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映蓉难以置信的凝视着年贵妃,她的话怎么能如此的坚决,如此的不留余地。“难道您……您怎么……”
年倾欢当然不会告诉她,皇上是不许自己成为皇后的。当然,即便皇上允许,她也没什么兴趣去做皇后。“本宫只想安安静静的陪伴在皇上身边,仅此而已。你不要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本宫的初衷。更不要妄想能抹去你昔日的罪过。”
看了看天色,年倾欢慨然:“日升日落,四季交替,从来就没有变过。就如同人的宿命一般。有生就有死,注定了的。乐凝,着人将她押送回景仁宫。她到底是皇后身边的人,要怎么处置,本宫无权过问。”
“奴婢明白。”乐凝福身道。“走吧,映蓉姑姑,这翊坤宫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还是好好的回您的景仁宫当差去吧。”
“不要,贵妃娘娘开恩啊!”映蓉死乞白赖的就是不肯走,还想往前爬,逼近贵妃身边。
乐凝与花青两个人合力都拦不住。要不是贵妃正歇在床上,多有不便。乐凝真想传戍卫进来,将人活活拖出去。
“皇后娘娘驾到——”
汪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尖利。
映蓉听见这动静,当即傻了呀,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去,整个人忽然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吓晕了?”乐凝似笑非笑的问?“有这么夸张么?”
花青倒是有些担心:“娘娘,皇后这会儿过来,明显是为映蓉的事情。您看这怎么办才好?”
“场面不用收拾,请皇后进来便是。”年倾欢的话音才落,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经闪进来。
静徽斜眼看了地上躺着的映蓉,愤懑道:“本宫听闻贵妃病了,特意前往探视。你的身子一向都弱,这会儿可好些了么?”
年倾欢勾唇一笑:“臣妾身子不适,皇后娘娘恕罪,怕是今儿不能给您行礼了。”
“哼。”静徽慢慢的走进来,从倒着的映蓉身边走过,踢腿轻轻踢了一脚。“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本宫的侍婢竟然会昏厥在贵妃的房中?听起来都荒唐,可这么荒唐的事儿,偏偏让本宫瞧见了。”
“皇后想说什么?”年倾欢横眉以待:“臣妾虽然病着,却还有精神听。既然娘娘有兴致,倒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静徽择了一处落座,摆一摆手:“你们都下去。抬着这个没用的东西。本宫有几句话,要好好的同贵妃说一说。”
乐凝与花青没有法子,一左一右的驾着映蓉退了下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皇后娘娘何须这么谨慎。”年亲观抿着唇笑:“娘娘您做过什么,这宫里只怕早就人尽皆知。虽然有些捕风捉影的成分,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但是皇上睿智,只怕也瞒不住什么!”
“这就是你将映蓉擒来的缘由?”静徽凛眉:“想从本宫奴婢的口中,贪得本宫所谓的‘罪证’,以为这样就能降的住本宫了?贵妃你好歹也在府中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的就越发的幼稚可笑了?这一套,做起来奏效?”
“皇后娘娘眼明心亮,岂是臣妾可以揣测。”年倾欢没有多余的表情:“何况皇上心里有数,皇后再怎么多思,也是无用。”
“你不必动不动就拿皇上来压本宫!”静徽听了生气:“延辉阁里,那氏是你叫人勒死的!她那么不甘心,怎么可能就死?”
“延辉阁的事情,皇后不问臣妾,臣妾也打算如实禀明。那氏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的确是臣妾勒死的。但臣妾可没叫她藏匿五阿哥,还吊在井中。皇后应该心知肚明。”年倾欢反唇相讥。“您不满臣妾也就罢了,可熹妃、裕嫔何处又得罪您了?为何这宫里有皇嗣的妃嫔,您一个都不打算放过?身为正妻,连些许的容人之量都没有,暂且不说,您将来要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交代!眼下,如何向您的夫君交代,皇后可想过么?”
冷哼一声,静徽不以为然的笑了。“本宫如何交代且轮不到你管。你心里就没有暗藏这样的心思么?”
“皇后娘娘是自己不能有,也不想旁人得到。”年倾欢的话有几分刻毒,但她丝毫不觉得过分。“可他们到底也是您的孩子,都会恭恭敬敬的向您请安,会敬服您是嫡母。何况皇上若是膝下太过单薄,您就不怕外戚亦或者是同宗动摇国本么?”
“少在这里佯装高尚了。”静徽怒目凝视着她:“现在是真的有人忤逆篡权,且还真如你所言,就是外戚之功。这人还不是旁人,你哥哥年羹尧好大的胆子啊!”
以为这样就能堵住自己的的嘴么?年倾欢连连笑道:“若论及对臣妾兄妹的关心,皇后娘娘当属第一。但凡是臣妾与哥哥有什么举动,都难逃娘娘一双慧眼。可臣妾要问了,此番之事,难道不是你撺掇那芮,引诱哥哥犯错么?这其中您的功劳也不少。”
刺心的话,年倾欢想说的更重几分:“昔年,臣妾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您是真的爱重皇上。并不因为皇上是一国之君,手握天下。而是,他就是您的夫君,您的枕边人。没想到这些都是臣妾自以为的。您既容不下夫君的孩子,又不想夫君坐稳天下,几次三番的背后捅刀子,一次一次搅得皇上无心理会朝政,徒添困扰。难道这是为人妻应当的本分?皇后您只怕是自欺欺人,把皇上当成三岁的孩子了。”
静徽猛的站起身子,伸出去的手指颤抖不已:“你竟敢含血喷人,污蔑本宫。轻践本宫对皇上的一片情深。”
“一片情深臣妾倒是没有看见。”年倾欢语调徐徐:“看见的唯有皇后您的恨毒与阴险。想必皇上与臣妾看见的如出一辙。怪不得这么多年,无论您熬多少碗汤,做多少碟点心,都无法打动皇上的心。对于背后捅刀子的小人,皇上没有断其手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皇上之所以要本宫协理六宫,就是杜绝你这奸妃谋朝篡政。你就以为你真的得到了皇上的心么?”静徽声音发颤:“还当你真的就是宠妃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年倾欢不置可否:“臣妾与皇上交心却是事实。即便臣妾现在就死,得到的也远比皇后多得多。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后位而已。而臣妾所有的,只怕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半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年贵妃,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我之间,谁能笑到最后!”静徽虚着眼,恶毒的剜着病床上的贵妃:“即便你今天揶揄我的话说的这样干脆,也未必你明日就还能这样猖狂,贵妃,有时候争一口气是没用的,惜福惜命才要紧。”
“臣妾只怕能活一日,也足以了。”年倾欢缓缓的勾起唇角:“好过有些人一辈子无所不用其极,去争抢,也不过是徒劳!娘娘,您才应该惜福惜命,否则怎么能看着臣妾如何夺走皇上的心!”
☆、第四百七十二章 :掉转风向,执念不讳
“拖上这个贱婢,回景仁宫。”威严的声音道出静徽心中的绝恨,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她只怪自己没有及早除掉年倾欢这毒妇。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冷冷的剜了病榻上的贵妃一眼:“你别以为凭你的本事,真就能夺走皇上的心。身为君王,最舍不下的从来都不是美人!”
“皇上如何取舍,且轮不到臣妾与皇后在这里争执。”年倾欢安之若素的表情,看上去历经沧桑,早已经与昔年初入王府不同。唯独容颜不衰,似乎没有变更。
静徽自讨没趣一般的转过身子,眸子里噙满了恨:“是么!那就走着瞧吧。看是你先殒命,还是本宫!”
“娘娘,请上肩舆。”汪泉毕恭毕敬的走上前,亲自扶了皇后。
静徽看了一眼映蓉那个贱婢,心恨难平:“本宫最恨就是吃里扒外的奴才。这么多年来,本宫待她不薄,也几次三番的给她机会。没想到有人从旁煽风点火,她就真的敢忤逆本宫。”
汪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颤颤道:“是这奴婢该死,不懂体念主子的恩情。”
“无妨,有她好受的。”静徽微微一笑:“你将她带回去,找个稳妥的厢房关起来。吃穿照给,别亏待她。她对不住本宫,本宫也要以德报怨,总之别叫她死。告诉她若是敢自己了断了,就别怪本宫了断她全族。”
“奴才遵旨。”汪泉背过身的时候,才敢拭了拭额头。“皇后娘娘起驾——”
安安稳稳的坐上了肩舆,静徽根本就没打算回宫:“走最近的宫道,本宫要去永寿宫。”
“嗻。”汪泉谨慎的吩咐奴才们抄近路,一旁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跟着走。皇后的脾气,他是真的知道,倘若在时候有所得罪,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轻轻阖眼,阳光竟有几分耀眼。紫禁城里的秋日,何时也变得这样漫长了?静徽很想能忽然就到隆冬。也许只有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她才能觉得心并没有这么冷。
磨溪低眉进来,轻盈的福了福身。“皇后娘娘的凤驾向着咱们永寿宫来了。”
彼时,雁菡正在解棋局,正是那一日在贵妃宫中所见的困局。手里的棋子搁回棋篓之中,她轻轻搓了搓指尖。“你随我正殿迎驾,这里不必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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