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到慕风的裸~露的脖颈上,被抓出了几条血口子,而段樱离也跌倒在桌子旁,手掌撑在地上,药碗的碎片扎破了她的手,鲜血流出来,她却并不觉得疼似的,气疯了般将地上的碎片捡走来向慕风扔去。
慕风站了走来,骂了句,“泼妇!”就大踏步要离开。
官红俏错愕地看着这一切,挡在慕风的身后,将段樱离扔过来的碎片都扔在手中,冷冷地道:“孟御侍,你要刺杀圣上吗?你可知这是死罪!窠”
“好,就让他判我死罪好了!”段樱离依旧失去理智般的冷冷言道。
慕风冷哼一声,离开了。
官红俏并不知道孟御侍就是段樱离,只觉得她竟然大胆到想要伤害慕风,实在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慕风没开口惩罚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长剑拾在她的脖子上,“听着,你不要以为圣上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若你再敢伤害圣上,我立刻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段樱离自嘲地笑了声。
官红俏发现她神情很是不对,又见她双掌上都是鲜血,犹豫了下,还是叫人进来收拾了碎片,她拿来药箱,亲自替段樱离裹伤。
当晚,段樱离做了个梦。
梦见了从前的慕风,他赶着一辆马车,笑得那么灿烂,邀她去西壁涯一游。可是到了西壁涯,他又玩以前玩过的游戏,他忽然不见了,让她以为他掉下了悬涯,内心焦急得不得了,到处找青藤,想要下涯去找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藤总是刚刚搭到涯下,就寸寸断裂……
段樱离被梦魇折磨,整晚在焦急和悲伤中度过,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头很痛,红官俏送了早膳进来,冷冷地道:“吃饭吧。”
段樱离摇摇头道:“我没味口。”
“你不要再这样了,你昨天那么不恭敬,若是别人,早已经被处死了。现在他还不舍得惩罚你,你应该感到庆幸了。你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
“不用管我,你们都不用管我。”
段樱离戴着人皮面具,没有人能发现,她面色的苍白,若是官红俏看到她真实的面色,恐怕也不忍心这样说。但她没看到,所以又道:“你不要不识抬举了,圣上是天子,他可以为所欲为,宠你的时候你就该珍惜,像你这么胡闹,肯定是要失宠的呀。”
段樱离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地问,“红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
“听说,蝴蝶皇后曾经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在深谷的时候,拼了命的要救圣上,既然如此,圣上却为何将她扔在凤澡宫不闻不问呢?”
“这有什么奇怪,我早就知道她逍遥不了多久,因为感激和同情并不代表爱情,她救了圣上的命,圣上自然是对她感激,又见她孤苦无依,一心只想与他在一起,于是便可怜可怜她,封她为后了,可是她想要得到他的爱情,那真是痴心妄想,爱情是很自私的,特别是帝王的爱情,更是很欠奉的。”
段樱离的泪水,又一串串地落下来,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激得她脑中阵阵空白,“原来,原来只是感激,同情,可怜……原来只是这样……”
“你在哭什么啊?我说的是蝴蝶皇后,又不是你。”
官红俏皱皱眉头,又道:“还有,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女官唉,不是妃嫔,你连与妃嫔争宠的资格都没有,你还在这里哭什么啊!”
是啊,她连妃嫔都不是,跟皇帝吵架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只是一个女官,一个他们的奴隶……
果然,是她太有野心,要求的太多了呢,果然,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想到自己重生一世,已经是侈奢了,怎么还能要求他爱她呢?
段樱离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似乎想通了,眼泪渐渐地没有了。
再过了一日,段樱离已经如常行走在宫内,她甚至还帮助徐微言惩罚了一个留在她宫中的耳目。又奉召去见了静妃娘娘贺兰兰,二人已经算是熟悉了,贺兰兰叫她来,是因为听说她也会医术,因此想向她请教一个能够瘦下去的方子。
段樱离打量着这位静妃娘娘,好半晌才道:“娘娘面如满月,耳有双珠,乃是天生富贵之相,要是瘦下去反而要掩了这富贵。按照下官看来,娘娘的问题不在于肥瘦,而在于肤色。”
她将自己那张寡淡的脸与静妃的脸贴在一处,看向铜镜内,这下高下立见,就见段樱离的脸即使再寡淡再普通,却胜在肤色极白,居然也比静妃更显出几分高贵与可人,静妃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黄黑,是的,她倒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小子,又黑又黄又胖,她一直以为自己太胖了,却原来胖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段樱离又道:“如果这样不直观,下官愿意为静妃画一幅画。”
静妃还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便坐在那里让段樱离给她画相,段樱离边画边道:“娘娘,您的父亲臣相大人真是好福气,听说又娶了第八任小妾,而且只十七岁,又漂亮又年轻,身世又极好……”
静妃嗯了声,“这个老头儿,我没法说他了,不过自古以来,男子皆可三妻四妾,男子也以风~流为傲,所以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这是上天对他好,一般的老头到他这年龄,便是想娶妾,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段樱离又道:“那小妾好像是国师在玉郡的侄女?”
静妃笑道:“孟御史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正是呢。现在人人都在巴结国师,谁能想到国师却来巴结我父亲呢!”
她提起这件事似是很骄傲,段樱离的眼眸却冷了几分。
国师与凤羽现在是父子了,凤羽的朋友,便是她的敌人。
她太了解凤羽的脾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一定会有刀兵之战,兼之他有改天换地之能,实在令人不得不担忧。
慕风若是没有失去记忆,自该对他有所防备,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后,对所有这些人都不甚了解,谣言中凤羽却颇有良好风评,毕竟男子为自己争取河山是很正当的事,虽然失败了,却也有落魄贵族子弟的名号,使外人或同情他,可怜他,欣赏他,却没有人会否定他。
在所有的故事中,反而那位段皇后,才是真正的祸国妖姬。
慕风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也相信关尚的事,甚至相信凤羽,但他不信她,因为她连和她一起长大的顾采芹都杀了。
或许他还知道了些别的……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她自那天夜里,在幽静的街道上,听到那些秘密,便不受控制地决定进宫时,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不管别人怎么走,她的路都会按照即定的方向前进,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影响,包括慕风。
静妃娘娘又怎么能猜到这位孟御侍的想法?依旧说着自己怕父亲及家里的事情,她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没有可信的人与她聊天,她早就憋坏了,这位孟御侍的身上,却透着一股子令人信任的东西,她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便听得段樱离又道:“静妃娘娘的眼睛是桃花眼,双眼皮,这眼睛生的是极完美的,还有唇,上下唇薄厚相间,棱角分明,真正儿是好看,便是这张脸,也只有富贵人家的女子才会生成这样……”
这时候,画像已经差不多了,便将此画放到静妃的面前,果然是一个非常美的嫂子,那眉间,嘴巴脸型可不就是与静妃一模一样?画像中的女子看起来肤色白嫩,神态妩媚,姿态却又端庄高贵,倒像是唐杨贵妃在世般,连静妃自己看了,也甚觉喜欢。
“原来,原来我可以这样漂亮?”
“静妃娘娘,您本来就这样的漂亮,只是这肤色吗……”
“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变得白?”
段樱离道:“若是一般脂膏,也有让人的脸色变得白嫩的,但是时效短,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是,脂膏在阳光下便会变成油光,融化,从而现出本来的肤色,夏天外出游园非常的令人担忧不快,而且脂膏只能让人的脸变白,从脖颈以下的身体肤色却难以改变,如此一来,有时候稍不注意,就会露出渭径分明的肤色状态,会引人嘲笑。”
“那我该怎么办呢?这肤色是父母给的,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的,只是此法凶险,万一搞不好,会要命的。”段樱离摇摇头,“还是莫要用此法得好。静妃娘娘若无其他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别走,别走……”静妃急了,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下榻将她扯住,“孟御侍,你别走啊,现在我都已经快要绝望了,每次去到皇后那里请安,都会遭到其他妃嫔的嘲笑,我自个常常对镜,亦觉得如是男子,必不会喜欢上我这样的女子,你便帮帮我吧,只要能将我变得漂亮,便是没命也在所不惜。”
段樱离显得很犹豫,在静妃的再三哀求下,才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个法子。
“砒霜?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静妃错愕道。
“娘娘此言差矣,这砒霜原本也与其它普通的药物一样可以入药治病,很多炼丹的药丸中就含有它,只要是一次极少量的,不会要人命的。而且它可以改善人身体所有的肤色,让人变白。只是,也不可服食过久,若是长期服食,还是有损生命的,让人少活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