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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 (萌吧啦)


  夏刺史并不明说夏芳菲的嫁妆还在路上,沉吟了半日,只对骆氏道:“芳菲的婚事办成什么样,就全看大舅兄、大妗子了。”
  迎面一盆冷水泼来,骆氏的心又寒了,想甘从汝只身上门,朝廷那边又限定了婚期,夏芳菲这喜事少不得要办得寒酸了。
“天晚了,老爷歇息吧。”骆氏从夏刺史房里退出来,当下又向游氏房里找骆澄,见了骆澄,登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哥哥,这可怎么办,朝廷定下的日子紧得很,老爷来的仓促,没给芳菲带嫁妆、甘家没人了,甘五郎不通俗物,连个媒人都没人请,我们芳菲该怎么办?”
  骆澄见骆氏语无伦次,立时问:“妹夫要如何办?”
  “我们老爷说只能求大哥大嫂帮着操办了。”骆氏眼泪婆娑中,见游氏脸色铁青,当下丢下这一句,又扶着柔嘉、绣嬷嬷回去了。
“老爷,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姑老爷不在了,咱们替姑夫人嫁女也在情理之中。可夏家人好端端的,再没有什么都交给咱们的道理。”游氏看甘从汝上门,已经是心存不满,更遑论要将这婚事全权操办,“老爷,妾身算了一算,姑夫人、芳菲、姑老爷住在的这个把月里,家里的花销翻了不止两三倍,若再……”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是太后赐下的亲事,朝廷难道不管?甘家没人,萧家还有人呢,一样的外甥,难道萧家也不管?”骆澄真有些觉得萧家不会管,因为萧玉娘的事,萧家跟甘从汝就已经翻脸了。
  游氏听了骆澄的话,却安不下心来,原因就是甘从汝那边的杨念之好不客套地过来要东西了。
日子流水一样地滑过,眼瞅着夏刺史、甘从汝那边一直没动静,游氏、骆澄夫妇皇帝不急太监急地为难起来,奈何几次在夏刺史面前敲边鼓,夏刺史只拿着一双老实忠厚的眼睛信赖地看着骆澄道:“都听大舅兄的。”再问甘从汝,却不知素来张扬的甘从汝怎会说出句:“全凭舅舅处置。”
  骆澄心里憋着火气,心道甘从汝的舅舅是萧国舅,他可当不起他舅舅,但他是要面子的人,后头还有要事要求夏刺史为他奔走,连番被宫里来人催促快快操办夏芳菲、甘从汝的喜事后,只能咬紧牙关将男女两方的媒人都请了,又请人收拾新房。
  果然不出夏刺史所料,夏芳菲、甘从汝成亲前两日,骆澄便与游氏大吵一场,骆澄不好在喜事前罚游氏,便将游氏身边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重重地敲打了一番。
游氏有苦难言,不敢在对骆澄发牢骚,也不敢对骆氏、夏刺史冷嘲热讽,更不敢撞到甘从汝跟前,只能柿子捡软的捏,去待嫁的夏芳菲跟前说些夹枪带棒的话。
  “哎,先是今上又是五品官,谁承想,最后换成了个七品芝麻官。哎,我苦命的芳菲呀。”游氏假惺惺地对夏芳菲道。
  “也不知她姐夫见过得计没有。”
  夏芳菲一句话,就叫游氏脸色大变,唯恐骆得计被甘从汝看上了,多少尖酸刻薄话再说不出口。
  夏芳菲看着游氏的背影冷笑,心下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在新婚夜自保。


☆、泯了恩仇
  甘从汝心心念念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夏芳菲却在心里嘀咕着狗改不了吃、屎,二
  人心思各异,只能隔着夹在中央的夏刺史喊话。
  奈何夏刺史为将迎娶的事都丢给骆澄、游氏,成日里带着甘从汝去外头挑选带去岭南的随从、管事,见见昔日同年、同僚,只有每日晚上留在骆家里头。
如此,原本就很是惧怕夏刺史的夏芳菲不由地多想,只觉得甘从汝定是将用在太后身上的手段用在夏刺史身上了,不然,早先对甘从汝不屑一顾的夏刺史,怎地会对甘从汝那么好?
  原本,柔敷、稼兰还安慰夏芳菲道:“老爷领着五郎去挑随从,还不是为了七娘到岭南好过些?五郎身边都是咱们的人,那还怕个什么?”
  偏张信之、杨念之二人却道:“老爷不仅帮着五郎挑人,还当着一群白胡子老爷子的面考校五郎的学问,还带着五郎去城外踏歌会上玩了一宿,第二日一早才回来。”
张信之、杨念之说的人与夏芳菲记忆里的夏刺史相差甚远,就因相差甚远,夏芳菲本在夏刺史跟前就不自信,因此便想,夏刺史对着她时不假辞色,原来当着外人的面,竟是那样一个慈祥敦厚的模样。不觉嫉妒起甘从汝,便又在心里恨上了他几分。
  眼瞅着正日子到了,夏刺史瞧着骆澄、游氏将一切准备妥当,才安生留在家中。
  喜事前一夜,夏芳菲到夏刺史房中,听候夏刺史、骆氏的教诲,谁承想,甘从汝竟然也在。
  甘从汝这几日跟在骆澄身边,很是享受了几天向往已久的“天伦之乐”,心中已经把夏刺史的地位摆得极高,虽一眼看穿骆氏那皮笑肉不笑的勉强模样,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及至夏芳菲过来了,当即拿着眼睛望向她。
只见夏芳菲身上的病气已经全然褪去,抿着嘴羞答答地站着,嘴角露出两粒浅浅的酒窝,很是惹人怜爱。
  甘从汝瞧见夏芳菲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才收回眼睛,心叹到底老天有眼,叫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夏芳菲咳嗽那一声,乃是不明白夏刺史给她最后一次教诲的时候,为什么那狗也跟着?
  “成家后,就不是小孩子了,该为整个家思量。”
“是。”
  夏芳菲嘴唇动了动,看夏刺史训话后,甘从汝抢着答应了,随后还很是得意地看她,越发气不顺,心道女婿是半子,莫非,夏刺史喜欢儿子到了这个地步?
  “虽是去岭南,但好歹还有个官做。酒香不怕巷子深,若能造福岭南一方百姓,也是一桩积福的好事。”夏刺史又开口了。
  “是,父亲教训的是。”甘从汝道。
  父亲?夏芳菲、骆氏双双怔愣住,这成亲之后,改口也是一桩必不可少的礼仪,还没等成亲拜堂,甘从汝就先改口了?
  夏芳菲一听这话就不是说给她听的,不免在心里又酸涩了一番,哪怕是些老调重弹,她也想请夏刺史把那些夫唱妇随、勤勉持家等话提一提。
“岭南那边龙蛇混杂,但好歹,没什么要紧的人。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你的手段素来粗暴、利落,到了那边,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咳。”夏芳菲咳嗽一声,险些咬到舌头,狐疑地耷拉着眼皮,心道夏刺史是鼓励甘从汝把在京城里抓梁内监的手段用到岭南去?
  “芳菲,没事吧?”甘从汝、骆氏异口同声道。
  夏芳菲一头雾水,不解自己何时跟甘从汝那么亲近了,忙道:“无妨无妨。”
  夏刺史微微蹙眉,只当夏芳菲找了凉,干脆道:“芳菲先回去歇着吧,五郎留下,我还有些话说。”
“是。”甘从汝很是关切地看了夏芳菲一眼。
  偏这眼神在夏芳菲眼中就是示威,夏芳菲有苦难言,只得随着骆氏向外去,在路上满心酸涩地回味着方才夏刺史对甘从汝那亲昵的口吻。
  “芳菲……”骆氏喊了夏芳菲一声。
  夏芳菲脚步一顿,恭谨却又疏远地望着她。
  “芳菲,阿娘……”骆氏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出了夏芳菲的亲事之外,因这亲事来的仓促,她只能交给骆家料理;甘从汝那边,她不甘心耗费了十几年心血养出来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对甘从汝自然喜欢不起来;可夏芳菲这边,夏芳菲一直对她十分冷淡,这叫她心里无论如何受不得。
“七娘,夫人早先是有意冷淡你,想叫你受了磨砺,自己硬气起来。想来,若夫人那会子不狠心,如今七娘你还是个由着人拿捏的主呢。”绣嬷嬷将夏芳菲对骆氏的疏远看在眼中,此时瞧着夏芳菲明儿个就出嫁了,对骆氏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不由地抢着替骆氏将其中的重重误会说清。
  骆氏眼眶里蒙着水雾,哽咽道:“七娘,咱们娘儿两在夏家相依为命多年……”
  “……因为母亲,女儿才亲近不得祖母、婶娘、姑妈等人,甚至连父亲也不敢依靠,才只能跟母亲在夏家里相依为命。”夏芳菲一阵见血地道,看骆氏流下泪来,便也跟着红了眼眶。
“七娘,你这话就太伤人心了。”绣嬷嬷护主心切地道,“七娘,你一个人留在梨雪院,夫人惦记着你,也跟着寝食不安。”
  “绣嬷嬷,别说了。”骆氏道。
  “不是说明了其中的苦衷,就能将这事抹去。虽嬷嬷那样说,但芳菲受过的苦不是假的,是以,嬷嬷别再提了。母亲有些什么事要教导女儿的,赶紧教导吧,咱们这样,挺好。”夏芳菲蹙着眉头,她满心里琢磨着如何应付甘从汝,真没功夫去理解骆氏苦衷。
  骆氏的眼泪骤然停下,对着夏芳菲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跟夏芳菲要“破镜重圆”怕是不能够了。
“不生儿不知养儿苦,七娘你……”绣嬷嬷有些语无伦次,她心想着骆氏把苦衷说了,夏芳菲心软一下,母女两个哭上一回,重归于好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放在夏芳菲身上,怎就那么难了?
  “若没有什么教诲,我先回去了。”夏芳菲冲着骆氏福了福身,当即领着柔敷、稼兰两个回梨雪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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