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鱼狐疑地道:“少主,这是怎么了?”
慕风尚且没有回答,就见花轻雾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脸上还有红晕,衣裳虽然已经穿好,但被扯破的地方还没有缝好。她走出来后红着脸向方鱼微点了点头,“你们有事谈,我就打挠你们了,我先走了。”
方鱼再笨,也看出怎么回事了,也是尴尬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慕风则转身,从始至终再没有看花轻雾一眼。
待她离开,方鱼道:“少主,你和她——”
“不知为何竟与她同床共枕一晚,我,我还撕破了她的衣裳。但是我明白,我什么都没有做……方鱼,樱离说是有人在我喝的汤里下了药,昨天,汤是红俏端来的。”
方鱼皱紧了眉头,“少主,你认为是红俏给您下药?”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怪她,明明知道事情不对头,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落入圈套不救我……”方鱼错愕地看着他,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得好像被玷污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一样。
“那少主的意思到底是……”
“或许凤青鸾在骗我,她并不爱他,否则她就不会在封后大典那日逃出,也不会在我要送她回南诏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我想,她并不想回南诏,不管怎么样,送她回南诏的事押后吧。”
方鱼也只好点点头。
却听得慕风又问,“事情怎么样了?”
“少主,我便是来通知你的,宣帝的轿子已经在山角之处。”
“好,继续观察。”
“是!”
方鱼告辞后,却转到花轻雾暂居的地方,见她正心情很好地剪花枝,他走到她的面前道:“少主说,他喝的汤里有人下了药,而汤是红俏端给他的。但我知道红俏素来不是这样的人,樱离姐姐,是不是你?”
花轻雾眼里的慌张一闪而没,她知道,方鱼其实一直很宠着她这位“樱离姐姐”,就算她做错了多少事,方鱼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的。
于是比划道:“我不想回南诏,而且,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事。”
“果然被少主猜对了,他也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事,但是你一定很了解少主,既然你们已经同床共枕了,他也不可能不负责任,只是樱离姐姐,凤青鸾那边怎么办?少主不可能娶别人的皇后做妻子。”
“我不需要名份,只想跟在他的身边。”花轻雾比划着,眼眸中又溢出了眼泪,“求求你,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从南诏的皇宫里跑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不可以,不可以……你是凤青鸾的皇后,若是少主娶了你,定要招来凤青鸾的忌恨,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方鱼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你们二人都还没有陷得太深,樱离姐姐,我派人护送你回凤青鸾的身边吧!其实做为男人的视角,我觉得凤青鸾深爱你,你与他在一起有何不可?他会好好爱你的,让你一生幸福。”
然而花轻雾脑子里想的却是,凤青鸾认识段樱离经年,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凤青鸾的眼睛,只怕刚见面就要漏馅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凤青鸾见面的。
但是慕风,却因为失去了记忆,而对段樱离认识不深,至于方鱼,虽然认识段樱离很久,毕竟没有经常在一起,在他们的面前她尚可冒充段樱离,凭着这张脸,获得一份不一样的人生,所以她没有选择,她只能想办法留在慕风的身边。
于是又向方鱼比划道:“若要我离开慕风,除非我死。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没有他,我的存在甚至没有意义,我的生命也将灰暗无趣。”
☆、连根拔起
方鱼一时僵住了,好半晌才道:“你真的决定,要跟着少主吗?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改变?”
花轻雾郑重地点点头。
方鱼又道:“若是凤青鸾回来找你呢?”
其实自来到圆觉寺,虽然官红俏和慕风都没有提起雾谷涯下之事,可是她却知道,他们都认为,段樱离已经在雾谷死了,她的出现令他们很惊奇。而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方鱼,却并不知道雾谷中除了官红俏和慕风,其实还有段樱离,当然这事也瞒不了多久…妲…
她脑筋转来转去,嫣然笑道:“段樱离,早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是——蝴蝶。以后,你们都叫我蝴蝶好吗?”
“你是说,你改名叫蝴蝶?”
花轻雾点点头,又继续比划着,“从前,他送我很多木雕的蝴蝶,我便叫蝴蝶好了,我虽然是凤青鸾的皇后,但是与他却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现在我叫蝴蝶了,我不再是他的皇后了,我要嫁给慕风!”
她越说越觉得这样做可以,殷切地看着方鱼的眼睛企求道:“帮帮我,好吗?求你帮帮我,我的命已经很苦了,死过一次,我不能再虚耗我的生命,我要抓住我想要的一切。窀”
*
晌午时分,宣帝终于来到禅房,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余宣帝与慕风二人。
宣帝拿出一封信,交给慕风。
慕风略感疑惑地入接过来,只听得宣帝道:“孤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叫玉姬的女子,她活着,而且她很聪明,这几年正是因为她做为孤的智囊,才会使孤一切顺利。只是因为孤要娶车师国的沈阿翘,她才生了孤的气。
不过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好的,你看了信,就会明白了。”
慕风将信打开,浏览了一遍,蓦然抬眸错愕地看着宣帝,眼眸里是掩不住的震惊。
他的反应似乎是在宣帝的预料之中,又取出一封信,道:“这是孤布置的战略目标,你看看。”
慕风又把信接过来,其实信中的内容真是太少了,但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最后却道:“莫不是你有什么阴谋?”
宣帝又笑,将自己的外裳脱下,将内里的衣裳也解开,然后转过身,让慕风看他的背上。要知道慕风与大历是血海深仇的,这样将背对着慕风,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宣帝也不会如此做。
果然,慕风见他背心里一颗红色的血痣,心头如被大锤击中。
“你,你,你竟真的是——”
自从三年前,慕风由昏迷中醒来,便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
宣帝在禅房中并没有留多久,下午时分他已然回到皇宫。
而慕风将花轻雾安顿在圆觉寺,第二日便回了东夏。
一个月后,东夏国八万铁骑直袭大历,因为一路没有大历士兵抵抗,大军铁骑便直接踏入了奉京。
朝堂之上,有大历的将军在喊,“天要亡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文臣们更是无奈,只是不断地要求见宣帝。
在慕风带领东夏国铁骑攻入大历的时候,宣帝称病不出,大历国除了各郡镇守官兵,竟是未出一兵一卒。
自从赫连勃勃之事后,大历一部分将领被斩于马下,现在的大部分兵权都落在徐蔚的手中,这厮咬定一件事,便是没有皇令,绝不出兵。而文臣以贺一过为代表,则让大家少安毋躁,上天会给予大家指引的。
在慕风围城的当夜,奉京城内电闪雷鸣。
向来都说,深秋的雷电很不吉利,因为奉京被围,文武大臣如今都宿在朝堂之上,只为见到宣帝。
而宣帝此时也的确重病,接连不断地吐血,已经使他很虚弱。
惊雷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便见身边一女子温柔地看着他,“皇上,您怎么样?”
正是当初他杀了五王后,从偏殿走出来的那名女子。
“玉姬,城外,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这女子点点头,“一切已经就绪。”
“呵呵,钦天监竟还有点用,时间算得刚刚好,今夜,果然是大雷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已经有大臣冒雨跪在宣帝的寝殿外,号淘大哭,“皇上,请您下圣御,教我军将军们抵抗。如今已经兵临城下,皇上您这是要将大历拱手送人吗?”
其他的文武大臣也都赶来了,一时间哭声震天。
这时,忽然天际间又是一道闪电,随着轰一声闷雷,寝殿门口的廊柱蓦然炸开,从里头跌出一件长形的金属物件,在宫灯的印照下似乎是有字,一位大臣走过去,只见金属物件上似乎还有闪电的余电,嘶嘶作响,等了一会儿,这嘶嘶声没了,大臣才举着宫灯仔细查看。
只见上书一行大字,“慕氏谓真龙,人欺天不欺,二十六载飘零路,回归时。”
看清这行字,众人起先都是觉得震惊,面面相觑。
后来便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寝殿内的宫灯大亮,深影之处,宣帝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到众臣面前,老臣贺一过见他衣裳单薄,面色苍白,唇角有血迹,然而身体却站得笔直。这位宣帝,体弱多病,如风中落叶,然而却以雷霆手段登上帝位。
虽然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却已经练就满身的霸气。这也是宣帝拒不出兵,众人都也不敢妄动的原因,谁知道下一刻,宣帝会做出什么事呢?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五个兄弟的人,他可是现在大历的王,说不定他有锦囊妙计,就等着绝地反击呢?
刚刚那些还在哭号的人,此时都住了嘴,愣愣地看着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