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娘说完便垂着头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三太太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起身解释道:“我也是一时气急,所以才……望老太太责罚,只是素儿并不是有意要冤枉浔姑娘的,她也是太过于关心南锦葶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浑话,都是我教导有误,还望老太太只责罚我一人。”
三太太说完便跪在堂中。
南锦素依着三太太也跪了下去。
“老祖宗,话是我说的与三姨娘无关,是我冤枉了浔妹妹,浔妹妹你别生气,都是二姐的错,二姐当着众人的面向你赔不是。你就原谅二姐吧。”
南浔转过脸,再不愿多看南锦素一眼。
明着说是她赢了,可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很是彻底,从三太太跪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便输了。
是啊,别人好歹有个母亲护着,可是她呢?
她无父无母,因为这个问题,她小的时候没少问田秀外婆,她的父亲母亲是谁?
田秀总告诉她说,她的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她的父亲是在有次出海打渔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浪,从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往后南浔便再也没问过田秀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南浔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局外人,南锦素她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她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个外人。
从前她从未这么觉着,她总以为老太太宠她爱她,她是老太太唯一的嫡亲外甥女,就算是老太太护着她们不过是因为怕族人吞噬掉她白手起家的整个家业罢了。
可是现在她看着老太太那复杂的神情落在她的身上,她原本温热的心逐渐变得冰冷。
她好想回去,重新回到田秀身边去,就算她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总好过在这里备受冷嘲热讽。
南锦素见南浔迟迟不说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哽咽着对南浔说道:“是我说话太重惹着浔妹妹了,浔妹妹生气自然是应该的,我知道浔妹妹不肯原谅我,我只有以死谢罪。”
南锦素说完便朝着堂内的柱子撞去,此时早有眼疾手快的丫鬟一把抱住了要寻死的南锦素。
南锦素挣扎了几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浔妹妹不肯原谅我,而我又说出这样污蔑她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去死吧。”
老太太勃然大怒,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南浔,果然是我太过于娇惯你,今日你无故挑起事端,目无尊长,不近人情,从今日起在杏林苑闭门三个月,不经允准不许出来。”
任谁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南浔的错。南锦素找春丽联合起来设计陷害她,她不过是据理力争,何错之有。
只是南锦素这出撞柱子事件显然又对南浔不利,因此没敢有人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
就连南锦瑟到最后忍不住替南浔求情都被老太太给大声的呵斥了一番。老太太气的是发髻乱颤。
“从今日起谁要是再敢提起南锦葶的事情,一律面壁思过,更不许为南浔求情,凡是替她求情的一律家法处置。”
南浔没想到南锦瑟会为她求情,她朝着南锦瑟感激一笑。
然后南浔直挺挺的跪在堂中。
“多谢老祖宗眷顾,浔儿自知有错,愿意接受惩处。”
当南浔起身离开东苑的时候,她觉得天气忽然变得异常寒冷,她忍不住环臂抱住自己,试图让自己温暖一点。
墨竹跟在她旁边一直担忧的看着她,见她这样,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姐,老太太一定是糊涂了,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到最后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受罚。老太太她不是最爱你的吗?小姐,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样不吭不响的,奴婢真的很害怕。”
南浔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手指上果然沾染了一片冰凉的泪水。
她哭了吗?她竟然真的哭了。
老太太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她,老太太所爱的不过是南府的家业罢了。
南浔觉得心里好难过,她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回,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强忍着发紧的胸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已经输了,她不想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输掉。
南浔扬着嘴角笑了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墨竹,我哭不过是想我爹娘罢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老祖宗不过是让我禁足罢了,她还是爱我宠我的,并不会因为把我禁足就不爱我了。”
说到最后与其说是说给墨竹听,倒不如说是南浔对她自己的开解。
墨竹脱下身上的罩袄披在南浔的身上。
眼眶红肿着安慰南浔道:“小姐别难过了,不管什么时候奴婢都会在您身边好好的陪着您,不怕,不过是三个月罢了,又不是一辈子,等过阵子说不定老太太就把这事给忘了,到时候您还是最受宠的南家小姐。”
南浔苦笑,若是一切真的如墨竹所愿就好了。
☆、第三十五章 偷听
自从东苑回来,南浔就一直闷闷不乐,墨竹知道她心烦,做事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又惹她烦心。
就连一向总爱说笑的玢湘都安静了下来,低眉顺眼的一声不吭。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南锦瑟托月白来送来了一些吃食,以此来宽慰南浔,却不料被玢湘冷着脸给挡了下来,顺便给打发了。
事后南浔问玢湘,玢湘说,虽然月白不是南锦素的丫鬟,但她也是出云阁的人,若不是因为南锦素,南浔也不至于会被老太太禁足。
玢湘同时还发了狠话说以后再不许月白到她这里来。
月白脸皮薄,当场就哭着跑回去了。
南浔心里烦闷,便指责了玢湘几句,玢湘赌气连晚饭也没吃。
南浔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人常说重生后人就可以变得同前世不一样,可为何她没多大变化。
迷迷糊糊间南浔睡着了。
纨娘把一切收拾妥帖后,摘掉老太太头上戴着的头饰伺候她就寝。
老太太见自从她让南浔禁足,纨娘一整晚都闷闷不乐,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绾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冷血了,今日这事原本是南锦素挑拨南浔说她是杀人凶手,而我却禁了她的足,反而赦免了南锦素。”
绾娘听到这里,拿梳子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又继续梳着。
“太太这么做自有太太的打算,只是说句不该说的,浔小姐毕竟是您的嫡亲,您这样做若是日后浔小姐想起肯定会埋怨您的。”
老太太透过铜镜,看着她满是皱纹的额头,到底是年纪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作古了。
在作古前她不想自己这辈子所经营的所有财产最终落到别人的口袋里。
“绾娘,浔儿小有些事情她不懂,但是你应该明白,南邵泽并不是我亲生的,我这辈子只生了南霜一个女儿,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再不能生育,而老爷又疾病缠身,我又怎么会同田秀换子。”
老太太说到这里,水雾已经弥漫了整个眼眶。
绾娘放下梳子,良久才轻轻道:“太太,过去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想了,如今南浔小姐回来了,您好歹身边也有个伴,您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老太太闻言摇了摇头。
“我怎么能放心呢,这个家业到最后我是要传给南浔的,可是在这个关卡,你也看到了那些人虎视眈眈的,我不过是多疼了南浔一些。你看看她们个个要致南浔已死地,我若是不罚她禁足,让她们以为南浔不得宠,你以为单凭南浔她自己能在这府里活的安然无恙吗?”
绾娘这才明白老太太的良苦用心,但愿南浔她能够懂得,日后并不因为这件事情对老太太有所怨恨。
“娘,您这是要去哪?”
南锦素见三太太提着食盒又精心打扮了一番,颇是好奇。
南邵泽已经好长一阵子没有回府了,今个老爷房里的彭立已经回报说南邵泽今晚不回来用饭了,让大家不必等。
老太太这才同一行人用了饭。
而娘打扮成这样是要给谁去送饭呢?
三太太对着铜镜又扶了扶发髻,见发髻梳理的周正很是满意。
“能去哪里,还不是去老太太房里,你今天闯下的祸事,总该有人给你在后面拾掇吧。”
南锦素不悦的犟嘴道:“哪里是我闯下的,若不是她说能一举拿下南浔,你已经我会费这个功夫吗?”
“我不跟你说这个,你收拾好赶紧回房睡觉去。”
南锦素不满的哼了一声。
而二太太站在窗檐下恰巧听到了老太太的那番话。
“绾娘,浔儿小有些事情她不懂,但是你应该明白,南邵泽并不是我亲生的,我这辈子只生了南霜一个女儿,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再不能生育,而老爷又疾病缠身,我又怎么会同田秀换子。”
纨娘说道:“太太,过去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想了,如今南浔小姐回来了,您好歹身边也有个伴,您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老太太接口说道:“我怎么能放心呢,这个家业到最后我是要传给南浔的,可是在这个关卡,你也看到了那些人虎视眈眈的,我不过是多疼了南浔一些。你看看她们个个要致南浔已死地,我若是不罚她禁足,让她们以为南浔不得宠,你以为单凭南浔她自己能在这府里活的安然无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