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典会意,面色尴尬,“待会儿,孙某自会将人交给你,来人啊,还不把大小姐抬下去,行丧礼!”
“哎……孙大人,先莫着急,这是皇上的密信,您先瞧一瞧再下命令不迟。”
孙勇闻言,面色一白,随即担忧的瞧了一眼屏风后头白布掩盖的孙玉晴,眉头紧锁。
孙志典展开关若山递过来的信封,拆开后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脸色由土黄色霎时间转变为了土灰色,难看至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孙某……明白了。”
说罢,略挥了挥手道,“把大小姐抬进桴怡院的屋内,稍后再行装殓。”
桴怡院的屋内?上官心中嘲讽,不由抬头瞅了一眼挂满蜘蛛网的桴怡院主房,破败不堪,连窗户纸都没剩下几块了。孙志典下达此命令,只说明一点:皇上不准孙府大招大揽为孙玉晴操办丧事。
☆、第二一七章 嫉妒成恨
说来也可以理解,他尊贵的女儿六公主才刚刚在孙府办完了喜事,紧接着这里就大肆操办丧事,怎么说都觉得不吉利,为了皇上自己的女儿,他也索性自私了一把,以孙玉晴横死为由直接不允许操办了。
见孙志典这边已经下了决断,关若山回身便要带着人回去,可刚走出院子便被人叫住了,唤住关若山的不是别人,正是冬语。
关若山听了冬语的几句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她朝另一侧的小道走去了。
见关若山已经跟了冬语走,夏明远勾唇拍了拍上官的肩膀说道,“走吧,戏也看得差不多了。”
“怎么?这就着急走了吗?郡主跟玉晴表妹素来姐妹情深,都不送一送她妈?”
夏明昭的声音悠然在四周飘散,最后流进上官的耳中。她启唇毫不掩饰的笑了,“四殿下,若说不舍得,玉晴不是您曾经的未婚妻吗?您该比我更不舍得才对,还有四皇子妃,刚刚我看你乍然瞧见玉晴的时候,都心疼忧伤的全身发抖了呢,悲伤归悲伤,四皇妃,您可要注意身体才是,哦对了,说起来,刚刚倒是没见着叫秀云的那个丫头,主子惨遭灭口,她跑到哪儿逍遥自在去了呢?”
上官刚一提到秀云,萧海含整张脸都白了,脑海中瞬间出现刚刚在玉竹园杀孙玉晴的场景,就在孙玉晴被按倒在地苦苦挣扎的时候,她身边的丫头秀云却不知何时逃走了,萧海含不过一个不留神,那小丫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接下来无论怎么在附近寻找都不见秀云的身影。这成了萧海含的一个心头大患,但她并未跟夏明昭和孙志典透露半句。
可是,当下上官罗漪却问出此话,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秀云已经在她手里了?萧海含越想越是心惊,当下心跳已经逼近嗓子眼儿了。
夏明昭看出萧海含的不对劲儿。连忙转移话题道,“郡主察言观色还真是了得,不过,既然玉晴妹妹已经惨遭不测。那更别说她身边的丫头了,恐怕早被弃尸荒野也未可知。郡主这么悠闲,不如多担心你自己的安危,毕竟仇家越多,就越危险不是吗?”
“这阵子四殿下辅佐皇上因国事也算操劳的很了,怎么还有空关心我这个小小女子的安危?罗漪真是受宠若惊。依我看,四殿下还是多多关心四皇妃吧,她本就身子娇弱,最近又劳心伤神的,该多多照拂才是。”
“郡主多虑了。海含整日悠闲惯了,何来劳心伤神一说?”
劳心伤神?分明就是暗指孙玉晴此次计划背后筹谋一切的人就是萧海含。有心人一听便可明白上官罗漪的意思。
见萧海含如此敏感“劳心伤神”这几个字,上官不由轻笑,“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瞧一瞧老夫人。告辞。”
目送着上官和夏明远走出桴怡院,夏明昭的眼神愈加犀利,可看在萧海含的严重,始终不是滋味,良久,萧海含才动了动夏明昭的胳膊悄声提醒道,“殿下。人已经走远了。”
夏明昭狠狠剜了萧海含一眼,甩了甩袖子,踏尘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身后房屋中的孙玉晴。
孙勇忙前忙后帮着张罗孙玉晴最后的丧事,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可大办,那就是要悄悄的埋了。不止如此,孙玉晴死因有疑,根据祖上规定,这样死因不明的,是不得葬入祖坟的。
不过这样倒也好。直接将孙玉晴葬在大夫人萧云的墓边,两母女可以做个伴儿了。孙勇深深叹着气,脑中突然回旋出刚刚院中上官罗漪的笑容。在孙勇的意识中,此番孙府波折,皆出与上官之手,她却逍遥自在的很。
于是乎,在不了解详情的孙勇眼中:之前大夫人的仇,加之现在孙玉晴的死,牢牢地,新仇旧怨全部被堆积在了上官罗漪身上。孙勇几乎将上官视为心腹大患,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孙府门口,夏明昭和萧海含相继上了马车,车夫是一直跟着夏明昭的,自然懂得看脸色,当注意到两夫妇从门内走出来的神情时,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没有四皇子的命令,车夫即便拿着马鞭也不敢让车动一下。最终事实证明,车夫的选择是对的。萧海含紧随夏明昭身后,两只脚刚在马车里站稳,啪的一声,便忽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猛地抬头,赫然对上夏明昭刚刚收回去的手掌。
“殿下,您?!”
如果说眼神可以达到冰寒刺骨的地步,那么此刻夏明昭的眼达到了,“我为什么这么做,你最是清楚不过,为什么平白撺掇孙玉晴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是觉得孙府现在还不够乱是吗?”
萧海含闻言,脑中急速运转,听夏明昭此话便可猜出,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怪不得刚刚在桴怡院的时候,他神情一直那般别扭,可是前因后果他全部知道吗?万一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眼下,还不能承认。
萧海含很快下了决断,悲戚着说道,“殿下,我没有!”语毕,她单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睛里早已经噙满了泪花,“是玉晴表姐执意让我帮忙对付上官罗漪的,我只不过是……”
“现在死无对证,当然想说什么都可以,萧海含我告诉你,四皇妃的位置,随时都不缺人,为什么最终是你,你应该很清楚其中来由,如果想继续荣光满面的活着,就少给我惹麻烦,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从大婚之日至今,虽然夏明昭夫妇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是相敬如宾,像今日这样彻底翻脸还是第一次,可见夏明昭是真的被惹怒了。
“殿下,您是知道我的,就算我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也全是为了你啊,身为帝王者,况且不能有爱,更别说即将登上帝王之座的人,上官罗漪,只要她活着,将永远是您的死穴,男子,一旦有弱点,将永难成大事,这点您比我清楚,可为什么真正面对的时候就糊涂起来了呢?您怪我也好,打我也罢,总之,海含丝毫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上官罗漪,她就该死!”萧海含也是气急了,一个没忍住,竟然将心中所想尽数和盘托出,丝毫不掩饰她对上官罗漪的恨意,但这话彻底激怒了夏明昭。
“你?!”夏明昭再次举起了右手,却迟迟没有扇下来,“萧海含,我警告你,上官罗漪的性命,只有我能取,其他人,没有资格!踏踏实实做你的四皇子妃,今日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倘若再有下次,你就下去陪你的玉晴表姐吧!”夏明昭说罢,掀开帘子便飞身下车了,“送四皇妃回府!”
车夫一个怔愣连忙答道,“是……”甩开鞭子,马车呼啸着便走起来了。
光鲜亮丽的四皇子马车在中央大街喋喋哒哒的跑过,百姓们恭敬礼让,垂首间心头无不在羡慕坐在马车之中的人儿,却不知,里头的人正梨花带雨哭得泣泪横流。
今日之事虽然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但于外于内,萧海含还是赚了,除去一个孙玉晴,又让大仇人宁国公府为孙府的事情背上了黑锅。若说有哪里不顺心意,那便是萧海含真正意识到了夏明昭对上官罗漪用情之深。这是她无论这辈子如何笼络人心都无法匹敌的。更是让她恨上官狠得压根痒痒的根结。
老夫人房中
上官罗漪和夏明远走进来的时候,关若山正一个人坐在外室喝茶,赵妈妈伺候着老夫人更衣洗漱后,良久才从内室中出来,已然如往日般精神抖擞了。
乍然见到上官,老夫人面上尽是笑意,虽然那日她身中剧毒,但她隐隐约约还会感觉到上官为她奋力解毒了,更是在心中无限感慨,自己替继子孙志典赎罪的做法真的没有做错,若她也跟孙志典一样,置上官家最后一条性命于不顾,恐怕她这条老命老早前就丧于黄泉了。
赵妈妈搀扶着老夫人行至主客的榻上先坐下来,随即步履轻缓的走到关若山面前,屈膝便跪下了,“关大人,请受老奴一拜,救命之恩老奴这辈子也难以回报,只能以此法子感谢您了,还望关大人莫要拒绝。”
关若山一心在整件事情的盘算以及接下来跟皇上的交代上面,压根儿没想到赵妈妈会行此事,倒是被吓了一跳,慌忙放下手中茶杯,上前搀扶赵妈妈,“赵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救你们本就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何来感谢之意?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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