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记得有一次,你亲自给臣妾采了一束花,真是很漂亮。现在臣妾还是希望圣上能够亲手再为臣妾采一束花。”
“好,孤去。”
她将慕风支了出去,才问段樱离,“孟大人,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您前晚便应该死去,只是圣上硬要我救你,因为他不允许你不明不白死去,一定要知道是谁害您。”
“是,是这样吗……”
陆婉仪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有抹复杂的情绪。
“婉仪娘娘,听说您能给圣上恢复记忆?”
陆婉仪苦苦一笑,“圣上患得是不治之症,又怎么可能恢复记忆呢?我不过是让他做一场类似于回忆的梦而已。孟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陆婉仪忽然笑得有些诡秘,“我进入过他的脑海,我真的进入过,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圣上,真是太可怜了。”
陆婉仪说到这里,拿出一块紫红色的玉,这玉异常的通透……
陆婉仪将此玉放在自己的一只眼睛上,便见那玉映出她的眼球,透过玉,这只眼球变得很妖异,陆婉仪的声音也飘飘渺渺的,“孟大人,让我也进入你的脑袋里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孟大人,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你便能够回到过去,回到过去……”
段樱离盯着那只妖异的眼球看着,忽然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迅速的仿佛在她的脑海中轰鸣。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一根银针从指尖滑出,狠狠刺入自己的手心里。
猛然间,脑海里锋鸣的一切都消息,陆婉仪却轻啊了声,将那块玉从眼睛上拿了下来,笑道:“孟大人,您还清醒吗?”
段樱离其实略微有些心惊的,但还是淡然点头,“我很清醒。”
“孟大人,您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彼此彼此。”段樱离道。
“孟大人,这玉紫玉,便送给你了。”
“这——”
“相信以您的医道,已经不需要这块紫玉做什么,我不是是利用这块紫玉,施以催眠术而已,让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回到过去并且身临其境,就好像一个神奇的精灵,可以让人要类似于梦境的地方重游过去,但是,通常在催眠术结束后,术中很清晰的画面都会变得模糊,隔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完全消失,根本记不起来当时的情景了。所以此术并不能真正的找回记忆。”
催眠术,以前段樱离听卜青牛提起过,不过他从来也没有用过。
结果,陆婉仪接着说:“这块紫玉,乃是一位叫做卜青牛的神医,送给我的,他是一个奇人,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您一定要代我记得他,不要让他的名字,泯然于众人。”
“卜,卜青牛?!”段樱离实在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
正在这时,慕风已经采了一大把花回来了。
☆、欺人太甚
陆婉仪把手中紫玉硬塞给段樱离,然后叹道:“求你能在晌午之前,让我干脆利落的走。”
说起来,能够受得了那种痛的人,的确很少,陆婉仪有这种要求,段樱离一点都不奇怪。这时候,慕风已经到了近前,将那一大束鲜花送给陆婉仪,“好看吗?”
陆婉仪幸福地点点头,“好看。”
之后,二人又说了些话,有了昨天的经验,慕风叫人早早地送来一些精致糕点,不过陆婉仪也只是稍尝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眼见着已经到了晌午,陆婉仪与慕风还是没有提到有关凶手的事,大概是陆婉仪不想破坏最后的美好气氛吧?或许是她根本不想给慕风留下,她是被人害死的印象,她在保护凶手?
当然这些不是段樱离可以知道的,她只是在心中犹豫旆。
而陆婉仪则求助似的,看了段樱离好几次。
段樱离只好出门而去,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碗汤药窠。
陆婉仪伸手就接过汤药,向慕风道:“圣上,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慕风点点头,“当然。”
“那我死了,便也心甘了。这辈子终是爱了一场,还是被最好的男子爱。”
她说完,便将那碗汤药喝下去,然后药碗从她的手中滑落,眼见着她的身体软倒下去,他连忙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了?”
“圣上,我,我走了……”
话才说完,人已经彻底的软下去,慕风愣了下,连忙探了下她的鼻息,终于发现陆婉仪其实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慕风的目光蓦然落在段樱离的身上。
“微臣无能,救不了她。”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不想救她!是你杀了她!”
段樱离不再分辩,反正他若认真起来,肯定能够发现药碗里的药是剧毒,让人顷刻间死亡的那种。虽然陆婉仪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她送给他有关卜青牛的遣物,而她帮助她痛快利落的离开人世,免受万针蚀骨之痛,但是如果慕风选择不能理解,那么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来人,把孟小离押入死牢!”
“是!”
就这样,段樱离被押入了死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段樱离淡然地坐在一片干草上,将那块紫玉放在眼前观察着,把玩着,卜神医啊卜神医,你虽是死了,可你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的,只可惜陆婉仪在临死之前才说出了与他之间的相识,却没有办法得知他们之间在更细致的故事了。
不过,想必,定也是令人感动的,否则陆婉仪不会在临死之前,依然害怕他的名字泯然于众人。
她把紫玉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透过紫玉,看到的东西却都如染了血一般,透着深红的颜色,而且有些扭曲,倒像是透过水波纹在看这个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送饭。
饭送到隔壁牢房的时候,狱卒大声骂道:“要死了!敢这么瞪着爷!”
“我要见孟大人!没听见吗,我要见孟大人!”
“嘿,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想要见大人,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孟大人,不过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你这辈子得死在这里!”
“她是我朝最高阶的女官,孟小离,我叫孟坷,我是她的姐妹,你若不让我见她,迟早你会后悔的。”
段樱离听到这里,不由地又是意外,又是感慨,连忙走到牢门口,努力向旁边张望着,“孟小姐,是你吗?”
狱卒中有知道段樱离的,此时笑道:“呵,你不是想见孟大人吗?她现在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你们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是应该能够说上话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让我后悔!”
他说着,竟把给两人送的饭,都倒在牢门口。
段樱离反正也吃不下,自不必去注意那饭。
待狱卒走了,隔壁牢房里的孟坷才尽量地从铁门里伸出一只手,往这边探着,段樱离看到她的指甲长长了,而且指甲里都是土,手显得枯瘦苍白……
段樱离一把握住了这只手,“孟小姐,我在这里。”
“小离……是你吗?”
“是我,你怎会到了这里?”
“小离,本来我还打算让你救我,如今看来,我们竟是难姐难妹。”
孟坷说着,便向段樱离讲述了自己进宫的前后事情。原来她在家里实在是留不下去了,她的母亲死后,她便看到皇榜,说皇宫内招收宫婢,之前她有个姐姐叫孟芳,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妃嫔,孟坷不甘心,自己的姐姐能当妃子,自己却只能苦苦挣扎求生。
她便也报了名,进入了皇宫。
段樱离算了算二人进宫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阶段,只是皇宫太大,新人太多,她们竟是直到现在才见面。
孟坷进入皇宫后,本来也算是风生水起,谁知道在几个月前,得罪了自己的主子婉嫔,人家要把她赶出宫去,并且叫内务府从宫婢籍册中删除了她的名字,婉嫔决定第二日,将这位孟坷一步一鞭子,打出宫去。
孟坷却提前得知了这件事,提前跑了。可是她没有腰牌,就算跑了也出不了宫,而且她压根也不想出宫,结果就在偏僻的柴房躲着,间惑偷点东西吃,勉强地活了下来。谁知道,月前一次搜宫,居然把她给搜了出来,因怀疑她身上携带着疫症,因此把她投入天牢隔离起来。
其实这件事,段樱离也听说过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怀疑带有疫毒的人,竟然是孟坷。
孟坷说完后,便笑道:“我进宫不久,便听到你当了御侍大人,我几次想去找你,可惜宫禁森严,我都没有什么机会。小离,我早就知道你非同常人,定有自己的办法可以混得很好,果然,我没有看错。”
段樱离靠着墙,慢慢地滑下去……好半晌都没言语。
“小离,你怎么了?”
“孟小姐,你不该进宫的。”
之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牢里一时安静下来。
夜晚的天牢里更加的阴深,湿气加重,段樱离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无法抵御寒气的侵袭,忙从药包里拿了一片草药出来,含在口中保持能量。但是直到半夜时分,她还是晕了过去。
纤瘦的身体蜷缩在干草堆中,像一株可怜的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