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如看着他的眼睛,知道此人是何等的固执,根本不会因为她这一番话有任何改变,心下微叹,拉了拉晏溪的袖子,看了看那脸色始终极不好看的肖沛,道:“我们走罢。”
晏溪握住她的手,颔首:“走罢。”说罢头也不回地牵着酒如走下了楼梯。
肖沛再瞪了尹千寻一眼,也跟在式微后面走了。
尹千寻站在原地,身后的侍卫不敢上前来打扰,迟迟站在原地,等待主子的吩咐。沉默了半晌,直到目送晏溪一行人出了店门,才听得自家主子一声轻笑。
只见尹千寻转过身来,淡淡地看向那饭桌上,酒如用过的那一副碗筷,一双桃花眼中玩味之色尽显。他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被打得开裂的嘴角,然后绽出一抹笑——
“真是……有趣。”
听见那一声低语,侍卫霎时浑身紧绷,回神之时,竟发觉冷汗已布满脊背。
那一瞬间,他在主子那绝美的笑容之中,仿佛看见了丛林间的野兽遇到猎物之时,那志在必得的,兴奋,与——狰狞。
酒如和晏溪下了楼,已经完全不想待在这里继续吃饭,式微在后面将饭钱付了,一行人走出了店门。
中午的日头很好,但冬日里却并未能感受到多少温暖。酒如一言不发地拢了拢襟口,却见晏溪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递到她的手上。
暖呼呼的香气从纸袋口飘出来,酒如捂着那暖和得发烫的纸袋子,往里面一瞧,眼睛亮了亮:“烤红薯?”
晏溪笑了笑:“知道你嘴馋。”
酒如抱着烤红薯,舔了舔嘴唇,蹭到晏溪旁边,蹭了蹭他的手臂。
晏溪看了一眼身后的店铺,道:“既然这里被别人占了,我们换一家吃。”
酒如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跟着走了。
肖沛和式微走在后面,前者穿着那花里胡哨的衣裳浑然不自知,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放之前在那雅间之中发生的事情,被那人死死按住的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
酒如抱着烤红薯,慢慢地剥皮慢慢地啃着,发现身边人始终没说话,咽下口中的红薯,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晏溪道:“嗯,有一点。”
酒如拉了拉他的手:“有情敌出现了,所以不高兴?”
晏溪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老实地承认,道:“我的情敌恐怕不止他尹千寻一个。但像他那么胆大的,却委实只有他一个。”
“唔,我也想不到他竟然敢亲自前来封州。”酒如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来了?”
“不知道。”晏溪道,“他避开了我所有的眼线,也的确是很有能耐,也费了不少的功夫。阿酒,尹千寻在你的身上可真的花了不少的心思。”
“可是,他那样的做法,我很不喜欢。完全不顾他人意愿,一意孤行,最后必然伤人伤己。”酒如垂下眼,想到之前尹千寻的所作所为,心中一时也难以平静,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拂了拂自己的耳根和脖颈处。
晏溪瞥见她的动作,眸色沉了沉,却并未说出来,道:“紫竹轩中,我们贴身的下人里,有他的人。”
“嗯,回去一定要好好盘查。”
“我原本已有疑心,今日经他一说,也算是落了个稳。”晏溪道,“此人难防,即便是我,现在也摸不清他的意图。不过,想要得到你,无异于痴人说梦。”
酒如一笑,讨好地抱住他的手臂,道:“是了是了,有你在,怎么还会有意外。”
晏溪微微弯了弯唇角,然后似乎觉得这样就笑了不大合适,微微收起笑意,瞥见酒如那张脸的时候,又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发顶:“罢了,以后我都看着你,省得再让别人趁虚而入。”
酒如弯起眼睛笑起来,拉着晏溪的手臂将他拉得弯了点儿身,踮起脚来,也不顾场合,在他脸上亲了一记。晏溪一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示意这还是在外头,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亲热。
走在后面的肖沛和式微皆看见了这一幕,式微一如既往板着个棺材脸,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肖沛却顿时觉得嘴里又苦了一圈。
而那仍旧留在店中的尹千寻,立于窗边,直到看见那几人转身走进了另一家店,才淡淡地关上窗户,吩咐侍卫:“备车,回盛都。”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的准备早已做好
正月初六,宜嫁娶,宜祭祀,宜祈福,宜出行,宜入宅,宜破土,宜纳畜,总之是一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肖沛给晏秋痕和瑾娘选了这么一个好日子,为这终于修成正果的二人行合卺之礼。
虽然晏秋痕比较低调,但正如赵王和晏溪所交代的,王室的婚礼必不能草率,因此,瑾娘也风风光光地坐了一回花轿,从停云阁一路嫁入了四王府。
王府设宴延邀了双方的亲朋好友,零零散散地也坐了七八桌,按照以往的王室规制已经是俭省了许多。
由于瑾娘请的都是生意上的朋友,而晏秋痕请的不仅有官场上极少数几个朋友,还有自个儿游历各国结交的好友,因此各种身份地位的人都有,从赵国世子、世子夫人,到街头卖艺几十年的老人家,都坐在一块儿,甚是热闹。
肖沛为了帮晏秋痕二人张罗婚事,很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也在这段时间之内和他们二人的关系飞速进展,常常进出四王府,比酒如还要频繁。
赵王作为晏秋痕的长兄,原本应该为其主婚,但由于身子骨不大硬朗,便让人送来许多赏赐,带了几句祝福也就罢了。而瑾娘自小便是孤儿,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才被一家商人收养,养父母作为高堂,坐在上位受了礼,乐呵呵地看着自个儿的养女嫁入豪门。
酒如和晏溪、肖沛坐在一块儿,喝了点儿酒,望着瑾娘和晏秋痕二人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按照祖制一板一眼地弯身行礼,不由得咂咂嘴,感慨万千。
“瑾娘总算是也穿上了这一身,他们俩以后是不必愁了。”酒如用手托着脑袋道,“四叔总算也是熬出头了。”
晏溪见她喝了些酒,脸上微红,比之寻常更是绝丽,不由得一笑,道:“你不是一直盼着他们二人成亲么?怎的眼下如此惆怅?”
酒如望着那边正徐徐面对面弯身行礼的一对新人,道:“你看,瑾娘穿红色多好看,即便喜帕没掀开,也知道底下绝对是个妆容精致的绝色美人……这喜服啊,一个女子基本上一辈子只能穿一次,嫁人的时候,姑娘们都是最漂亮的。”忽然瘪了瘪嘴,“我都不曾有过那么漂亮的时候。”
晏溪静静地看着她,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失落的表情,心中一动。他知道酒如对于没能同他成亲这件事情一直心中有个疙瘩,他也希望她能够以姜国九公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嫁给他,但这件事委实不是那么好解决。毕竟当时姜九公主在雁荡山被掉包的事情,仅有极少数人知晓,一旦闹大,牵扯出来的事情必然一发不可收拾。眼下时局正乱,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打乱这一盘棋。
“阿酒。”晏溪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道“玲珑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插曲,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我知道。”酒如道,“只是觉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有一点不真实……”揉了揉眼睛,靠在晏溪的肩膀上,“也不能说不真实吧,明明你现在就在我身边。但总觉得有一点奇怪,我们没有真正地成亲,就好像没有绑在一起似的,若是有什么事情插足,很容易就会分开……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杞人忧天吧。”
晏溪皱了皱眉,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发顶:“阿酒,你一直对我没有信心。”
酒如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只是觉得,有一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我们就无法改变,而有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我们就算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让它们往我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玲珑顶替我嫁给你,也许就是一种征兆。”
晏溪忽然想起在彬水的时候,他和酒如在柳家宅院的湖心亭上的对话。那个时候他们尚未揭穿对方的身份,酒如便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没有信心。那时的语调,与今日如出一辙。
晏溪望着酒如的目光有一些复杂。原来,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却仍旧没能改变她。旋即自嘲一笑,确实,她和他在一起之后,总是受伤,不断地有人介入到他们二人之间,他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当然无法完全信赖他。
“阿酒,我现在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我们俩是什么都无法拆散的。”晏溪扶着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婚礼,便绝不会食言。很快就要打仗,战事结束之后,不论如何,我都要与你成亲。”
酒如点点头,笑容中带着一点酒意:“好,我等你。”
回头看晏秋痕与瑾娘,二人手中牵着喜球,已经拜完了礼,由着喜娘领入内室,许多人站起来起哄说要闹洞房,场面相当欢喜。
酒如也不由得站起来,一边吃喜糖一边笑着去推瑾娘入洞房,不经意回眸瞥见式微从门外走进来,穿过重重人群悄然匆匆行至晏溪身侧,凑近他的耳际低语了几句,晏溪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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