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我都落下面主动向她示好了,她竟还敢驳了我?她果然和她娘一样小心眼!早知如此,我一早就该,就该……”
“凤相爷何必如此慌张?你以前亏待他们多,福王妃对你心有怨恨也是正常。”低沉的男低音缓缓响起,在窗明几净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凤居正连忙躬身。“殿下教训得是!只是,微臣怎么说也是她父亲,微臣将她养到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谁知那丫头竟如此不知好歹!”
坐在上位置上的,不是是谁?
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大热的天里身上依然披着一件鼠灰色斗篷。
上身挺得笔直,俊雅的脸上含着一抹浅浅的笑,那双深邃的眸里凝着一个小小的旋窝,似乎要将任何看过来的东西统统席卷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他现在闲适的神态一般,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看着凤居正唱作俱佳的表演,一直等到他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去自寻没趣便是了。这件事,孤自有考量。”
“可是,如果留那个丫头在,总是个祸患。”凤居正犹豫道。
若说以前他对凤弦月那个女儿没多少注意,但经过现在这许多事,他也算看清了她的真本事——如果不处置好她,那以后很有可能会挡了他们的!
“孤总有办法让她祸患不了。”淡然道。
凤居正眼神一闪。“那皇后娘娘那边……”
“母后病重,已经无法理事,那就让她好好歇着吧!孤也已经不是什么都要依靠她的小孩了。这些事,孤自己能做主。”淡然道。
凤居正连忙点头。“是,微臣知道了!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效力!”
“还有臣弟,臣弟绝对不会辜负的知遇之恩!”坐在一旁的宁王也忙不迭跪地行礼。
颔。“你们俩是孤最信任的人了,现在孤也只敢对你们说实话。一旦孤能摆脱现在的困境,日后荣华权势,必定少不了你们的!”
“微臣誓死为殿下效力!”凤居正忙不迭跪地行礼。
宁王更是激动得微颤。“臣弟宁愿一生追随皇兄,你才是皇家正统血脉!”
眼睛一眯,再次高深莫测的敲起桌面——
一切谈妥,从凤相府后门出来,和宁王双双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宁王连忙小声问。
“皇兄,你真相信凤相吗?”
“他是官之。只要他带头,余下的官员十之七八会随之臣服。孤如果不相信他,又该相信谁呢?”轻出口气,疲惫的依靠在车壁上。
宁王撇嘴。“不管怎么说,不管事为了凤侧妃好还是为了他的将来,他也只能为你效力了。”
“是啊!”颔,嘴角翘起一抹冷冷的笑。
大儿不知所踪,到现在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早有传言说他已经被张氏一族抓住囚禁起来。
大女儿一心和他唱反调,小女儿又是个麻烦精,那两个外头养的儿都不成气候,他现在除了依靠自己就没别的活了。
他又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选择投靠谁、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马车开到宁王府,宁王下车后,又换了一辆光鲜亮丽的马车,一摇摇晃晃回到皇宫。
东宫的大门远远在望,妃正领着人等在那里。
亲自迎接他下了马车,妃柔声道:“父皇来了。”
心中一凛。“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臣妾说,因为担心母后的病情,日夜忧思,如今听说京城外的芦花庙里一道符特别灵验,便决定亲自去为母后求了来。”
满意颔。“父皇在哪?速速带孤过去。”
此时,皇帝已经在正厅里等候多时了。
从他走进东宫的那一刹那开始,这里的空气便仿佛凝固了一般,头顶上盘旋着低低的气压,让人呼气都不敢大声。
信步走进去,恭敬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啪!
一道奏折飞来,落在他跟前,皇帝终于抬起头。
“原来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趴伏在地上。“父皇是儿臣敬慕的对象,儿臣眼中时刻有您的高大身影。然而母后她抚养儿臣多年,现在她身患重病,儿臣也十分忧心,这才冒昧出宫,只为央求神灵保佑母后早日康复。”
“你们母倒是情深啊!”皇帝突然冷笑一声。
心里猛一颤——这话难道也错了?
赶紧将头垂得更低。“母后她是儿臣的生身之母,儿臣对她的感情与对父皇您的一模一样。”
皇帝听了,脸色也不见半分好转,反而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句———
“朕听说,你母后出阁之前,也爱去芦花庙旁边的芦花庵里求签。”
254.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呼吸猛地一滞!
他本就知道他这位父皇疑心病重,不然也不会将十九叔留在京城这么久,直到现在还死死派人盯着他不放。
但是,他身为一朝天、一个父亲,如何能将疑心也放到自己的结发之妻和自己的儿身上?
母后便是少年时的确和表舅舅有过一段情缘,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皇宫禁卫森严,表舅舅就算能偷偷溜进宫来,但能找到机会和她说几句话就已经是顶天了,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旁的事?
然而父皇只因抓住了那一瞬,便已经认定母后背叛了他么?
现在就连他这个母后生的儿也开始怀疑了?
缩在袖里的双手紧紧握住,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察觉。
朗声道:“母后的过往儿臣不曾听说过,儿臣今日此举,只是为了一表儿臣的孝心,其余再无其他。”
“是么?”皇帝轻轻一哂。
抬高音量。“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这才点点头。“你是你母后一手教出来的,朕自是放心的。”
的心仿佛被千万跟钢针扎得千疮孔——
到底要他怎么表示,他这位疑心病重的父皇才能相信他?他是他的嫡,从小便被所有人说和他不仅形似更是神似,他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是他的种吗?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顿时捏得更紧——
母后啊母后,这便是你所谓的一定会保住我的位置吗?现在你不仅没有保住自己,还差点也要把我拉下水了!
眼眶俯身不语,皇帝顿一顿,忽地站起身。
“罢了,朕在这里坐了许久,心中甚是憋闷,你出去半天也该累了,便好好歇歇吧!”
“朕听说凤侧妃的情况不是好?你身为,便多多关心她一些,那毕竟是你的孩,光靠妃一人是不行的。”
“是,儿臣知道。”连忙点头,“父皇,儿臣斗胆求您给儿臣天时间,让儿臣好生陪陪凤侧妃。她现如今……的确是瘦削了不少,儿臣心疼。”
“放肆!”
闻言,皇帝将脸一板。“你身为一国,那是以后要手掌江山的人,如何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儿臣不是因为儿女情长,儿臣实在是因为接连痛失两个孩,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再也不忍心它再出任何问题,便想亲自看着它,等孩生下来后再说。”
战战兢兢的道。“俗话说,不孝有,无后为大,江山虽重,但若没有嗣继承,那儿臣一样愧对列祖列宗啊!”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也罢。既然你坚持,那这天你早上依旧随朕上朝,只是早朝后你便直接回来,御书房那边就不用去了。这个东宫只给妃一个人管着,她也确实吃力了点。”
“是,儿臣记住了。”连忙点头,低垂的眼帘下却有一抹冷芒一闪而逝。
父皇,你是真要把我这个亲生儿拒之门外了吗?
好容易送走皇帝,也跟虚脱了般跪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不知何时,妃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殿下,父皇已经走了,你快起来吧!”
颔,伸出手去。
妃柔柔的搀上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待双脚紧贴地面站稳之际,那双对外清明的眼此时早被一层阴云严严实实的覆盖起来。
“凤侧妃那边情况如何?”
“还不错。医每天过来请脉,说她腹中这个胎儿十分健壮,只要继续好生调理,不愁六个月后生不出一个健壮的小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