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禁不住狠狠一呆,“君国对连国出兵?”
萧祐点头,清美眉眼里是意味莫名的笑,他凝视着我的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还不知道?你的好皇夫,卿安,率了十万大军前来叫板,逼着连夜赶紧交人呢。”
我的眉毛登时就死死地皱了起来,攥了攥拳,我转身就走。
身后萧祐扬声轻笑,“你要去帮忙?”
我头也不回,恨声道,“要你管!”
他并不拦我,只是淡淡一笑,优哉游哉,“风雅,你猜战场上为什么没隐门的人?”
我先是一愣,再是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
他笑得好不愉快,朝我挑一挑眉,声线微微转沉,他道,“我不介意,趟一趟这趟浑水。”
我的脊背登时狠狠一僵,拿君连两国的战事来威胁我?
我转头狠狠怒瞪他的脸,“卑鄙!”
他笑,笑得恍若春风一过,百花开,“不想我上阵去帮卿安?”
他走近前,抬手就抚上了我的脸,“好丫头,那就乖乖地留下来,陪着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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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祐这个货……笑里藏刀!!
跟他讲理是讲不通的,于是我另辟蹊径,开始努力寻找一切诸如狗洞等可通往外界的捷径。
却不曾想,第一次钻到了某堂主的院子,被押着送还到萧祐的房间;
第二次钻到了隐门的正门前,再次被押送回萧祐的房间;
第三次……
我还没钻,萧祐笑吟吟地伸手捏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掰,我登时双手脱力,软绵绵,再也没力气动弹。
他笑得春风一般和煦,“真的想我和连夜开战?”
我眼皮一跳……
真的好想骂娘!
逃不得,走不得,我每时每刻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卿安那厮真的把连夜给弄出个什么好歹,手脚刚刚恢复自由,我又开始寻找狗洞,这一次,四五个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门徒把我架了回去,萧祐不再笑了,掰住我的嘴巴,一大碗药径直就灌了下来。
事后,我才知道,那玩意儿是化功散。
我学了十几年的功夫,就这么打了水漂……我勒个靠!
我愤怒的视线几乎把萧祐的脸给射穿。
萧祐却是面色温和,他笑吟吟地揽着我的身子,腆着脸笑,胡说八道,“小姑娘就该温温柔柔的才好。就像在青城山上那样,你不会武,我保护你不是正好?”
不要跟我提青城山!
君国竹林之中,天玑门主连夜亲手教给我的功夫,就这么被萧祐用一碗药给洗涤干净……我愤怒且委屈,浑身软绵绵地在床上趴了半日,再爬起来,试了试,果然是半分功夫也没有了,活生生一夜回到了练武前。
我恨,当晚就绝了食,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东西。
一个丫鬟来劝了劝,我一声不吭,又一个丫鬟来劝了劝,我抬手抄起枕头,径直就砸上了她的脸。不多时,一袭飘渺月白衣衫的萧祐,姗姗而来。他浑身带着一股子血腥之气,面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刚吃了药,且刚刚完成了会令他稍觉舒适的杀人表演。
我看到他就恼得想要宰人,恶狠狠道,“你个恶魔,滚开!”
他没有滚,不仅没滚,还带着满袖的血气搂住了我,开心地笑,“没了功夫,你果然乖了许多。”
我恨不得一口啐上他的脸,“你别碰我!”
他浑然全不介意,笑得温和而又柔软,“怎么不肯吃饭?可是哪个丫鬟,又惹你不快?”
他明明笑着,修长莹润的指尖却是再一次携上了毒针。侍立在一旁的婢女顿时就瑟瑟颤抖了起来。
他又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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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祐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婢女们脸孔惨白,瑟瑟抖着,他却是微微笑着,凝视着我的脸。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刻,只觉自己像是被捉住了的老鼠,而萧祐就是那只可恶的猫——他抓到了我,却不肯杀,就那么不肯饶恕地用爪子逗着我玩。
我当场就红了一整双眼。
我哭从来对连夜有效,却不曾想,对萧祐竟起了相反的作用——他看着我,先是一怔,再是微笑,连带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说,“哭吧,风雅。青城山上那时,你动不动就红眼睛的模样,我最是喜欢。”
他果然是个变态!
我哭,我当然哭,武功没了,连宝不在,连夜正在和卿安打仗,还有顾朗,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我越想就越是觉得事情怎么是一团乱,越想就哭得愈发厉害。
眼睛红肿,嗓子干哑,萧祐还是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的脸。
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哭嗝,闭着眼睛委屈万分地说,“我,我怎么惹你了啊?喜,喜欢你是我不对,招惹你是我不对,可我,我已经不喜欢了啊!”
他凑过来,看着我,轻轻地笑。
微凉的嘴巴亲了亲我的嘴角,他说,“风雅,你当我萧祐是谁。你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172】为你而活(1)
萧祐他真的胡搅蛮缠!
我肿着眼,哑着声儿,怒不可遏地瞪着他的脸,“你……你怎么不讲理啊!”
他搂着我,低声一笑,却隐隐有些咬牙,“我不讲理?是谁先招惹了我,又移情别恋?”
我愣了愣。孽訫钺晓
事已至此,不如索性将话说个明白愀!
我虽然没了功夫,普通人该有的力气也还是有的,拼了全力从他怀中挣出,我赤着脚站在地上,肿着眼瞪着他,一脸的莫名与惊骇。
“是我移情别恋?分明是你欺我骗我,不喜欢我,难道还要我一辈子等你不变?!”
漆黑如墨的眸子眯了一眯,他敛起笑容,一字一顿,“那你也不该喜欢上连夜!嶝”
我呆了呆。
他霍然从床榻上站起了身,逼近了我,唇角明明还是微微挑着,眼睛里却是满满一眼眶的不甘。
他抬手箍住我的下颌,冷冷地说,“七岁那年,青城山上,你对我摸也摸了,抱也抱了,甚至连我的血都吸了,事到如今,却想把我甩开?”
我愣了一愣,一时之间竟没能听明白。
他却是眸子一黯,薄唇抿紧,像是陡然间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劈手就将我身上的衣衫给扯裂了开。
衣襟大敞,肩膀与肚兜一起露了出来,冷空气扑面而来,我身子一抖,就见萧祐霍然俯过身来,嘴巴一张,狠狠一口毫不留情地就咬了下来!
“啊!”
肩肉被他的牙齿揪起,他咬得又狠又厉,我惨叫一声,只觉像是利剑钻心一般的疼,眉毛与心尖同时皱了起来。
——他像是恨不得咬下我一块肉来!
疼,生疼,火辣辣的疼,刚有停止趋势的眼泪登时滚滚而下,我恨不得将整张脸都皱起来。
萧祐却是紧紧咬着我的肩肉,不肯松口,他嗓音很冷,含糊地道,“记清了,这是我给你的烙印!”
他真的不把我的肩膀当人肉看。狠狠咬,狠狠咬,直到我的肩膀麻了,无力再挣扎了,他终于直起身,放了我,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看了片刻,愤愤转身离开。
——那个属于他的牙印,深可见骨,血迹蔓延,这一生,都再也没有消散……
可那时那刻,我着实不能明白,他已经把我的武功废了,他已经把顾朗害成了那样,他已经逼着我不得和连夜团圆,却又为什么,连我的一个肩膀,都不肯放过?
我想不通,我很难过,我把自己蜷在床榻上面,缩了整整一天。
丫鬟来给我上药,被我赶了出去,我讨厌他们,讨厌隐门里的所有人!
我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面,很努力,很认真地回想,回想自己几时做过对萧祐又摸又亲又吸血的事情?
很久之后,我才想到——哦,是有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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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七岁半,萧祐刚来我师门不久。
他救了我一命,从此成了我的心头好,可青城山有女如云,且个个都要比未长开的我漂亮,他对我并没有比对任何人特别一点。
他对我态度很淡,很淡,反倒总是跟那些漂亮的师姐们玩……
有一天,师父教了大家一个新的招式,我自然是不会的,可萧祐练得极好,青城山上各个师姐都娇颜酡红地缠着他,非让他教。
他教着教着就教到了傍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习武,似乎是在后山。后山有一大片空旷的地,更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杂草——据大师兄警告我说,那些杂草里面,还有毒蛇。
当年的我对大师兄的话保持着深疑不信的态度,因为我总觉得,他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警告我,让我不要到后山去玩。
——他怕我闯出了祸,会给他增添麻烦。
可是那一天,毒蛇咬到了萧祐……
我又惊又诧又害怕,这才知道,大师兄没有骗我!可是为时已经太晚太晚。
毒蛇咬到萧祐之前,所有师姐娇艳如花地围坐在他的旁边,她们笑得好开心,萧祐也笑得好开心,唯有我,个头儿最小也最是被人看不起的我,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缩在一边。
全世界只有我最孤单!
我喜欢的少年,他眼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这感觉,多么的差……我抱着膝盖,眼睛很酸很酸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