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如观察着赵王的脸色,道:“虽然李文靖孤高自诩,但父王看上去似乎挺喜欢的?”
赵王一笑,道:“朝廷有清流涌入,孤自然高兴,能有不结党营私的,更是难得。只不过,李文靖这个性子,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不懂得明哲保身,就是孤再看好他,最终也会死在他自己的手里。”
酒如道:“这一点,我已经提醒过他。李大人天资聪慧,这一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假以时日,李大人必能成父王左臂右膀。”
赵王笑骂:“你这小丫头,以为凭你这几句话便能让他李文靖平步青云了不成?”
酒如吐了吐舌头:“女儿不敢。”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主张,李文靖若是真能懂得如何为官,同时又不改其本心,自然当得了大任。”赵王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个好苗子,还是留给你和王儿罢。孤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来栽培他了。”
酒如沉默。
赵王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笑着,道:“这些事你不必操心,王儿将整个朝廷丢给你,已是他的过错,待他回来,父王必然站在你这边,让你好好修理他。只不过,孤是真的老了,以后这个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
与此同时,姜国郢都。
易容过的晏溪正坐在碧玉楼的雅间中,与一名男子对弈。
棋局黑白纵横交错,却显然是晏溪所执的黑子占据上风。
房门被轻轻敲响。
晏溪对着对面那人歉意一笑,道:“进来。”
水骏推门进屋,凑到晏溪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晏溪手中把玩着一枚剔透光滑的黑色棋子,眼中玩味之色尽显。轻笑一声:“不必管她。有式微在,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好的。”
“是。”水骏听言退下。
待水骏出了房间,对面那男子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向晏溪:“我很好奇,你离开封州的时日也不短了,赵王身体不爽,那么,朝政你便丝毫都不担心么?”
“太尉大人多虑了。”晏溪微笑,“我赵国朝政自有能人把持,何况,贵国的九公主可是被各国推崇为‘第一公主’之才女,如今入我赵室,怎能埋没她的光芒。”
葛云英哼笑一声,眸中掠过一抹精光:“九公主与我王一母同出,皆为惊才绝艳之人。先王将九公主嫁入赵室,委实是你们占了便宜。”
“不敢。”晏溪四两拨千斤,“姜国有太尉大人如此能人,哪里还需要一个公主辅政。”
葛云英看了一眼棋盘,目光有一瞬的复杂,随后一笑:“也是。”
☆、连舟已浴火,何欲借东风
翌日辰时,李文靖被召入宫中。
酒如为了避嫌,是以赵王的名义召他入宫的,于是委屈了李文靖在宫中绕了一大圈,才跟着宜欢从后门进了紫竹轩。酒如自从开始批阅奏章之后便日日起早贪黑,以往晏溪在的时候,辰时都难得能将她从床上拖起来,但这段时间的艰苦磨练,让酒如每日卯时方至便自行醒过来,省去了宜欢宜宣不少功夫。
李文靖走进紫竹轩书房之时,酒如正坐在书桌后喝着茶,手中捧着一本地地道道的西后街小摊上买来的……话本子。
李大人一向很有涵养,于侧面落座,看了一眼酒如手中那话本子花里胡哨的封面,便淡然地挪开了眼,眼观鼻鼻观心,不语。
酒如津津有味地看完那白衣公子从恶贼手中救下自己心上人的情节,咂咂嘴,在心中慨叹一番世间话本子千变万化,就连这种老掉牙的英雄救美的情节也总能让人瞧出一点新意来,喝了一口茶,这才悠悠然抬头望向之前匆匆进门此时已经呼吸平缓的李大人。
李文靖见酒如望过来,立即抬眼,对酒如拱了拱手:“见过如珺夫人。”
“免了。”酒如随意地摆了摆手,合上话本子,让宜欢给李文靖斟茶,看着后者望过来的明显写着“夫人有何吩咐”的眼神,道,“我今日叫你来也没什么要紧事,深宫寂寞么,找你排遣排遣。”
李文靖:“……”
一旁的式微嘴角抽了一抽,但仍旧维持了那冰块脸的模样。
酒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再捧着茶喝了一口,用目光示意李文靖说话。
李文靖:“……”臣究竟要如何是好……
酒如见李文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了:“李大人,最近你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啊。”
李文靖不明其意:“请夫人明示。”
酒如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前几日瞧见你与户部尚书邱清在一块儿吃饭。怎么,难道是当日在黎郡,我的一番话将你说动了?”
李文靖道:“夫人谆谆告诫,臣必不敢忘。臣愚钝,至今无法照夫人所言为王上效力,亦无法与身边同僚共同进退,有负夫人期望,请夫人恕罪。”
这是在和邱清撇清关系了。
酒如心下一笑,道:“你不必紧张,我说了,今日叫你来没有什么要紧事。你现在能与同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已是难得的进步,这路该如何走,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我看你既然能与邱清同席共饮,那关系也不会太过生疏,我只问你,你觉得,户部尚书邱清,此人如何?”
李文靖怔了一怔。他知道酒如身为赵国如珺夫人,虽有品衔,却毕竟是个女子,朝堂之事一般还不用她插手。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酒如虽然经常行事不够谨慎的,但毕竟出身王族,对很多事情都能很好地拿捏分寸,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她。因此,如果没有特殊状况,酒如是不会问出这种逾矩的话的。
李文靖沉默了片刻,问道:“夫人指的是哪方面?”
“你能说几方面就说几方面。”
李文靖略作思量,道:“其实,臣与邱大人也并不相熟,只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而且都有几位同僚在场,因此能说的、能听的也都相对官方,并无法了解太多私底下的事情。夫人想必对邱大人已有一些了解,工部与户部一向关系紧密,臣在之前与邱大人却始终未曾有私人交情,只是最近一两个月,邱大人偶尔会请周围同僚一同进膳,臣受邀在列,只能一同赴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邱清是这一两个月才开始与官员频繁接触的?”
李文靖颔首。
酒如微微凝眸。这与式微呈上来的情报完全一样,连李文靖都发现了反常,那必然事出有因。
“邱清与你们聚在一起之时,一般会些什么?”
“邱大人乃我朝一品大员,对于朝政的把握要比我们这些资历浅的臣子详细得多,也宏观得多。”李文靖道,“众人聚在一起时,邱大人往往与我们谈谈户部拨出的饷银、物资用度和调动,也让我们谈谈意见,基本上都与当前政事有关。”
酒如抓住了重点:“是与政事有关,还是与战事有关?”
李文靖顿了一顿,一时未弄明白酒如的意思:“此二者有太多的分别么?”
听了李文靖的话,酒如恍然,冷笑一声:“果然。”
李文靖见酒如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微微皱眉,却知道并非针对他,心中起疑:“夫人,你这是……”
酒如打断:“我再问你,丰金虞,礼部侍郎丰金虞,是否曾与你们一同受邀用膳?”
李文靖想了想,道:“丰金虞丰大人,原本是户部侍郎,今年年初才平调至礼部,与邱大人一向私交甚好,与我们在一起吃过一次饭,而想必他们接触的时候比我们更多。”
酒如端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指尖发白,继续问道:“那,关于世子久未上朝之事,邱清是否与你们谈论过?”
“这件事情,底下的大臣们都在谈,只是王上三令五申世子确实在养病之后,才有一些消停。”李文靖道,“但做臣子的总归对这件事情很关心,在私底下皆有或多或少的谈论。”
“那就是说,邱清和你们谈过这件事了?”
“是。”
“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世子久未归朝,朝中不免有些猜测。”李文靖道,“邱大人只是在与我们闲聊之时谈到此事,说世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么久不上朝,以其城府谋略,恐怕是暗中在做什么事情,可能已经离开了封州,这才称病离朝……”
“啪——!”
李文靖一怔。
上好的瓷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宜欢和宜宣见势迅速上前收捡,一面帮酒如将桌面和身上擦净,一面将地上的瓷片收走。
李文靖见酒如面色极差,微微怔住,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没脾气的主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不由得反省起自己方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他自是猜不到酒如心中所想。
脑门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蹦跶着,酒如咬着牙,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难怪丰金虞有那个胆子上疏弹劾晏溪,难怪世子离都的传言在朝中久久不息,原来是你这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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