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见到孙将军时,他是苍狼营主将,按照炽焰军的建制,在苍狼营之上的只有前锋营、魑魅营、鬼机营、赤羽营,以及早年从炽焰分出去的修罗军。”
“前锋营的韩烈一把年纪了,现在又是炽焰主帅,断不会是你。以靖王使唤你的样子来看,我曾经以为你是赤羽营的沐清,但沐清也已在西边为帅,看来也不对。以你不要命的打法,倒像是死士营的主将,那么,你是修罗军的鬼焰、修罗,还是魑魅营的钟离呢?后来我打听到,钟离有个外号叫“钟石头”,打起仗来一根筋,不太像你。我数来数去,你倒更像另外一人,你熟悉消息、机关、阵法……先后任鬼机营、赤羽营营主的燕十三,和你岂不是挺吻合?你又叫燕七。最近,我又听说燕十三随靖王辞官了,所以,你才能在金陵城中到处晃荡,出现在烟雨楼中。”
萧倬言由衷赞叹:“厉害!虽没猜中,但也相去不远了。”
苏维大叫:“还没猜中?鬼焰、修罗、燕十三,你必定是其中之一!”
“苏维,其实……”萧倬言想告诉他,其实我就是渝国靖王、鬼面修罗。
苏维跑到洞口,欢快道:“雨停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心中黯然,你我立场不同,此刻我身份敏感,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那你也不告诉我,就算扯平好不好?
萧倬言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并没有想要和苏维做交换,只是单纯地不想再骗她了。只好再找机会告诉她。
回到孙老头家,苏维扶萧倬言坐下,抬手就去扒他衣服,这回连问都不问一声了。
萧倬言双手护住衣襟:“喂!”
苏维呵斥道:“喂什么喂?”又慢悠悠道,“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去拜访了西边那户猎户,那家姓刘不姓王……”
“……”萧倬言一下子就心虚了,“是姓刘么,那是我记错了”,随即嘴硬,“刘婶给你换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么?”
苏维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可是,那天夜里,刘婶根本没见过我。”
萧倬言一幅思索状,镇定道:“哦?她为什么要说谎?”
苏维恶狠狠道:“是她在说谎,还是你在说谎?你占光了我的便宜,我总不能吃亏,总要占回来不是?”
苏维继续伸手扒他衣服。
萧倬言连连往后躲,好一阵儿头大,这女人什么逻辑?
被人摸光了身子,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人负责么,再怎么着也该羞愤难当才是,最不济也该看见他就躲吧……
她倒好,直接要“将便宜占回来”。
苏维正色道:“别躲了!江湖儿女事急从权,没那么多避忌,我都不介意被你看光了,你有什么好躲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萧倬言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起身解开衣襟。
他刚脱了一半,就听苏维又嘀咕道:“都引诱我摸来摸去,到处都摸过了,这回反倒不好意思脱衣服了?装什么矜持。”
萧倬言真想一头撞墙。手顿在那里,瞬间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苏维这话说得,好像他故意引诱她似的。
苏维见他又脸红了,几下帮他把湿漉漉的衣服扯下来。
“啊!”苏维捂住嘴巴,惊呼一声。
萧倬言疑惑抬头,见苏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后背目不转睛。立刻明白,背上的各种伤痕吓着她了。萧倬言拿上干净衣衫,想挡一下。不知为何,他觉着苏维看到这些可能会难过,而他不想让她难过。
“等会儿”,苏维镇定扯下他手臂上缠缚的布条,将伤口擦拭干净,将做好的草药敷在上面:“伤口这么深?我的伤好得都快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好?”
萧倬言习惯性地准备安慰她“没事”。
尚未开口,苏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死孩子!”瞬间把他想说的话给拍了回去。
萧倬言还在愣神,又感觉一只手描摹着他身上道道旧伤痕。
他转头,果然看见苏维神色凄然。
他心中一紧,以为她会像赵翎一样掉眼泪。
他在想,该怎么安慰她。
苏维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幽幽来了一句,“身材还挺漂亮。”
萧倬言赶紧把衣服穿好,暗叹自己想太多了。
苏维笑嘻嘻道:“我看你走路不太利索,腿上是不是也有伤,上药包扎自己会吧!总不用我按着你脱了……”
“会,会,会……”萧倬言连连点头,以示自己很听话,这位姐姐可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干的。
萧倬言被苏维灌了好几碗烫烫的伤药和姜汤,强行按进被褥里。
苏维满意道:“好了,你现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我去生个炭火来。”
萧倬言撑起半个身子,试图起来:“苏维,你在床上睡吧……”他本来想说,我去椅子上睡就好了。
可惜话未说完,苏维大叫:“你明知我是女孩,还要与我同床共枕?你又要占我便宜!你这男人好不害臊……”
苏维声音太大,萧倬言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求饶道:“好姐姐,孙老伯在隔壁,你能小点儿声么?”
他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他用那些话“欺负”了苏维,也不知她是记在心里了,还是无意识地,反正一句赶着一句,全在他身上找补回来了。
☆、无关责任
苏维坐在床头,一直守着他睡着。
她绞了热帕子,帮他擦去额头上被姜汤激出的薄汗。她想,出了汗就好,出了汗就总不会再受寒受凉了。
她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描摹他淡淡的眉毛。
他为什么连睡着了都会微微蹙着眉心?
他杀人的时候不会手软,受了伤从不吭声。
他带着重伤,一路背着她来到这里。
他身上常年备着伤药,却将上好的伤药全用在了她身上,所以,他才会好得那么慢么?
他的伤不比她轻多少,数日来却像没事一样,悉心照顾她,天不亮为她采药、熬药,甚至帮孙老头担水劈柴。
他不太在乎自己的身体,暴雨天都敢冲出去找她,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他肩上旧伤一定痛楚难耐,她曾不止一次见他扶住肩膀、埋下头去,那种痛一定比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更折磨人。
他迷迷糊糊点头,说他身上各处关节都疼,或许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又是怎样的旧患,当初造成这些旧患的时候,他又该有多难受?
他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撑不住,却不愿麻烦她照料,还要坚持睡到椅子上,把床留给她,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又会像没事人一样忙来忙去。
他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痕,这些伤疤经年不衰,当初该有多疼,他也像如今这般忍着么?
他见她难过,就会遮住那些伤,不愿她看见,甚至试图安慰她。
……
他说他已有心爱之人,那他的心爱之人可有好好爱护他?
他究竟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才养成如今这般隐忍、全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子?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对他好过,他又知不知道,一个人对他好该是什么样子?
……
苏维一直知道,自己喜欢隐忍的男人,可忍到像他这般程度的,却从未见过。
苏维发现,自己不敢细想,也不忍心细想……
苏维不愿给他增加困扰,不愿他忍着伤痛还要装出笑脸来安慰她。
在他面前,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拆穿,可她看得比谁都明白。
她只希望,他在她面前,能放松一二,别独自忍耐。
苏维用指腹绕着他微蹙的眉心,缓缓打圈,怔怔落下泪来。
她试图睁大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却落得更凶更急,一点儿都不管用。
她慌忙抬手,接住眼泪,泪珠却顺着指缝落到萧倬言脸上。
其实,萧倬言一直没睡着。
被雨淋了一场,浑身骨头都痛,根本没法入睡。
更糟糕的是,苏维的那碗姜汤虽可以驱寒,可他的胃却早就承受不住这么刺激的东西了,此刻一抽一抽的痛。
额头浮起的薄汗,苏维以为是姜汤的作用,其实,那不过是因为痛楚难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千日劫没有发作。否则,他定然瞒不过苏维的眼睛。
他只是放缓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他闭着眼睛,安静听着,却并不知道苏维在为他伤心。
苏维抚摸他额头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来。
苏维绕着他眉心打圈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来。
直到他感觉到湿漉漉的东西滴到自己脸上。他原以为,是苏维又在绞帕子,他等着,却迟迟不见帕子落到额头上。
然后,他听到苏维不正常的呼吸声,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睁开眼睛,却看见苏维捂住嘴巴,安静地泪流满面。
萧倬言起身,扶住苏维的双肩,低低开口、声音那般温和:“你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素来没心没肺的苏维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会背着他,一个人偷偷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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