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讪讪地摸摸鼻子,也不分辩,只讨饶般又朝着纪夫人做了个揖,乐得纪夫人更是拉着柳琇蕊的手塞到他手中,“好了,去吧去吧!”
柳琇蕊红着脸向纪夫人行过礼后,便由着纪淮拉着她往屋外走去。
沿路的纪府下人见这对新婚夫妇如此恩爱,均忍不住掩嘴偷笑,笑得柳琇蕊浑身不自在欲抽回被他紧紧握着的手。
纪淮察觉她的动作,更是用上几分力道将那软绵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柳琇蕊无法,只得暗暗嗔了他一眼,眉目流转间颇添几分妇人特有的风情,嗔得纪淮心猿意马,只恨不得立即将小妻子拥入怀中恣意爱怜一番。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柳琇蕊趁机甩开他的手,回转身来气哼哼地瞪着他问,“那回你送的那块玉佩,是、是……”
纪淮先是一怔,继而逸出阵阵清朗笑声,戏谑地盯着妻子红艳如盛放的桃花般的脸颊问,“是怎样?”
柳琇蕊吱吱唔唔了一会,终是无法直白地问出来。
纪淮放声大笑,一拂长袍便在榻上坐下,笑意盈盈地道,“收我纪家礼,入我纪家门,如今你可不是进了我纪家的门?”
“无赖便是无赖,哪有人像你这般的!”柳琇蕊恼怒地捶了他一下,惹来对方更放肆的笑声。
而另一处,自儿子儿媳离开后,纪夫人脸上的笑意依旧停不下来,好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只可惜没有几日他们便要起程了。”
“少爷虽要到任上去,可少夫人却可以留在您身边侍候,替少爷尽孝啊!”一旁的崔嬷嬷眼神微闪,笑笑着道。
男子外任,将妻子留在家中尽孝倒也极为常见,只是纪夫人却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新婚燕尔的又怎能这般分开,先不说我还等着抱孙子,且说慎之在外头也需要有人替他打理后宅。如今他不同以往,官场之事我虽不懂,可也知道许多事只能正室夫人出面。”
崔嬷嬷听她如此说,打了几日的腹稿终是不敢道出来,只是讪讪地连声附和,“夫人所言极是,是老奴目光短浅了!”
纪淮与柳琇蕊腻歪了一会便到书房去了,准他成亲再赴任原就是同启帝的恩典,如今两人虽刚完婚,可亦不得不提前准备赴任之事,而起程之时便定在两人婚后第七日。
“少夫人,少爷院里除了一些干杂务的婆子与粗使丫头,也就贴身侍候他的书童书墨、掌管院里大小事的郭大娘,以及负责整理屋子的婢女挽琴。这挽琴是五年前分到少爷院里的,如今十七岁了,前不久夫人放了一批适龄的丫头出去,可她却跪着恳求继续留在府中侍候,夫人见她诚心,便也应允了下来,如今她的干娘,便是夫人身边的崔嬷嬷。”佩珠细细地将打探到的院里事向柳琇蕊道来。
柳琇蕊正翻着自己的嫁妆单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深思佩珠特意重点描述了挽琴的用意。
佩珠见她不上心便有些急了,李氏命人悉心教导她,便是让她将来好好照顾侄女的,今早那挽琴精心打扮着前来叫起,一进门来那眼神便有意无意地瞄到少爷身上,怀的什么心思她又哪会看不出。
少爷年轻有为,生得又是一表人才,如今身边又只得自家少夫人一个,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的妾室,便是没有少夫人尊贵,可比起其他府邸的姨娘却是要好过得多。虽说少爷未必有那等心思,可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之理,这种心怀不轨的贱婢就该早早打发出去才是,便是如今少夫人刚进门不适宜大动干戈,可也要有所提防才是啊,又怎能这般完全不放在心上!
柳琇蕊又哪想得到只一个晚上,她的陪嫁丫鬟便替她忧虑了妾室通房这些事,她一边翻着嫁妆单子,一边伸手去端旁边放着的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
佩珠见她丝毫不在意,咬咬牙更直白地道,“少夫人,挽琴如今年纪大了,若是随着到锦城去,只怕会耽搁她的终身大事!”
柳琇蕊动作一顿,将嫁妆单子放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她道,“你这话是何意?”
佩珠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是说挽琴既然要留在府中侍候,那这回便不必再跟着到锦城去了。”
柳琇蕊望了她半晌才轻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你家少夫人都心中有数!”言毕也不再多说,继续翻看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
纪书呆招风引蝶的本领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这挽琴跟在他身边长达五年都未能得偿所愿,可见他并没有那层意思,她又何必枉作小人。正如大伯母教导的那般,聪明的女子要做的是紧紧抓住夫君的心,而不是本末倒置去为难那些觊觎他的女子,根本都护住了,又何惧那些枝枝叶叶。
佩珠见她既如此说,也只得暂且放下了,总归如今她也提醒过了,想来少夫人也会有所提防才是。
柳琇蕊这回出嫁便是柳耀河亲自护送的,只他身上也有差事,是以也只是在燕州停留了三日,确定妹妹嫁到纪家不曾受到委屈,又匆匆赶回珉安村拜见了外祖父母一家,这才告辞返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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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墨捧着食盒快快乐乐地从后厨出来,哼着小曲往书房方向而去,沿着后花园里的小径走了片刻,便见纪淮屋里的大丫头挽琴迎面走来。
“书墨,你娘找你呢,如今在西门处。”挽琴冲着他道。
书墨挠挠后脑勺,有些苦恼地望望手中食盒。挽琴见他如此反应,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这点心可是要送到少爷书房去?”
书墨点点头,“正是!”
“要不这样,我帮你送去,你先去见你娘,这样一来,两边都不耽搁,你瞧着可好?”挽琴提议道。
“如此便多谢挽琴姐姐了!”书墨哪有不应之理,乐呵呵地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再三道过谢后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挽琴轻吁口气,稍整整发髻,便捧着食盒往书房方向而去。
纪淮本也非常乐意腻在小妻子身边逗乐逗乐,只可惜他上任在即,有许多事仍需准备。早些时候他便收到了柳耀江送来的书信,将他即将上任的锦城耒坡县大小事细细道来,让他心中有数。
他看罢柳耀江的来信后头一个反应便是--这耒坡县令确实不好当啊!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抬便回了一声,“进来吧!”
“少爷,您要的点心!”轻轻柔柔的女声在书房中荡开,让正执笔给柳耀江回信的纪淮动作稍顿,抬头望了望正小心翼翼地将冒着热气的青瓷碟子从食盒里端了出来,放在书案一角上的挽琴。
他浓眉一皱,倒也没有多说,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低下头去疾书。
挽琴轻咬唇瓣,终是开口恳求道,“少爷,这回上任便让挽琴跟着侍候你与少夫人吧!”
纪淮落下最后一个字,将笔搭在架上,头也不抬地应了句,“不必了,我身边有书墨侍候着,少夫人那边也有佩珠等人,无需这么多人跟着!”
挽琴见他丝毫不作多想便拒绝了,心中一急,上前几步哀求道,“少爷,挽琴本就是侍候您之人,理应跟着去才是……”
纪淮不悦地抬头望着她道,“你在府里时间亦不算短,自是清楚我的性子,我既决定之事,又哪会轻易更改!你若觉得留在府中再不适应,便应听从母亲意思早些寻个好人家,让自己终身有所依靠才是正理!”
挽琴见他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番直戳她心窝子的话,眼泪一下便流了下来,让纪淮更是不悦。
“少爷、少爷,挽琴……”他那突然沉下来的脸色生生吓了正抽泣着的挽琴一跳,让她猛然醒悟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正想着开口解释几句,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这是怎么了?”柳琇蕊疑惑地望望满脸泪痕的挽琴一眼,又望望一脸怒气的纪淮。
纪淮见她进来,强压下心头怒火迎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他本欲又逗弄脸皮子薄的小妻子一下,猛然想起屋内还有一位哭哭啼啼的婢女,烦不胜烦地回头冲着挽琴喝道,“还不退下?”
挽琴绝望地望了他一眼,终是不敢再逗留,捂着嘴行了礼便头也不回地退出去了。
柳琇蕊似笑非笑地瞄正冲她讨好地笑着的纪淮一眼,轻哼一声,不高兴地道,“这才成亲,你便打算享齐人之福了?”
纪淮慌不迭地将她抱在怀中,大声叫屈道,“夫人明察,为夫可是清白的!为夫对夫人之心天地可鉴!”
柳琇蕊自是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可心里却仍是有几分不悦,又是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纪淮急了,生怕她果真误会了自己,忙抱着她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娘子’地表忠心。
“夫人、娘子、阿蕊,为夫是清白的!”
柳琇蕊强忍着笑意看着他的唱作俱佳,倏地推开他一言不发地往自己屋里去,纪淮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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