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抬眼看着萧倬然道:“十三王爷不去吗?您的话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有用得多。”
“我当然会去!皇族宗亲不是还有三个听审的席位么?老王爷纪王肯定会占掉一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是根墙头草,届时肯定是看情势来说话。皇族之中,七哥树敌太多,若是其它宗亲去,绝不会为七哥说话。所以,我必须要拿到一个席位,能挤掉一个算一个!”
燕十三拱手行礼:“那就拜托十三王爷了!”
☆、三司会审
掖幽庭水牢之中,才放进去一个时辰,朱公公就命人将靖王捞了出来。自从见过皇后娘娘,靖王的脸色就一直不对劲,他还真有些怕,靖王一不小心死在自己手上。
萧倬言脸色惨白,死死按住腹部,根根指节青筋暴露,才上来一会儿,就能明显看到额上冒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朱公公之前以为那是水,此刻才发现,在如此酷寒之下,靖王竟然一直在冒冷汗。
“嗯!”萧倬言撑住石桌,呻吟出声。
朱公公还是第一次发现,靖王还有忍不住疼、叫出声来的时候,之前把他往死里整治,最多也只见他皱个眉头。
“殿下,您还好吧?”
萧倬言咳嗽一声,却带出一口血来:“今日……今日且死不了……”
朱公公扶他坐在石桌旁,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坛子酒:“烟雨楼的千日酿,殿下可有兴趣?”
“本王现在没力气,你帮忙满上。”
朱公公倒好两碗,送到靖王手上。
萧倬言一饮而尽,却是腹中剧痛,混着鲜血悉数吐了出来。
“殿下……”
萧倬言摆手:“不关你的事,可惜了你的好酒。”
朱公公等他喘息了好一阵儿,给自己满上一碗酒,举杯敬他:“有件喜事要恭喜殿下,殿下的苦日子到头了。皇上命三司会审,明日就会来人将殿下接入大理寺。”
萧倬言微微咳嗽:“那你岂不是再没机会赚金子了?”
朱公公苦笑:“金子再多,也要有命花啊……”
“像你这种人可没那么容易死。”
朱公公长叹一口气:“殿下说笑了,自从老奴拿下那二百两金子的那天起,就知道命不久矣……殿下一旦从这里出去,恐怕就是老奴的死期。”
“你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十六年前已经放过老奴一次了,这次即便王爷放过老奴,炽焰军中诸位营主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再担惊受怕十六年,还不如一次来个了断!”
“……”
朱公公笑道:“老奴来之前,已服下剧毒,这回就不用望穿秋水,等着殿下来报仇,一等就是十六年了。”
萧倬言一惊,“你疯了么?本王又不一定会杀你!”
朱公公苦笑:“即便王爷大度,不屑要老奴的性命。可幕后之人一旦知道王爷在查她,就一定会杀我灭口。老奴就算多活几日,又有什么意思?”
萧倬言道:“到底是谁?指使你对本王下毒手,还谎称是陛下的旨意?”
朱公公嘴角溢出鲜血,勉强道:“前几日,老奴一直在挣扎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可今日老奴想通了,殿下只要答应老奴一件事,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事?”
“老奴……老奴在城郊有处宅子……还有个儿子……”
“太监也会生儿子的么?”
朱公公苦笑:“老奴也不是天生就是太监,入宫之前,曾……有个儿子……十八年前麟儿重病,那时老奴还没有今日这般权势……老奴需要钱……于是拿了淑妃娘娘,就是后来做了太妃、又因谋逆被废的那位的二百两银子,要暗中致您于死地……老奴拿了那些钱去给孩儿治病,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孩儿的命是保住了,却从此瘫痪在床。老奴也是夜夜难安。就等着您来向老奴寻仇……”
“这些本王都知道了。”
“这回,来找老奴的是梅妃娘娘,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老奴与殿下的旧怨,许以二百两黄金,只命老奴挑拨殿下与皇上,最好是能激起殿下的反意……老奴知道,这会动摇大渝国祚,可老奴又不敢告诉殿下实情啊……老奴怕死,怕娘娘灭口,老奴死了,老奴那孩儿就只能等死……”
“昨日,老奴在翠安宫见到了林公公,就是十八年前给了殿下一碗饭的小林子,他居然已经坐上了首领太监的位子。小林子自小不会做人,他能在十八年内从最低贱的小太监混成仅次于李大公公的首领太监,除了殿下暗中帮他,绝无第二种可能,可笑他自个儿还以为是运气好……殿下能把仇人忘个干净,却将恩人记得清楚……所以,老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殿下坦白,只求殿下看在老奴以死谢罪的份儿上,替老奴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
“本王答应你。”
朱公公复道:“老奴还有一事不明……梅妃……为何……为何会与殿下结仇?”
萧倬言摇头。
朱公公苦笑,一大口血喷涌而出,勉强道:“殿……殿下啊……您……您这不记得仇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朱公公倒在石桌之上,桌上还留着那坛子千日酿。
萧倬言抬手合上他的眼睛:“本王只见过她一面,根本谈不上结仇,你放心,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萧倬言心中澄明,梅妃那么注意赵翎,赵翎的事情被揭穿,跟梅妃脱不了干系。皇后不会用毒、更不懂得下毒,如此歹毒的千日劫恐怕也是梅妃给的。梅妃到底是什么人?
三日之后,金陵城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巡城的士兵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因当日,刑部、御史台会同大理寺将代替皇帝陛下三司会审靖王涉嫌谋害太子一案。
大理寺闭门会审,权贵云集。
开审之前,十三王爷萧倬然多番叮嘱前来听审的几名武将“万勿冲动”,“别给七哥惹麻烦”。
御史大夫兼九王爷萧倬雨、左相郑庭玉、右相方仲谋端坐于主审台上。刑部尚书沈清河、大理寺正卿何赛飞分列两边。
另外八个听审的席位分别给了大王爷纪王、十三王爷萧倬然、三朝老将韩毅、韩烈、卫铮、燕十三、秋于心,最后一个宗亲的席位被钱云贺的父亲庆国公钱文益弄到了手。
靖王萧倬言一袭粗布黑衫、镣铐加身地被带到大堂之上。
他一上堂,韩烈、卫铮、燕十三、秋于心,还有那位坐在宗亲位上的十三王爷萧倬然就直接按照军中规矩站起身来。
右相方仲谋看得一头冷汗,这还怎么审下去啊?
韩烈首先就受不了了。虽然平日里靖王也从不讲究穿着,但他身上有不少旧伤,尤其是肩伤根本不能受寒,大冷天的他穿成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了?
韩烈首先发难:“大理寺是有虐待犯人的习惯么?”
大理寺正卿何赛飞也据理力争:“靖王身负重罪,镣铐加身并不为过!更何况大理寺已经刻意优待了殿下,都未曾让他穿囚服上堂。”
左相郑庭玉就知道这个案子是个烫得不能再烫的烫手山芋——主审、陪审、听审,还有受审的,哪一位不是当朝权贵?
眼看还未开审,各方就要吵起来了。左相郑庭玉决定必须给靖王和军方一个下马威,否则这案子没法继续下去。
他将圣上钦赐的尚方宝剑按于台上,拱手道:“我等代天子审案,委屈靖王殿下向皇权一跪!”
萧倬言屈膝跪于青砖之上,镣铐叮咚作响。
卫铮一把按住就快暴走的韩烈,萧倬然瞬间红了眼眶。
燕十三却忧心忡忡,虽然萧倬言掩饰得很好,可他还是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好,身体似乎十分虚弱。
郑庭玉转头道:“各位是准备站着听完全案么,这可不符合大理寺的规矩。”
三朝老将韩毅忽开口道:“都坐下吧,别白白让人笑话武将们不懂规矩。”韩毅是韩烈之父,是曾经的靖安军主帅,甚至是萧倬言的半个师傅,他的话到底有几分份量。
刑部尚书沈清河当庭宣读了降将封诺的指认状。
指靖王萧倬言私通敌国、私纵敌首、谋害太子、瞒报太子死讯四项大罪。
左相郑庭玉当庭讯问:“靖王可有私通敌国,与秦军主帅林云结义?”
“我与林云确有结义之情,但却从未私通敌国。我与林云结义不是在灭楚之后,而是发生在七年前。当年,我离开金陵前往南楚,遇到了化名风凌的秦军主帅林云,曾与林云一起摆脱了南楚杀手的追杀,后于郾城义结金兰。当日,我并不知道林云的身份。”
“殿下可有人证?”
“有,有一名叫苏维的女子可以为证。当日是我等三人一同结义。”
“苏维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
庆国公钱文益冷笑道:“靖王与人结义,连对方什么身份都不弄清楚吗?随便编个名字就说是人证,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子糊弄么?”
燕十三道:“我见过苏维,前锋营营主孙小雨也见过苏维,苏维也确实说过靖王殿下是她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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