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清宏,你现在就跟猪似的,到底怎么过的?”莫问离用脚尖踢他,大声讽刺。
“你是……”御清宏迷糊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是王上和尊主大人,我可就倒霉了,那骗子,骗得本王好苦。”
“谁?”御璃骁低声问。
“绯玉啊,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银子了,他居然把我骗到这种地方来,还敢这样捆着我,回去后,非打死他不可。”御清宏恨恨地说。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满府妻妾你不要,你追着一个男人满街跑,你要不要脸。”莫问离啐了一口,转身出去,“走了,你理他干吗。”
“王上,先让人把我送回去啊,我这胳膊要断了。”他哼唧着,可怜巴巴地求饶。
御璃骁在一边的草堆上坐下来,小声问:“绯玉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他说来寻刺激,说这里够劲,还让我看新鲜的东西,骗我脱了衣裳,让他捆起来,结果这臭小子居然拿着鞭子狠狠打我,打完了他就跑了。”御清宏咬牙切齿地说着,又捂着身上的伤,哎哟地哼了起来。
“活该。”莫问离在外面怒斥。
“我对他可是真心的,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他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他摘,你们别看他是个男的,那比女人还要媚上百倍……那花样手段,太够劲了。王上你要试了就知道了……真过瘾了……”
“行了。”御璃骁拧眉,打断他的话,用剑身在他身上的伤处抹了一下,又凑到鼻下闻了闻,沉声说:“我知道麒麟坊为什么要用罂粟喂那些女孩子了。”
“能上瘾?”莫问离转过身来,低声问。
“那东西绝非罂粟这样简单。”御璃骁起身,环顾四周,低声说:“绯玉和紫虞能在短时间里敛及如此巨额的财富,让人对他们百依百顺,只怕就是因为这东西。”
☆、贪恋【68】
鬼市里一片狼籍,血腥味儿刺鼻。御凰雪迷迷糊糊的,满嘴全叫的是大叔,你去哪里……
莫问离给她诊了脉,让十一王带她回去休息。
“都是幻药,用量大一两回就能上瘾,看到的全是自己心里最想看到的东西。”莫问离净了手,接过蓝罂递上的锦帕,仔细擦干净。
渔嫣在满地碎瓷里找了会儿,找到了十一王说的瓷灯瑚。
“就香真好闻,世间最有这么些让我们意外的高人,可惜这些手段都用在邪路上。”她用银钗挑了一点里面残留的灯蜡,放到鼻下闻了闻。
“清晨,你赶紧去抓绯玉抓起来,就是他捣鬼,我一世英明全毁他身上了。”御清宏在一边跳着脚,气哼哼地吼。
“哥哥如果洁身自好,不去那些地方鬼混,怎么会中招?”御清清拧眉,淡淡地说。
“咦,你还教训起哥哥来了?”御清宏不满地嘟囔铄。
“哥哥回去歇着吧。”御清宏轻轻摇头,小时候拿这几个哥哥当英雄,结果岁月一久,全成了狗熊。
“王爷。”宏王妃带着人,抬着轿子找来了,见他一身惨兮兮的模样,赶紧扶他上轿。
“王上,王后,那臣先告退了。”御清宏抱抱拳,哎呀呀地哼着,上轿离开。
“都是人,他怎么就越过越像猪。”莫问离嫌恶地皱眉,拔腿往外走。
“此处交给臣,王上王后先回府休息。”御清晨抱拳,请几人回去休息。探子的消息出错,让他很是惭愧。
“那绯玉……”渔嫣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他这样自投罗网,是保护谁?”
“还用说吗?”莫问离拧眉。
“哎。”渔嫣摇头,一脸惋惜,“他一定是不肯供出紫虞的,怕是一心赴死,也要结束这段缘份。”
“回去吧,捉绯玉一定是捉不到了,这两个人不是那么好捉的。”莫问离拍拍袖子,转身就走。
渔嫣走了几步,扭头看后面,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绯玉就算要赴死,也不会用如此简单的手段,这会把紫虞拖进去。她埋头走了几步,轻轻拉了一下御璃骁,和他耳语了几句。
星光淡淡,鬼市中很快就恢复了宁静,只有侍卫们无声搜索的声响。
在幽深的巷子里,一名身披黑色披风,一只眼睛露着眼白的男子快速往一栋低矮的屋子里走去,月光落在他的眉眼上,他伸手一揭,脸上的面具就没了,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再匆匆地丢去了披风,换上衣衫,居然变成了一名女子。
出了鬼市,前面有小轿等着,她上了轿子,一行人飞快地往夜色里奔去。
御璃骁和渔嫣从暗处走出来,看着那行人走远,手指轻轻一挥,白狮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分界线————————————
偏僻的小院里,月光如水,倾泄在院中,淌成一片月光的海。一株槐树立于墙边,往墙上投下凌乱的枝影。
绯玉推开院门,慢吞吞地走到槐树下,伸手在树上摸了摸,又慢慢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照到了树干的字上——小玉和小紫的树。
“你为什么这么做?”紫虞从屋里慢慢走出来,双手垂着,痛苦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绯玉哆嗦了一下,分明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他。
“为什么想毁掉我要做的事?”紫虞步步逼近,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摁到树干上。
“嗯?”绯玉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意,随意吃吃地笑起来,“因为我不喜欢。”
紫虞的呼吸骤紧,双掌掐得更用力了。
“你不喜欢?非要这样逼我吗?我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难道,一直要过这样被人看不起的生活?”
“可以去种地,可以去贩鱼,可以去卖酒,为什么非要这样?”绯玉一掌打开他,俊颜扭曲,“知道不知道我每次得多忍耐,才能忍着不把筷子扎进那些男人和丑妇人的眼睛里去?”
“能有多难忍?你告诉我,你和我,难道是干净的吗?”紫虞怒吼起来,一把抓着他,大步往房间里走。
碰到机关,屋子里隐秘的夜明珠都被推出墙外,十九颗,照得屋里亮如白昼,在屋子正中间,有一面铜镜,镜子里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都布满怒火。
“你看看自己,你和我,都是脏的,想要站直了做人,就得忍辱负重,就得强大到没人能欺负人你我,不敢再轻视你我,你可以吗?你顶着这样的脸出去,你觉得你做哪一行,可以不受人欺负?”紫虞恨恨地摁着绯玉的肩,用力摇晃。
“那就毁了这张脸!”绯玉抬手就往紫虞的脸上抓。
“你清醒点吧,你不再是孩子了。”紫虞把他摁到铜镜上,双手捧紧他的脸,小声说:“绯玉,你我马上就能成功了,我们富甲一方,呼风唤雨,谁能看不起我们。只要你让御清宏把铜矿的开采给我们,我们就坐稳了这把头号交椅,你为什么不肯清醒一点?”
“那为何不是你自己去?”绯玉喉结微沉,颤抖着问他,“说到底,我也只是你想操纵的一把钥匙,想开谁家的门、就开谁家的门,你却在外面想着生儿子。”
“你就为这事……”紫虞苦笑着松开手,怔怔地看着他,小声说:“若你是女子,这也就罢了,但我们偏都是男儿身,只要我有继承人,我这一生也就圆满,你就赐我这个圆满,行不行?绯玉,你还不懂我吗?”
绯玉的眼泪从眼角滚滚而下,喉结颤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话。
“你可知道我的难受呢……”好久之后,他才低低地说了句。
爱人抱着美娇娘锦帐之中翻红浪,他却在陪着各色权贵,yin妇,强颜欢笑,忍得一回、两回,那七回八回如何忍?九回十回已是万箭穿心,毒药断肠。
“忍到这一年出头,你我都不必再忍,你听话一点,好吗?”紫虞近乎于哀求了,身子附过来,唇瓣轻印在他的额头上,喃喃地说:“你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我,于你我来说不是好事,我答应你,铜矿一到手,我就收手,再不让你去见这些人。”
“掌柜,出事了。”有人在院外轻声说。
“怎么了?”紫虞转头,咬牙问。
“宏王爷被绯玉公子骗去鬼市毒打一顿,惊动了晨王府的人,官差在四处抓绯玉公子。”
“你……”紫虞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掌就掐住了绯玉的喉咙,“你这是找死吗?闹成这样,你怎么脱身?”
绯玉缓缓合上了眼睛,薄唇紧抿,无声无息地敛住了眼泪。
“绯玉……你这回,闹得好!”紫虞松手,冷冷地看着他,“你就在这里住着吧,等风波过去,我再来接你。”
绯玉不睁眼睛,也不争辩,等脚步声远去了,才摇摇晃晃地去了铜镜后。一张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榻就在后面,罗帐轻敛,鸳鸯枕冰凉。
这是紫虞用挣到的一笔银子购下的产业,说以后就在此处与他长相厮守。
但是,原来银子挣多了,也是祸害,他的心填不满,看中了好多人的产业,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和兄弟们出去见那些人。药物有时候用得过量,撑不了几天就会死掉。他的身子也越耗越亏,现在连走路都感觉吃力。紫虞呢,他还在想他的铜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