子房忙搁下药碗轻拍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他不舍道:“我也不愿,可是若是你的身体真的恢复不了,我也只有出此下策了,阿卿,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边咳嗽边怒道:“张子房!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战火纷乱,万一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你我失散,那么有可能此生不复相见!你怎么敢……”
“可是如果明知道你的身子禁不起行军打仗的生活,却还要硬生生拖累你,那我宁愿从此你我相隔天涯两端,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张子房看着我,一字一字的回道,语气认真淡然,我知晓,他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了,兴许是这一次我的昏迷让他彻底思索了一番将我继续留在身边的可能性,一开始,我曾想过要离开,他却不舍,因为他的伤我只有留下,一直以来我听话的留在后方,这几年也算平安,可是这一次他重伤昏迷,我临时负担起了他的担子,因此遭遇了一些磨难……这些磨难似乎让他开始斟酌,将我留在军营之中的决策到底是对是错,他似乎隐隐动起了想要送我走的念头。
“一开始的时候,你没有听我的话让我走,”我亦是肃然回道,“那么从那一刻开始,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了,子房,我言出必行,你若是非要送我走,那么我就逃,逃去找你的军队,中途若是伤了,残了,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胡说什么!”子房脸色一变,忙打断我,我倔强的回瞪他,道:“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言出必行。”
“够了!”他斥道,一股委屈的情绪蔓延而上,我眨眨眼,忽而觉得鼻尖有点酸,抽噎两下,将头偏置一旁,二人一时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他先服软,好言劝道:“阿卿,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哭了。”
“我没有哭!”我赌气不去看他,最后他将我拥至怀中,承诺道不会送我走,我这才破涕为笑,他无奈的摇摇头,探了探药的温度,道:“药凉了,我去热一热。”
“不必了,”我接过药碗,直径仰头灌下,药汁苦的我整个脸都皱作一团,甚至有几分扭曲,他忙道:“慢点,喝慢点!”
将药碗递换给子房,我捂着脸,待口里的涩味稍微淡了几分,才幽幽道:“我要快些好起来,这样才能站在你身边,你休想把我丢到哪个山沟沟里,然后去勾搭别的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张子房,你听清楚了,我不准!”
眉间被人轻轻一点,子房无奈的笑道:“这里是军营,我整日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去勾搭什么小姑娘,阿卿,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才不是胡思乱想,我心道,自从见识了刘季一夜召了三个女子侍寝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对子房放心,诚然,子房并不如刘季那般好色,可是这并不代表那些莺莺燕燕不会主动爬到他的床上,所以我一定要坚定的护好自己的“私有财产”。
忽而微微一怔,我也只能在我尚在秦朝时守护这么一阵,一旦我真的离开秦朝了,那时候,我是不是该期待会有别的女子代替我,守在他身边?
爱情固然伟大,却也是自私的,我想,我办不到……
“你的伤呢……”我扯扯他的衣袖,他又靠过来了些,他淡然道:“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我叹道,我才昏迷了几天,那时他那么重的伤,醒来之后又要照顾我,又要接手我留下的烂摊子,处决了叛徒,守住了城,想来也没有好好休息,我欲言又止,他轻笑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接下来忙吗?”
他略略思索了番,不解道:“你想做什么?”
我向里面挪了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来,道:“你快上来休息一会儿,我答应了你会尽快好起来,你也一样,在我面前不用装的那么云淡风轻的,累了就说出来。”
子房愣愣的看着我,我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扯着他的袖子道:“诶,你到底上不上来。”
他呆呆应了声,脱靴上床,小心的卧在我的身边,动作有些迟缓,果然伤口还是没有好的吗,我有些心疼,伸手替他盖好被子,命令道:“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许想,什么都不许做,就在我身边,好好睡一觉,就当是陪陪我,好吗?”
“好。”他笑着应道,撩过我额角的刘海,柔声道:“你也好好休息。”
“嗯,”我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揽上他的腰,小心的不碰上他的伤口,兴许那碗药里有什么安神的药物,此时的我也有些乏了,困倦着就要睡去,在彻底迷糊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柔声道:“一直忘了跟你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做的一切,都很厉害,”在我额头吻了吻,轻声道:“我妻,睡吧。”
☆、吾之神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还要赶各种游戏电影的剧本,好忧伤!!!!
在子房的督促之下,我的身体很快的恢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除了平日里比较惧寒,夜里常会手脚冰凉之外,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我如今思维清楚,反应敏捷,没有被烧成个傻子,已是上天垂怜。
子房却是十分忧心,夜里常常将我护在怀里,搓着我的手足,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人形火炉的存在,为他的贴心感到一阵甜蜜。
之后,子房与韩王成分歧越来越大,经大大小小的战役之后,即便三军皆是敬佩于子房的谋略,可他的权力也早已被韩城架空,空有一腔复国热血却无处施展,只有私下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周青,再以周青之口劝诫之,这般下来,他们常有得失,往往是前几日刚刚夺下的城,转眼便又被夺了回去,韩国的首都颍川,更是因为有大将杨熊驻守,己方又人数不足,难以攻克下来,一路上走走停停,尽管子房多智,却因与韩王成政见不合,也是一筹莫展,因此没有取得任何的战绩。
眨眼便到了秦二世三年的六月,这段时间来我明显感觉到了子房的抑郁不得志,他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即便我有心开解,却也因为事实的无力而不知如何劝解,只有变着法儿的逗他开心,我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上都会好起来的,他也只是笑笑摸着我的脸,不说话。
他只当我是在安慰他,可是我说的却是真话,最快,估摸着到六月底,刘季便会带兵而来攻打颍川,刘季不比韩王成,他一心仰慕子房的才华,必会奉子房为座上宾,可是这些,我又该如何对子房启齿呢?
“我不是说我能预知未来吗,”夜里,我窝在子房怀中,抬头叹道,“你便是当我预知而来吧,子房,我从不骗你。”
“如你所言,好好地,他为何要来颍川?”子房将我身上的薄毯扯了扯,盖住我因为乱动露出来的胳膊,我皱着眉,这又该怎么解释呢?正是因为楚怀王熊心的那一句:先入关中者为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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