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战马疾速的朝喀什的大军奔来,一抹青衫跃动于上!
其后几个黑色的小点,在迅疾的移动!
突然!
“将军!您看!”顾长风眼明指道。
盛尧山紧紧的勒住赤兔的缰绳,顺着顾长风手指的方向眺望。
远远的天际间,一个白色的小点如风一般的越来越近!
“那是……”盛尧山惊呆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早已萌生在心底,却又是嗤笑自己的眼花!
不会的,不会是他!
今夜是他和柔儿的洞房花烛夜,大漠离京城万里之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白色的小点越来越近,转眼已是到了眼前!
盛尧山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夜任越只身闯入天缘道人的房间。趁着天缘道人与松涛先生争执之时,盗用了天缘的宝物——千里镜。
于是。随了心愿,将自己送至边关大漠,送到了盛尧山的身边。
那千里镜,是他偶然之间见天缘道人使用过一次的,可随捧镜时心中所想,瞬间移动到心中的地方。
只不过,那千里镜只能使用三次,第一次被天缘用掉了。
第二次便是自己如今盗用的。想来只剩下一次了吧……
“盛尧山,你要怎么不饶我?!”笑面如桃花,温润如美玉,翩翩白衣丝毫没有旅途的风尘仆仆,任越就那么活脱脱、轻松的出现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你!你这个娘们家家的!谁让你来的!今晚不是你的……”盛尧山彻底惊呆了!
“你既是为大周而战,我又岂会弃你于不顾?!别忘了我们可是大周的绝代双骄啊!”任越好看的笑着,虽然面对喀什的大军,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放屁!你来了,那柔儿怎么办?她知道吗?快回去!”盛尧山面色陡然一变,嘶哑的声音登时露出怒意!
“她不知。”任越淡淡的笑着。强敌当前,他依旧是高山流水,如沐春风。
“你混蛋!”盛尧山的声音在颤抖。继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了!
“盛尧山,答应我一件事情,若是这场战斗打完,你若活着回去,一定要好生对待柔儿!你若负她,我必不饶你!”任越的声音微微的透着些辛酸,面色上却依旧是那副从容自若,不疾不徐。
“你扯淡!是你与她下的聘,是你与她拜的堂……”盛尧山的话还未说完。任越早已冲锋陷阵,先于盛尧山直入喀什的大军。
“喂!回来!”盛尧山厉声唤道。狠狠的抽动了下缰绳,径直也冲了过去。
白衣青衫。混杀在千军万马中厮杀。
不时有银光闪耀,璀璨夺目。
殊不知那是任越的银带软剑,还是盛尧山的亮银长枪!
“盛尧山,小心!”任越疾速转身!迅疾的伸过左手,飞身挡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锋利的刀刃砍过任越的手臂,殷红的鲜血瞬间遍布了那洁白的衣袖。
“任越!”盛尧山猛然唤道!
任越淡淡一笑,眉头丝毫未皱一下,旋即又腾地而起,再次湮没进了喀什的千军万马之中。
千余名喀什的敌军包围过任越的四周,各式锐利森寒的武器,四面八方的伸向任越的身体。
银带软剑挥洒自如,捆过一干兵器,四下扔散,袭过千余脖颈,鲜血横飞。
又是百名敌军,呼喝着将任越紧紧压下,沉重的枪杆紧紧的压在任越的头顶和身上。
那个洁白削弱的身影平日里只是闲适翻书,悠然饮茶,此刻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巨大能量,猛的一声呼喝,瞬间掀翻了身上的若干枪杆,击退无数敌军!
敌军的尸首越来越多,盛尧山的位置也是越来越高,起初还骑在马上,到了后来,竟是高高站在尸首堆积的小山上。
死寂沉沉的沙场上,天上漫天白雪,地上鲜血横流。
盛尧山独自一人高高站在尸堆之上,虽是全身无力,可依旧稳稳的挺立着。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寂寥!
突然,盛尧山像是想起了什么。
四下里转着大呼:“任越!任越!”
只有肆虐的北风,只有苍原的回音。
“任越!任越!”盛尧山嘶哑的呼喝声空空的回响在大漠边关血色的莽原上。
高高堆砌的尸堆上,那青色的衣衫已变得血迹模糊,辨不清是英雄的鲜血,还是无数枪下之敌的血渍喷溅;满头的乌发凌乱的披散着,那枚金丝红缨镶东珠的束冠早已在方才那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不知了去向。
这场殊死的战役,从无边茫茫的雪夜,打到了日头东升的白昼。
月夜清冷,大漠皑皑白雪一片银亮;
旭日东升,照亮满地萧索寂寂。
昨夜还是大军震耳的战场,今日只见残断的旗杆,破损的战旗,辨不清敌我的尸首,悉数被尚未干竭的血渍所蒙蔽,时而有单独的头颅,不瞑的瞪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不时有散落的手臂和早已辨不清位置的腿脚。
喀什的大军全部阵亡,当然也包括盛尧山早已所剩无几的军队!
顾长风的斗篷高高的挂起在敌军的断旗上,用一种悲壮的方式诉说着这个年轻的将领,早已为国捐躯!
这场到最后分明只有大周两个人的战争,就这样永远被载入的战史的书册,听说过敌众我寡,可似今日这般以大周两个人勇敌喀什十万大军的奇迹,想必放眼古今,便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542 任越之死
盛尧山单手紧紧的抓握住那柄早已血迹斑斑的亮银长枪,似一头撕战后狂勇得胜的雄狮,高高的站在莽原的至高点上!
迎着初升的红日,嘶哑的呼喊着另一个曾经一起并肩书写奇迹的伙伴!
“任越!任越!”
“任越!你在哪?!”
“任越,你给我出来!”
“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在哪?你给我出来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给我出来!”
“你躲起来算什么好汉!洞房花烛夜,你丢下温姑娘一个人,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说什么让我好生照顾温姑娘!我凭什么!”
“任越!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一辈子喊你娘们家家的!”
“任越!!!”
狂野的风,一次又一次的吞噬着盛尧山嘶哑的声音。
空旷的莽原上,除了皑皑白雪,片片尸堆,便是连只啃食尸首的狼和乌鸦都没有!
静!
死寂的静!
大周朝的绝代双骄,昨夜还是并肩战斗,今日竟只剩下六如公子一人!
无双!绝代无双,绝无仅有的任越,真的就这样再也找寻不见了……
相传任越出生的时候,天将瑞雪,当年的那个婴孩,肤白如雪,俨然一副仙般的容貌。
他翩翩如玉,他神飞风越。
他白衣白马,他冷傲不羁。
他舞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
他吹得一曲天籁之音的梵曲玉箫;
他挑剔成性,他才华横溢……
大周皇帝面前,他敢夺爱;
喀什大军面前,他敢舍生。
向来居无定所,向来不告而别……
兴许今日,他战败的喀什的大军。也似往日一般的翩然离去?!
谜一样的无双公子,大周最有才华的状元郎!
盛尧山宁愿相信他是走了,也许就是昨夜。也许就是刚才……
像他来时一样,无影无踪的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
可是,他会去哪?!
京中的任府,还有他尚未行完合卺之礼的温柔!
大周的朝堂,还有他尚未建功立业的状元官职!
父母双亲犹在,一双兄弟犹在!
他会去哪!
盛尧山张开双臂,金色的阳光满满的铺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还有胸怀上!
突然!
雪地上一柄银光闪闪的物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盛尧山心中大惊。顺尸堆直下!
那是一条柔软闪亮的银带软剑。
昨夜任越全凭它奋勇杀敌。
数不清的尸首在这条玉带软剑下倒地,血雨般的喷溅在这条银带软剑上丝毫未沾染上一滴!
神器!
这是任越从不离身的银带软剑!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盛尧山的心里陡然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任越!任越!”盛尧山再次四下里呼喊着。
除了肆虐的北风呜咽,再无其他的声响。
双手沉重的托起这柄银带软剑,盛尧山步履维艰。
脚下的雪地突然变得很厚,厚得似乎要把他的腿脚吞没。
这条路好难走啊!
走得人无力、无助!
突然!
盛尧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细滑的东西,坚硬隔脚!
盛尧山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伸手没入及膝的雪中。
冰凉彻骨。
那是一个细长的物件,光滑圆润,似乎是……
盛尧山的心中猛的一惊。
迅疾的将手从雪堆中抽出。
一柄翠*滴的玉箫就那么冰凉的静置在盛尧山的手中。
那是任越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从不离手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曾经吹奏出无数幻化多端曲目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银带软剑在手。玉箫在手,从不离身的物件在手,可是任越却早已寻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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