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琇蕊心中纳闷,她竟不知自己何时竟能让人对她心存敬仰了。
“纪夫人,这是小女,年方十四,闺名韵菊。菊丫头,还不见过纪夫人?”包夫人满脸笑意道,最后一句却是对女儿包家三小姐包韵菊说的。
“韵菊见过纪夫人!”包韵菊依礼向柳琇蕊福了福,声音柔和动听。
“包小姐无需多礼!”柳琇蕊客气道。
在场的包家其他女眷深深地望了满脸红霞的包韵菊一眼,均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行程,包夫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女儿包韵菊往柳琇蕊身边推,柳琇蕊猜不透她的用意,对这包家三小姐亦有分怪异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句‘若论年纪,韵菊原应唤夫人一声姐姐才是’。也不知对方此话是有口无心还是别有深意,柳琇蕊除了装聋作哑外便是客气地微笑,再不搭话。
许是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包韵菊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尤其是眼角扫到异母姐姐包韵梅嘲讽的眼神时,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手中的帕子死死地绞着。
包夫人见此情形便急了,大约也猜得出是女儿方才那话惹了柳琇蕊的不悦,只得连忙笑着打圆场,将渐渐有些僵的气氛圆了过去。
柳琇蕊虽心中有些不悦,可到底不欲拂主人家一片好意,是故脸上却是得体地微笑着,况且那包三小姐亦知趣地离了她身侧,她也不好太落包夫人的面子。双方既然都有这般心思,场面一下便又热闹起来。
白王两家夫人先是对望一眼,而后快速转开视线,片刻,又先后故作不经意地来回望了望柳琇蕊与满脸堆笑的包夫人,以及那位脸色有几分青红交加的包家三小姐。
幸好幸好,差点便要被这姓包的夺了头筹!
接下来的安排,无论包夫人如何的热情周到,柳琇蕊心中总有些怪怪的感觉,既然不自在,她也不再打算久留,寻了个理由便带着佩珠等人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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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县衙,方穿过垂花门,远远便见她身边的二等丫头云珠急匆匆地往这边方向快步走来。
“云珠,你这般急急忙忙的要做什么?”佩珠皱眉叫住她。
云珠停下脚步一看,见是她们,急忙上前见礼,“夫人!”
“你这要到哪去?”柳琇蕊奇怪地问。
云珠犹豫了一下,终是期期艾艾地道,“蓝嬷嬷让、让奴婢到回春堂抓、抓副药!”
“哪个病了?可严重?怎的不请大夫上门,反而要让你到药铺里抓药?”柳琇蕊更感奇怪。
“……挽、挽琴姐姐受了伤,可是大人如今盛怒,大家都不敢去请大夫,府里的伤药也不敢动用,蓝嬷嬷便让奴婢到回春堂里抓药!”云珠迟疑了片刻才老实道。
柳琇蕊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劲,眉头拧得更紧,“挽琴受伤与大人盛怒有何干系?”
“奴、奴婢也不知,只知道许是挽琴姐姐做错了事惹恼了大人,这才受了伤的。”
柳琇蕊见她似是真不知道当中内情,也不为难她,挥挥手便让她离开了。
“夫人,奴婢着人问问发生了何事?”佩珠体贴地道。
“去吧!”
回到了正房,便有小丫头上前来侍候她净手,再上了热茶。她端着茶碗呷了一小口,想到今日包韵菊那句话,心中又是一阵怪异。她倒不是瞧不起商家,觉得包韵菊这般套亲近有损自己的身份,而是心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夫人,都问清楚了,要奴婢说,挽琴那样的,活该让她受些苦,这才好认清身份!”佩珠走进来行过礼后便气呼呼地道。
柳琇蕊两道弯弯的秀眉蹙了蹙,“你怎的说话有一截没一截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日挽琴瞅着夫人到了包府去,也不知寻了什么理由将书墨调开了,自己到了书房里,外头守门的小子说只听到大人怒喝了一声‘滚’,紧接着又听得一声茶碗落地的响声,估计挽琴额头上的伤便是被飞溅到的醉片划伤了!”佩珠气愤地道。片刻又‘啐’了一口,满脸的鄙视,“她在屋里做了什么惹恼了大人,这不是明摆着吗?如今青青到了店里帮忙,她估计是瞧着没有了对手,恰好又遇上了夫人不在府中,这才做出那般不要脸面之事来!”
“如今大人在何处?”柳琇蕊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
“大人发了一通火气便出门去了,这时候还不曾回府!”
柳琇蕊点点头,正要吩咐她让人留意纪淮何时回府,抬眼便见挽琴脸色苍白地出现在视线里。
佩珠恨恨地‘呸’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地道,“你倒还有脸来见夫人?”
柳琇蕊静静地望着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挽琴,见她脸色越发的苍白,出声制止了又要发作的佩珠,这才抿了一口茶,朝挽琴道,“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挽琴咬着唇瓣点点头。
柳琇蕊望了佩珠一眼,示意她出去,佩珠无法,只得不甘不愿地躬身行了礼,走到门口处,恨恨地刮了挽琴一眼,这才离开了。
“燕州的老爷与老夫人着急抱孙,这点想必夫人也是知道的!”出乎柳琇蕊意料的是,挽琴竟然很是镇定地直视着她,声音不疾不徐地道。
柳琇蕊静上神情平静无波,施施然地又呷了口茶,微抬眼睑睨了她一眼,“然后呢?”
挽琴袖中双手紧紧地抓作一团,强自压下心中慌乱,舔舔了微微发干的唇瓣继续道,“夫人身边的佩珠,想来并不是作通房所用,大人如今身为耒坡县父母官,身边只得夫人一人,又膝下空虚,想必有不少人家盯紧了后衙。”
柳琇蕊心中一紧,瞬间又想起今日包韵菊那句话,一下便福至心灵,她这般不自在,想来不是因为对方套亲近,而是因为对方话中的那句‘姐姐’!
姐姐妹妹什么的,总免不了让人想偏!
如今这般一想,莫非包家有意送女为妾?这包韵菊可是包夫人唯一的女儿,她怎么舍得?
“……与其让外头不知是好是歹的女子占了先机,夫人倒不如从府中挑一个出来。”她想着包夫人的用意,一时没有留意挽琴又说了何话,直到此话冒出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柳琇蕊定定地望着局促不安,却又想着争取最后一丝机会的挽琴,冷笑一声,“从府中挑一个出来?这个可是指你挽琴姑娘?”
挽琴死死咬着嘴唇,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挽琴对夫人忠心耿耿,愿一辈子侍候大人与夫人,望夫人成全!”
只要夫人同意了,大人便是一时不悦,假以时日总会看到她的一片痴心的,先占了位置,总好过那般被糊里糊涂地许人,又或是直接送回了燕州。人留下了,总是会有希望的!
柳琇蕊简直叹为观止,她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全她的?竟然先从子嗣着手,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为的便是一个通房的名份?她的至今无子难道已经让各方人马蠢蠢欲动了么?先来一个包韵菊,又来一个挽琴,接来会不会又是王家姑娘、白家姑娘?
“我的夫君,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凭什么恶心自己与别人分享他?”她越想越觉得膈应,哪还有心情来应付她,只恨不得直接命人将她打发出去。
一阵男子明朗的大笑声乍然响起,紧接着,纪淮的身影便出现在屋里,动作之快让柳琇蕊都有些懵。
纪淮直接朝她走来,丝毫不理会在场的挽琴,抱过她用力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夫人所言甚是,为夫就是夫人一个人的!”
柳琇蕊脸蛋‘唰’的一下便红了,羞恼难当地捶了他一拳,继而将整张脸埋入他的怀中,再不敢抬头。
纪淮又是一阵大笑,笑声过后才回过头过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神色绝望的挽琴,“我已命人将你的日常行囊收拾妥当,如今你便立即起程返回燕州!”
挽琴一下便软倒在地,深知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多年的思慕最终却只落得了这般下场……她越想越绝望,越想越觉得了无生趣……
“想想父母亲人!”如重锤般的六个字一下便将她击醒了过来,她身子不住的颤抖,终是跪着朝上首的纪淮夫妇磕了几个响头,便挣扎着起身退了出去。
“你为何要特意说出这话?”挽琴离开后,纪淮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凑过去又是‘吧吱’一下亲了一口,在柳琇蕊嗔怒之前连忙问道。
“招蜂引蝶!我只不过怕她一时抹不开脸,直接便寻了短见,到时咱们便不好交待了!”柳琇蕊嗔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纪淮佩服佩服!”纪淮笑盈盈地起身冲着她作了一个揖,这般装模作样的样子又是惹得柳琇蕊好一顿嗔怪。
他心痒难耐地上前用力抱起泛着红云的妻子,直接便往里间走去……
一场甘畅淋漓的发泄后,纪淮心满意足地搂着满身疲累的妻子,手有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长发。
“纪书呆,你说我怎么还怀不上孩子?”柳琇蕊有些困意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梦呓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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