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裳,带你放风筝去。”他拉住她缩回去的手,低低地说了句。
渔嫣怔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他……昨晚说想放风筝,今天他就带她去?可都半夜里了,他不睡,还不让她睡吗?这时候还放什么风筝?纯粹就是来折磨她的!
“快些换衣裳去,穿厚点,晚上风大。”他又推她,柔和地说了句。
渔嫣更惆怅了,他这是干吗呢?以前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难怪那几个爱得死去活来、神魂颠倒的,这样的事,他没少干吧?
“发什么呆?”他长眉轻拧,紧握了一下她的冰凉的小手。
“不想去。”渔嫣反应过来,用力摇摇头。
“蹬鼻子上脸的,快去换衣裳,你不换,我给你换了,到时候别又哭。”他不耐烦了,把她的手往里面一甩,粗声粗气地喝斥。
渔嫣跪坐起来,把窗子重重一磕,跳下了贵妃榻,往衣柜边跑去。
穿什么好?她从柜子里翻找着,目光停在一件鹅黄色的长裙上,裙摆上有新荷,露珠全是用珍珠缀成的。上回傅总管叫来了宫中制衣局的人,抱来了锦布让她挑款式,她随手点了这件,做成之后送来才知道上面的露珠是用珍珠缀成,极为华丽,她还没上过身。
她犹豫了一下,换上长裙,走到铜镜边去看。烛光太暗,铜镜里只见一抹身影,看不清容颜。
窗子突然被推开,渔嫣赶紧转身,只见他上半|身探进窗子,正朝她这边看来,视线和她对上之后,长眉微拧了一下,又缓缓展开。
“这件不好,我再换一件。”渔嫣突然有些生气,她穿条新裙子而已,他干吗拧眉瞪眼的?有那么丑吗?她抬手掩着额上的胎记,恨恨地瞪他,“你走开,别在那里看。”
“渔嫣,谁给你的狗胆,大呼小叫?”他淡淡地说着,还盯着她看着。
你才是狗……你还抱着我睡呢!渔嫣没骂出来,只在心里咆哮了一句,随即咬了咬唇,索性决定不换衣了,就穿这件、偏穿这件!恶心死他,膈应死他!
还是下午念恩给她梳的头式,金钗和耳环都没取,明明就是想等他来看,此刻又觉得这些东西讨厌,抓下发簪,赌气式地一丢,就这样素着一头青丝站着。
“你没披风吗?”他推门进来,沉声问。
“没有,没人赏我锦羽衣,也没人赐我牡丹裙。”渔嫣冷冷地说着,快步往榻边走。
“你这丫头,怎么没由来地发脾气?还让我哄你呢?”他脸色一沉,盯着她的背影低斥。
“我不会治伤,也陪不了你两三年,你哄我干什么?乱棍打死,一了百了。”渔嫣头也不回,弯腰在榻上乱摸。
她这里也有地道的,就是不知道那打开地道开关的法子,如何拧,往哪边拧,拧错了会不会万箭穿心?这狡滑的御璃骁,在王府下面挖了那么多地道,还不是个怕死的货!
御璃骁脸色却慢慢好起来,慢吞吞到了她身后,低眼看了她一眼,手在她的臀上用力拍了一下。
“啊!”渔嫣吃痛,捂着臀跳了起来。
“闪开。”他慢吞吞地说着,轻一挽袖,在榻上右角摸了一下,也没让渔嫣看清,那地道入口便慢慢出现在二人面前。
“过来。”他把手伸给她。
渔嫣又想自己变成一个大胖子,等下压死他,也就不心烦了。她把手往他掌心一砸,冷着脸,往下面跳。
“喂!”御璃骁吓着了,立刻跟着跳下来,抱着她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发什么脾气?”他把她往怀里一摁,低声喝斥,“你还敢给我使脸色看,皮痒了是不是?那别去了,等下又让你哭……”
“你……”渔嫣被刺到了,白天人家还围着他,喂他那红果子吃,他得意了,晚上还来这里嘲讽她?
她抿抿唇,慢慢冷静下来,垂头着了会儿,侧过去福了福身子,头看着暗道出口的方向,轻声说:“王爷,请。”
其实御璃骁宁可看她生气的模样,也不想看她这种迅速缩回硬壳里的冷漠神情。
他拧眉盯着她看着,地道里幽暗的光拢下来,她半边身子掩在阴影中,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凝望片刻,御璃骁拔腿往前走去,渔嫣慢步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身影斜在青石墙上,两边湿漉漉的凉气直往她身上扑。
走了会儿,他突然把手往后伸来,不待渔嫣反应,便抓住了她的手,往前轻轻一拽,就这样拉着她往前走。
他的掌心很烫,烫得她原本冰凉的手也开始发烫,微微地渗出汗意。
这一回似乎走了很久,久到渔嫣有些走不动了,才见他停下脚步。一路上二人也没说话,只这样一前一手,手拉着手往前。
渔嫣感觉到有些别扭,中途想挣开过,他便像惩罚似的,用力捏捏,捏得她骨头都微响起来,几次三番下来,渔嫣便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只可怜的手,由着他去握着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在墙上摸索片刻,头顶出现了一团亮光。渔嫣抬眼看,那暗色蓝锦绒一样的天空上,繁星锦盛,光耀夺目,半轮月隐于云后,温柔地洒下辉芒。
马儿的嘶鸣声随即传进耳中,渔嫣只一眨眼,便猜到了这是何处!
这是御璃骁的马场,他曾把她指到这里来,享受了好几天安静的日子。其实他的安排都挺合她心意的,比如这只有马儿和那小男孩的马场,比如她在王府中的鹤琴院,都安静。
御璃骁虽霸道,但心思却很细,总是在一些小地方让渔嫣不知不觉地接受了他的好。
他转头看了一眼渔嫣,抓着她的胳膊往面前一拽,再掐住她的腰往上抬去,渔嫣摸到了上面的石块,用力扳了一下,可惜力气太小,根本不可能自己爬上去。
“王爷,我上不去。”她低低眼,轻声道。
话音才落,突然人被往上一顶,她赶紧扶稳了,低眼一看,他居然用双掌托着她的双脚,把她举了起来。
渔嫣赶紧往上面爬,四肢并用,裙角还拖在密道出口处,一道身影利落地落到了她的前面。
她跪趴在草地上,仰头看御璃骁,他站在她面前,拿着帕子轻轻擦手,并不看她。
其实吧,他两根手指就能把她的喉骨给捏碎了,就像猫儿戏弄小老鼠一样。
渔嫣眼角抽抽,迅速站了起来,拍打掉裙上的草屑花粉,大步往前走。御璃骁弯腰摘了几片草叶,在手里折腾了会儿,递到了渔嫣的面前,渔嫣定晴一瞧,他居然编了只蚂蚱……
“你会这个?”渔嫣意外极了,捧着翠绿的蚂蚱转头看他。
他不出声,又弯腰折了一片草叶,用帕子擦去了灰尘晚露,轻轻一折,放到唇中吹响。
像虫鸣,像蛙叫,他吹了各式的声音出来,慢吞吞地往前走。
渔嫣小心地捧着那只蚂蚱,小心地打量他。
御璃骁他到底有多少她还没看到过的一面?御璃骁,他也在晨瑶她们面前吹响草叶吗?她被自己这渐生小嫉妒折磨得有些难受,原地停下来,席地一坐,仰头看着月光出神。
御璃骁折返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了拉她的头发,沉声问:“你发什么脾气?”
“没有。”渔嫣转开了脸,挪了挪身子,不让自己额上的胎记对着他。
渔嫣很少会在意她的胎记,今日不知为何总不想让他看到,或者是念恩白天说这胎记颜色更深了的缘故吧,她暗自想,会不会更丑了?
他的手又伸过来,拉她披在身后的头发,轻轻一扯,拽得她头皮微疼,赶紧伸出双手护着头发,扭头瞪他,恼火地问:
“王爷怎么能扯人头发?”
“我想扯哪里就扯哪里,别说头发,我想扯耳朵就扯耳朵,我想扯你嘴巴就扯嘴巴,想扯你舌头就扯你舌头,我是王,你是妃,你只能乖乖让我扯。”
他慢吞吞地,又双瞳灼亮,让渔嫣又气又恼又羞又急,可怎么也打不开他的手,反让头发一圈一圈地全缠他手指上去,而她的身子一直在往后倒,直到倒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想扯这里。”他另一只手摸过来,在她的胸前慢慢地打转,不轻不动地抓着,揉着,看她的脸越涨越红,突然就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说:“小表妹的这双ru生得真好,就像芍药花团,又软又柔又滑又美味可口。”
渔嫣口干舌燥,脑中嗡嗡乱炸——这全是夜色志里的话——渔嫣觉得,她遭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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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这么娇嫩的鱼
“御璃骁你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渔嫣的脸胀红,如同娇艳欲滴的绯色花瓣,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笑着说:“怎么,你也知道我是堂堂男子汉,昨晚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
“我何时打你了?”
渔嫣气结,转念一想,昨儿打他那巴掌的时候,他明明是醉了的,难道没醉透,根本就是清醒的?那后来扒了她的衣,往她身上压的时候不是已醉得睡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