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萧倬言掷地有声,一如既往,在任何时候都能给人信心。
众将皆被这份笃定震撼,豪情四起。
“你这是送死!”燕十三怒道。在一片激越之中他最不和谐。
“前锋营愿随殿下入函谷关。”沐清明知劝不住他,单膝跪地请战。
“好!还有谁愿前往?”
韩烈道:“我跟你去。”
钟石头道:“魑魅营责无旁贷!”
“末将愿往。”
……
除了赤羽营主将燕十三还在咬牙切齿之外,所有在场将领纷纷请战。
萧倬言看燕十三。燕十三单膝跪地,恨恨道:“末将愿往!”
萧倬言勾起嘴角,等的就是你。
萧倬言道:“韩烈留下,卫铮留下,其它人听他二人节制,攻入临安就拜托你们了!沐清、燕十三、钟离跟我去函谷关,既然要伪装成大军主力,前锋、赤羽、魑魅必须跟我走。”
“七皇兄,还有我,我也必须跟着你!”萧倬然插口道。他手下并无兵马,可他一定要跟着七哥。
萧倬言微一迟疑:“这次你留下!”
燕十三心中澄明,萧倬言远没有他说得那般有把握,他是准备与林云一决生死了,所以才会断然将萧倬然留下。
临行前一晚,萧倬言将太子托付给韩烈——“务必保他周全”!
旋即疑惑问萧倬然:“太子呢?这几日怎么没见着他?”
“他在伤兵营。”
“伤兵营?在那里做什么?”
萧倬然诡异道:“七叔要不要自己去看看。”
萧倬言万万没料到,萧子桓也有让他震撼的时候。
那个看到恶心伤口都会吐的金陵公子,此刻正埋首在众多伤兵之中,束袖箭衣、一袭墨色,脸上沾着污泥,双手沾满了污血。
他和军医们一起熟练利落地处理着各种伤势,甚至埋下头去,用嘴唇覆上那名重伤士兵布满污泥的腿,一口一口吸出疮口上发黄恶臭的脓血。他做得那般专注而熟练,甚至都未能察觉到萧倬言的到来。
萧倬言惊讶道:“太子殿下!”
萧子桓抬头,一脸黑漆漆的污泥只有眼睛格外分明,笑着打招呼:“七叔。”
萧倬言一把拽走他,耳边传来伤兵们讶异的声音:“太子?”“他是太子殿下?”……
“为什么这么做?”
萧子桓迟疑片刻,终于决然道:“七叔。我是大渝的太子,我和您一样,有必须去做的事、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既然有些责任是我注定要背负的,那么有些苦我就必须承受!别人替代不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十三为我牺牲付出,终有一日,我定要与他并肩作战。”
“七叔,父皇年轻的时候不也和您一起征战沙场么?如果父皇的脚没有受伤,他也绝不会抛下您独自一人。”
“如果今日,我放萧倬然一人独自在军中面对生死,他日,我还有何面目见他?恐怕我这辈子都会看不起我自己,我更没有颜面去见我的父皇母后!”
“或许我现在还太幼稚,还得不到您的认可,可我愿意去改变,愿意一点一滴去做,直到您认为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愿意带我上战场为止!”
“我的至交好友不该为了我独自牺牲,我所肩负的责任更不容我有丝毫逃避。您也不想看到,大渝的储君是一个只会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小人,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对于您来说,您只想守护我的性命。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都远比性命重要得多。”
……
“你!”萧倬言发觉自己词穷了,他几乎要被这个孩子说服。一阵静默之后,萧倬言郑重凝神他:“你想清楚了?”
萧子桓突然跪下,举手起誓:“我决心已下,即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此生无悔!”
“好!我萧倬言今日答应你,这次若能从函谷关活着回来,一定好好教你!”
萧倬然拉起这个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兼挚友,转头就对萧倬言道:“七哥,既然您已经准许了子桓上战场,就该允许我跟着您去函谷关。”
“不行!”函谷关太凶险。
萧倬然道:“我知道函谷关一战将十分凶险,可再凶险您不还是去了吗?自从来到炽焰军的那日,我们就逐渐明白,什么是情谊,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什么是生死相托。多少炽焰人即便明知死局,也要一脚踏进去!这是您教会我的,也是您和整个炽焰军一直在做的!”
“我终于看懂了,炽焰为何一直是大渝最强的皇属军队?因为这里有着彼此肩负、彼此牺牲的军魂。在这里,为了兄弟去死,远比活着更加重要。”
“自从来到炽焰,我一直跟着您,跟着燕将军的赤羽营。今日因函谷关有危险,我便留下,那他日战场上再有危险,我是不是又要避战而逃?如果是这样,我永远都不可能将炽焰军的军魂融入骨血,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炽焰人。”
萧倬然最后道:“您想让我为太子殿下守护炽焰之心,恐怕就要落空了!”
萧倬言从未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耳根子软”的,居然被两个孩子说服了。
萧倬言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两个孩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
他只纠正了他一句:“你只说错了一句!你记住,在炽焰,为了责任活着,远比为了兄弟去死更加重要,也更难做到!”
☆、诛心之战
风声呼啸,黄沙漫卷,那是一个山雨欲来的日子。
炽焰军众将士目送他们的主帅乌骓骏马、银衣薄甲,绝尘而去。
对于他们来说,靖王殿下每一次毅然决然的离开都有可能是最后的诀别。
三营将士奔腾如虎。烟尘滚滚中,萧倬言终是回头凝望,看了一眼城头上的那个孩子,那是他此行最放心不下的所在。
最终,他们拨转马头不再回眸,催动四蹄如飞的坐骑,奔向命定的死局。
函谷关,炽焰军遭遇了最惨烈的肉搏,整整5日,前锋、赤羽、魑魅……千万将士的鲜血遍染山岭,他们用累累尸骨再次捍卫了炽焰的尊严,并向世人昭示他们是炽焰军中永远不可战胜的存在。
只要再过两日,他们就能达成当初约定的时间,给渝军主力争取到最多的机会。
可萧倬言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秦军没有倾巢而出,剩下的秦军恐怕正在对战渝国主力。
这种不安在秦军疯狂攻向萧倬然的时候,到达顶点。
究竟是什么理由,让林云放弃他这个三军主帅,转而全力以赴去攻击一个刚上战场的孩子?
他瞬间惊惧,后脊生寒——林云的目标不是他!是太子殿下!
林云不敢肯定跟着他的是萧倬然还是太子。
所以,他要杀的,是战场上每一个穿着将军服饰、十八九岁的孩子。
秦军大帐。
林云太明白这个唯一的太子在渝国的地位。太子一旦出事,身为主帅的萧倬言必须回金陵报丧、述职、解释一切。
一旦他回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前锋封诺道:“元帅真有把握,杀了渝国太子大渝定会撤军?”
林云坐在轮椅上,抚摸着麻木无觉的双腿叹息道:“不能!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以为我能胜他,为此甚至不惜不择手段。可惜……我还是错了!再这么玉石俱焚下去,我们会先于渝国而亡。论谋略,我算不过他;论硬拼,我们也不是炽焰的对手。唯一的办法是逼他走,逼他永远离开大秦国土。我们赢不了他,只能赌渝国国君之心!我赌的是——渝国皇帝对他这个功高震主的弟弟到底能有多少信任。杀了太子,消息传回金陵,萧倬言定会被召回。一旦他回去,我们的反间计即刻启动,务必让他再没有机会踏出金陵。如果我赌赢了,萧倬言或许将终生不再领兵,甚至身首异处。可如果我赌输了,秦国,万劫不复。”
那日,萧倬言骤然下令:“放弃函谷关,即刻与主力汇合!”
“为什么?”
“就算这里不是全部的秦军,可他们的主力确实在此,只要我们拖住他们。韩烈就依然有机会拿下临安,攻入王城。”
“只要再多拖几日,我们就成功了。”
“我们坚持地越久,韩烈的机会越大。”
……
萧倬言苦笑道:“不!我错了……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走之前我允了太子上战场,可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阻止韩烈,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太子呢?韩烈能看穿吗,他会不会更关注破城?即便看穿,他又能保他多久?我们必须回去。
“此战可败!子桓……不能死!”
整整十六年的征战杀伐,萧倬言善于猜心,且几乎没有猜错的时候。
他绝不能错,因为只要算错一次,对炽焰军都将是致命之伤。
有些错误永远没有挽回的余地。
而这唯一的一次错误,让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在临安城外追上了韩烈的大军。
只差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韩烈救援不及,看着夜枭营主将秦川被人挑开肚子、用性命为太子做了肉盾,看着萧子桓最终被斩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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