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文臣也希望国朝能称霸万世。
“阿泽,你不能死,我会看着你的。”王译信再一次找到跟随顾天泽征战的信念,其中有对女儿的私心,更有对国朝的希望,“有我在,他们别想利用定国公算计你。”
王译信重重的拍着顾天泽的肩头,“谁也别想算计你。”
顾天泽挪开了肩膀,淡淡的说道:“小七说不在意,便不会被伤到。”
“所以……”
“我有了在意的人,何苦再强求?人无完人,我不可能得到一切,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缺少点什么,对我而言是好事。”
“……”
在顾天泽走后,王译信拍着脑袋,嘟囔道:“好像我越来越没用了。”
******
三个月,不禀告,不承奏的顾三少总算有消息了。
国朝上下猜测了三个月,议论了三个月后,一份捷报似炸弹一般震动了整个朝廷。
本来已有人串联要弹劾顾天泽了,谁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听乾清宫里传出的爽朗,痛快,愉悦,得意的笑声就足够让大臣把弹劾顾三少的折子默默的烧了。
乾元帝那股高兴劲,得意劲头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坐在龙椅上的人真是国朝的皇帝陛下?
不是哪家臭屁显摆儿子出众的父亲?
乾元帝笑过之后,对朝臣说:“来来来,都说说,都跟朕夸夸阿泽。”
朝臣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带这样玩的,如今谁也说不出顾天泽一句不是来。
顾三少打赢一场本来就有八成把握的仗并不会让朝野上下意外,虽然朝臣说顾天泽年轻,没经验,他们在心底下也承认顾天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京城四杰双雄在顾天泽面前就是个笑话。
让朝臣无话可说得不是这场仗,而是顾天泽彻底歼灭了苗人的精锐,一枪挑死苗人智勇双全,让国朝将领甚感扎手的大将,百年之内,苗疆不会再有叛乱。
以前苗人总是反复,国朝派兵便投降,撤离便反叛,打打降降,弄得国朝不胜其烦,在顾天泽出征前,大臣们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给苗人一个教训,谁知顾将军,顾三少竟然纵横苗疆,杀敌无数,把能打仗,会领兵的人都杀了……甚至打通了苗疆,逼近远在西南方向的邻邦,据说……据说邻邦产宝石,黄金。
这完全是一条黄金通道呐。
诚实的说,对顾天泽怎么夸奖都不过分,只是大臣们心塞塞,面对欢喜异常,得意异常的乾元帝,他们真不想说顾天泽的任何好话。
还没夸呢,皇上就高兴成这样,真要把顾天泽夸上天,等顾天泽归来,皇上得……如何封赏他?
持重的臣子们赞同顾天泽该封赏,可怎么封赏?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大问题,阻止乾元帝过重封赏顾天泽,对朝臣们来说仿佛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以军功,以战绩,以对国朝的利益看,不封赏顾天泽不足以平民心。
可是国朝没立太子,过重封赏顾天泽,让皇子们怎么办?
乾元帝显然没大臣们想得多,只为顾天泽取得的战果高兴,“阿泽不愧朕的恩宠,谁敢说朕宠他宠错了?谁,站出来,朕保证不宰了你们!”
☆、第二百七十六章 揍人(一更)
“不是朕非要让刚及冠的阿泽出征,而是为朕开疆拓土的无敌将军只有阿泽!”
“哈哈哈,朕亲手雕琢出阿泽,此生无憾也。”
“哈哈哈。”
乾元帝不理会大臣们的心思,没人陪他乐呵,他自己也能乐呵半天,见朝臣们郁闷的表情,乾元帝真真是太开心了。
朝臣们彼此苦笑,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首辅曾中过装全,辞藻极好,你来曾赞阿泽。”
乾元帝见没人出列称赞顾天泽便直接点了首辅的名儿,顺带对身边的怀恩吩咐:“都记下来,把众卿所写的诗词都记下来,等阿泽回来拿给他看。”
朝廷上科举排名靠前,擅长诗词的文臣同时缩了缩脖子,敢情还要做成诗集?
这不是要认命么。
如果是顾三少主动让他们做诗词曾赞自己,这群清高的词臣能糊顾天泽一连大姨妈,可偏偏下令得人是乾元帝,他们不做诗词就是抗旨不遵,做诗词……就算是顾天泽战功卓绝,用不用这么恩宠啊。
再内敛的皇子脸上都不怎么好看,唯有六皇子嘻嘻哈哈的浑不在意,“父皇,师傅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师娘很想师傅嘞。”
乾元帝又看了一眼捷报,收敛了几分笑容,“阿泽提起王译信提前返京,许是这两日就到。”
“下朝儿臣告诉师娘,小师妹一声,省得她们担心师傅。”
六皇子同乾元帝的一问一答让朝臣们脸色更为囧然,这是朝会,不是闲话家常的后宫,六皇子用不用时刻刷存在感?
“首辅。还没做想出诗词?”乾元帝不耐烦的催促道,“寻常也没见你做诗慢。”
首辅咳嗽了两声,他本打算明年致仕回乡。可也不敢随意扫乾元帝的兴致,他也得为子孙考虑轻易不敢触乾元帝的眉头。
他为首辅。为百官表率,如顺着此时顺着乾元帝也实在愧对首辅的名头,朝臣会怎么看他?
但凡翰林出身的阁臣都有一股子清高,不愿趋炎附势。
首辅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说道:“顾将军其功当赏,然陛下不可赏过重。”
“为何?”乾元帝此时虽然笑着,但眼底已闪现一丝丝的冷意,“既然当赏。有何来过重一说?”
首辅同顾天泽‘合作’过,联手坑了次辅,然一次合作不代表首辅就会同顾天泽任何时候都站在同一阵营,他对顾天泽的忌惮之心并不少,“臣以为为人子不好越过其父。”
一直沉默的定国公身上顷刻聚集了许多人期望的目光,大臣们多指望定国公能给兴奋的乾元帝降降温。
虽然乾元帝无视定国公也非一日两日,但朝臣还对定国公报有希望,定国公抿了抿嘴唇,“陛下……”
“朕说过,不想听你说!”
乾元帝一点面子都没给定国公。“你称赞阿泽几句,朕姑且听听,谦虚几句。朕也可以听听,毕竟你是阿泽的生父,然朕不想听你说什么皇恩浩荡,不该给阿泽重赏的屁话!为人可以谦虚,但不能没有担当傲气,阿泽的战功扎实,朕为阿泽高兴,怎么宠他都不过分。”
定国公默默的躬身,“陛下圣明。”
同乾元帝只论君臣的定国公已经没有在帝王面前放肆的特权。谨守君臣本分是定国公所求,彼时却有几分的酸涩萦绕心间。
“臣不赞同首辅所言。”
西宁公蒋大勇一般在朝会上只做木头。文臣的争论,他听不懂。武将嘴皮子从来斗不过文臣,蒋大勇坚持皇上说什么就听什么,谁让自己嘴皮子不好用。
乾元帝身体前倾,“哦,大勇你说说首辅哪里说错了?”
蒋大勇在文臣审视,略带几分轻视的目光中上前一步,理直气壮的说道:“臣没读过书,也不会之乎者也,最近臣外孙女在臣府上‘养病’,不是臣自夸,她念书可好啦,读书的声音也好听,臣在睡着前还能记住一两句。”
“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朝臣心中多了几分了然,莫怪乾元帝信任蒋大勇,这份为晚辈夸夸其谈的臭屁样儿足以拉近他们君臣之间的距离。
王芷瑶在公爵府上养病,说句不好听的蒋大勇因有了圣旨护身跟只疯狗似的,别管谁说王芷瑶一句不好,他都敢挥拳头,前些日子他当街把和悦郡主给打了,只因为和悦郡主同嫡长公主多说一句王芷瑶不妥……和悦郡主被打,太后连声都没敢出,反而赞了几句蒋大勇。
乾元帝目光扫过之处,咳嗽声戛然而止,“大勇记住什么?同朕说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蒋大勇得意的笑道:“臣就说臣也能记住的。”
“好,为大勇这句话当赏。”
“陛下……”
尹薄意站了出来,乾元帝皱紧眉头,莫名的问道:“你也想阻止朕?”
不仅乾元帝意外,便是朝臣也深感意外,尹薄意自从同王译信成了儿女亲家后,朝臣基本上就把尹薄意划为顾天泽那边去了,把尹薄意当作顾天泽的铁杆,但凡朝会上有事关顾天泽言论,尹薄意虽然不偏不倚,然朝臣还是觉得尹薄意是顾天泽的人。
尹薄意躬身道:“臣赞同首辅所言。”
“为何?”
“初露锋芒便得重赏,将来该如何封赏他?陛下倾力栽培的顾将军绝不是只能一战之人,征服苗疆于顾将军而言仅是小试身手,便是打通和番邦的通道于旁人是擎天之功,可顾将军绝不满足于此。”
乾元帝闻言赞赏的点头,“没错,没错,这话朕爱听。”
“……”
朝臣看向尹薄意的目光中透着鄙夷,羡慕,鄙夷他捧顾天泽。羡慕他既阻止顾天泽封赏又不得罪乾元帝。
尹薄意淡淡回道:“顾将军有今日全赖陛下教导有方,信任于他,臣以为在顾将军心中最大的赏赐便是陛下您对其的信任。”
无论朝臣的羡慕鄙夷都无法影响尹薄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乾元帝明摆着赏赐顾天泽。顶着陛下只亏得只能是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