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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刹时红瘦)


冬雨眼睛一亮:“罗纹说过,世子最喜欢收集梅花上的积雪烹茶,只不知收在哪里。”
宋嬷嬷琢磨了一番,教给冬雨一套说法,让她怎么不动声色地打听,想到孙全始终是个威胁,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宋嬷嬷当即立断:“你此番返回王府,稀少有出来的机会,这用毒的事,任一环节最好不要假手他人,再者将军夫人是个谨慎人,对你应当也会设防,其实让你贸贸然闯去厨房就是一个试探。”
冬雨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但她对宋嬷嬷一贯心服口服,终于还是咬着唇沉默。
“将军夫人必定不会明言指使,更不会给你毒药,因此,毒药还得由咱们准备,这回就带去王府以备时机。”
宋嬷嬷拿定主意,立即就去寻宋辐——他这时已从冀州归来,当然知道了莺声遇害的事儿,因为“痛失爱妻”“悲痛欲绝”日日泡在怡红街买醉,在美人怀里“缅怀”与莺声的夫妻情深,已是接连几日不曾着家,宋嬷嬷买通了个闲汉,好不容易才把宋辐从花柳巷里翻找了出来,亲自拎了回去,一巴掌搡在浴桶里,让宋辐“醍醐灌顶”般清醒了。
“瞧瞧你这德性,妄废了我多年教导,就为了一个贱婢,成了废人一般,我且问你,你就甘心这样破罐子破摔,一辈子为人奴婢?就你这样,便是这会子苏直真愿出头,拿出那封认子书,国公府也瞧不上你这个破落样,你亲娘当年连个名份也没有,是在外头产的子,死得又不明不白,大长公主不愿承认你这个庶子,谁也说不出二话,若非看着老国公……你到底是他的血脉,我真不愿再操这闲心。”
宋辐在莺声的挑拨下,很是叛逆了段日子,可他本身就是没个成算的人,眼下又没了“贤内助”想到若真惹毛了养母,只怕连锦阳都待不住,又是茫然沮丧,又是哀痛不已,跟个死狗般地从浴桶里爬出来,瘫软在地上:“便是大长公主没了,难道卫国公就会承认了我?”
“他总得讲个孝道吧,有老国公的认子书呢,再者眼下咱们不是还有国公夫人提携?等真立了这功,将来大长公主过世,有老国公的遗言,与夫人的劝言,卫国公十有九成会让你认祖归宗,你一个庶子,伤不得他多少利益,何必背着个不孝不义的名儿。”宋嬷嬷厉喝一声:“把自己好好清理清理,换身干净衣裳,再与我商量。”
宋嬷嬷出了净房,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雕花炕上,仔细思索了一番得失——毒杀宗室虽说冒险,可眼下也没了别的选择,这事情由她与冬雨筹划实施,半点没有让将军夫人与黄氏操心,行事这般周道,作主子的总会觉得她们一家尚且得用,就算让五娘逃出性命,她没有子嗣,王府爵位也会落在虞二郎的手里,冬雨今后成了二郎的爱妾,便是黄氏也不敢小瞧,若苏荇再有个好歹,大长公主能不伤心?虞家的人,心脉可都有病症,连番打击下,公主必然抱病。
熬到她一撒手,苏直就没了借口拖延,自己手里捏着这么多厉害把柄,黄氏也只好说服卫国公承认了宋辐,再想办法害死卫国公仅余的嫡子,张姨娘母子更不成问题,想办法收拾就是,把祸水泼到三爷那房……兄弟反目,还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二爷本就是个不理闲事的,利氏更是上不得台面,便是这回生了男丁,也好找下手的机会,非得将这三房嫡子都弄得家宅不宁,宋辐才好坐享渔翁之利,待那时,冬雨在王府站稳了脚,再把黄氏的面目揭穿,卫国公知道荇哥儿死在她的手上,还容她活。?便是黄氏攀咬出自己,也无凭无据,只要不插手荇哥儿的事……
长房子嗣已绝,与三房又已闹翻生隙,二房倘若也无嗣,这世子之位……宋茗也不是没有机会!
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世子的祖母,国公府名符其实的尊长,也算是了了凭生所愿,死能瞑目。
就算卫国公再娶,只要隐在暗处,将来有的是机会算计。
便是宋茗没那福份,这么一折腾,使这几房手足相残,也算消了胸口的怨愤。
为了半世筹谋,这风险必须一冒。

  ☆、第三百七十三章 扭曲人生,诡异心态

寅正,天边有闷雷滚滚袭来,仿若千百铁蹄由远及近,虞沨与李霁和才踏入顺天府的一处刑堂,一线银雳刺破黑云,飞沙走石间,暴雨随着瓦上炸响的雷声,滂沱如泼。
陆泽抱着拳迎上,略微扬了唇角:“世子赶巧,还好没淋着雨。”眼睛却看向李霁和,颇有些打量的神色,而李霁和也是满面莫名,竭力将孤疑拘束在眉间,不知今日虞沨特地邀他来这顺天府的用意。
各自见礼落坐,虞沨才引荐了李霁和,国公府西席的身份让陆泽依旧摸不着头脑,更有满腹疑问,这时实在摁捺不住:“青缎杀人案连环数起,历经十余年未曾告破,世子原先尚说并无头绪,何故这回一盯就盯准了个现行。”
李霁和听说青缎杀人,眉心更是一蹙,看向虞沨的眼神疑惑间有隐隐的震惊。
他对青缎杀人案有所关注,当然是因为牵涉宋嬷嬷的缘故,一直在暗察,但因人脉与能力有限,没有什么进展,今日世子邀他同来,难道是察觉到什么?
虞沨感觉到李霁和的打量,淡然无波地一个回视,微微颔首,却对陆泽说道:“起初只是一些猜疑与预感,委实没有把握,才不便先对府尹说明,宋氏是连环凶案的唯一幸免,并凶手于她似乎与众不同,我起了疑心,便从宋氏身边入手,结果注意到了孙全,他原本不是甘于为奴之人,与宋氏邻舍孙郎这个堂侄历来不近,偏偏当堂侄来了锦阳,成了宋氏近邻,就甘心来投,便是遭拒,还不甘心,找了榕树街一户暂居,便因这点蹊跷,引起了我的注意,才让人盯梢。”
陆泽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忽然又瞪大了眼睛:“如此,为何莺声一案,会让凶犯得手?”
“莺声并非孙全所害。”虞沨简短作答,见陆泽似乎有许多疑问,微竖手臂:“孙全可交待了案情?”
说到这事,陆泽满面懊恼:“他起初一言不发,卑职忍不住动刑,挨了鞭子后他反而大笑,口称人都是他杀的,后来着宋氏前来认人,宋氏才走,凶犯又是阴恻恻地一笑,又说人不是他杀的,一会又改口,称两个不是他杀的,一会又痛哭,称自己无辜,都是妇人的错,颠三倒四状如疯狂,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能犯下此等罪孽之人,大多是心性扭曲,被害人与他无怨无仇,却被同一种手段杀害,这凶犯的心理,常人难以理解。”虞沨说道:“还请府尹着人带他上堂,由我尝试着问他几句。”见陆泽有些迟疑地看向着李霁和,虞沨又再解释:“以我推测,此案关系到二十余年前的一桩无头案,又与霁和有一二关联,还请府尹行个方便。”
这话一出,陆泽与李霁和都是满腹疑惑,尤其李霁和,目光一忽儿紧盯虞沨,一忽又胶着鞋面,眉心的惊疑越发浓郁。虞沨趁着空闲,说了宋嬷嬷几点蹊跷,并笃定莺声其实为她所害,李霁和不置可否,陆泽却是满心佩服,就要着人去拿宋嬷嬷堂审,却被虞沨劝阻:“陆府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宋氏手中人命不仅一起,并关系到在下岳家,她从前是宫女,深受大长公主信重,却欲行背主害主之事,在下有意在公主面前揭穿她之阴谋,还请府尹先莫打草惊蛇。
陆泽身为顺天府尹,虽掌管京都刑案,可有大隆律令规定,仆妇涉罪,祸及主家,主家有权先予惩处,只要留得仆妇一条人命,交给官府即可,甚至有些权贵,直接将人处死,报个自尽服毒或者暴病,只要没让御史闻听风声弹劾,一般也没人理会,虞沨提出这话,于大隆律并无冲突,陆泽当然不会反对,少顷,孙全带到,从他身上并无惊悚的伤痕来看,陆泽并非酷吏,虽说动了刑,但还掌握着分寸,不像有些地方官吏,直接使嫌犯受刑致残致死,但这时外头风雨大作,铁镣加身的孙全神情却甚是平静,似乎又恢复了往常有些呆滞的老实模样,以致让李霁和万分疑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会是罪大恶极的连环杀手?
虞沨一手扶着椅柄,一手垂放膝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孙全数息,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这回可算是冲动行事,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也没有制定计划,居然用了砖头。”
这开场白也太过诡异,陆泽与李霁和愣怔当场。
又听虞沨说到:“委实前面几起行凶,也大不如宋氏干净利落。”
孙全呆呆地看着虞沨,一道眉头逐渐高挑,原本毫无神采地眼睛里,逐渐亮起两道精光:“大人也看见了?她们总会挣扎,不像那妇人一般听话,我总在想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完全造成没有外伤,像自缢而亡……可是回回都会被人发觉是行凶。”孙全说到这里,甚至重重叹了口气:“我等了好久,确定人睡熟了的,可一动她们,她们总会惊醒,只有先勒死了,才能顺利地挂在梁上。”
“你有所不知,宋氏用的迷香,先让人昏睡不醒。”虞沨摇了摇头,依然用诡异的审问方式:“你可知为什么杀不了宋氏?”
孙全又是重重一叹:“她比我强多了……一个妇人……我早知道她比我强,我那时七岁,被伯娘打得不敢着家,天天睡在外头,那间屋子原本没有人住,便宜了我,可是姓宋的赁了下来,跟她来的妇人像伯娘一样,细皮嫩肉的,我听庄婶说这样的妇人都是贱人,我爹就是跟着细皮嫩肉的贱人跑了,害死我娘……伯娘也是模样生得好,可心狠手辣,用皮鞭子打我,把我的脑袋摁在水桶里,下雪的天光着膀子把我吊在屋檐上,我恨这些长得好看的妇人,但不知道该拿她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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