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青听吴翩翩说过,若被人知晓她有“千里眼”绝对会被砍头的!立马收手,恨恨地看着那土匪四平八稳地坐下,拿着她的望远镜看得不亦乐乎,一张大嘴要笑烂了的模样。
但是,没一会丁银就放下了千里眼,指着远处吴翩翩的船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看那位小娘子?你认识她?”
聂青青白了他一眼,不理!
丁银将千里眼放在手中摇着“如果你告诉我那位吴娘子去哪儿呢,我就立刻还给你!而且以后都不再找你麻烦!”
出卖朋友?不干!
聂青青哼了一声,依旧不理!
丁银打量了她几眼,嘻嘻一笑,在她身边坐下,将千里眼递给了她“还给你!逗你一逗,值得生这么大气么!”
聂青青接过她的“神器”收好后,全神戒备地看着丁银,今天的太阳好好地从东边正常升起,这个土匪也肯定没吃错药,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他又在打什么注意?
世界上最可恨的不是这个土匪,而是这个土匪的脑瓜子特别好用!
“以前都是逗你玩的,女孩子就是小气!开个玩笑都能记个十年八年的!”丁大土匪之脸皮非一般的厚。
聂青青磨牙道:“要不要我放一群狗,逗你玩玩?”
“可以啊!只管来啊!”丁银大笑,还咂咂嘴“话说我很久没吃狗肉了!你这么一说,把馋虫都勾出来了!”
聂青青索性不理她。
丁银凑过来笑道:“你看,我是丁*的好哥哥,那吴小娘子是丁*的好妹妹,我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哥,关心一下妹子的行踪,应该没错吧?很应该的对不对?”
这段话让聂青青浑身鸡皮疙瘩乱冒,瞥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此时在丁银身上得到了极好的诠释。
但是一想起这句话,她突然福至心灵,莫非这个土匪想去打翩翩的主意?
这个色/狼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绝对不告诉他半个字!
她立刻板了脸,骂了他一声:“色/狼!”
结果,丁银笑了一声道:“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哪个郎君不好美人呢?你这个词用的不错!”
他直接将那两个字理解为“色郎”!
聂青青不理他,起身离开。丁银倒也不催问,只是笑嘻嘻,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着。
聂青青只当他不存在,慢悠悠地走着,望着远处的栖霞山,翠峰如屏,她又想起了红叶山庄中,上一世悲催的三兄妹,还有这一代的悲情三兄弟。
江飞不知道会不会魔化成一个反社会的人;风墨竹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而秋枫雪则永远守着那个静寂的红叶山庄,他会娶妻,会与妻子相敬如宾,但那只是他的责任而已。他或许会成为“剑神”一个孤寂的剑神!比西门吹雪还要孤寂!
她正想着秋枫雪,便看见远远的江边有一白马白衣的骑士,虽看不清面目,但那般孤绝傲然的风采不做二人想。
江天一色兰如碧,一骑白衣胜雪,孤立于天地中,似乎所有颜色都沦为了他的配景。
聂青青一时呆住,难道他们送吴翩翩和风墨竹上船时,秋枫雪便远远地在一边看着?
终不可谖兮!
她突然想起一句很老的很老的歌来:“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会否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总不能忘,只能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曾经心爱的姑娘!”
她又想哭……
昨天晚上,她哄着楚莹说出了,花朝节那天楚莹在琼花苑看到吴翩翩和秋枫雪的经过,再结合昨天所见,两人交往的大概经过她都能猜出来了……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喂!醒醒!醒醒!别做梦了!那是红叶山庄的少庄主,你再看也没有用!你搭不上的!”
聂青青愤怒地回头看了丁大土匪一眼,没理他这个粗货!
走上驿道,路边有小店,小店中一般都备有纸笔,聂青青心中极是感慨和伤感,去找店家拿了笔墨在墙上将她心中感觉极为契合的那首歌词写在了粉墙上: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声变凉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总不能忘,只能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曾经心爱的姑娘!
丁银极为好奇地在旁边看着,他没想到聂青青还会写这个!看了好一会,他问道:“你这个似乎是一首西域的歌儿啊!”
聂青青“嗯”了一声,心道:“你的这个猜测很契合啊!”
等到青青收笔的时候,他又道:“这首歌儿似乎说的是一个少年郎爱上了西域某个胡族的一位公主,可是这个公主大概嫁给了别国的王,少年郎很伤心却又不能忘记那公主?”
聂青青只能说这丁大土匪的脑瓜子的的确确很好用,就看这段歌词,就基本上把那故事梗概推测出来了:那千年之后的孝庄太后大玉儿可不就是蒙古公主,也就丁银所说的胡族公主,嫁给了满清的汗王,然后初恋情人多尔衮一直很伤心无法忘情。
这时候那个一头白发的店主道:“年轻人说话别这么不讲究,什么爱呀爱呀的,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额,你这鸡毛小店,现在哪儿来的大庭?哪儿来的广众?
我们两个客人,加上你自个和你家老妪,也就四个人啊!
不过聂青青无意和这老头儿吵架,便指着丁银道:“这人刚从西域回来,那边人说话就这么着,你老别介意!”
啊!西域啊!
老头儿一辈子都在村子周围打转,也就进过金陵城,一听西域,那么遥远神秘的地方,顿时两眼炯炯有神,脸上褶子都生动起来,立马张罗着倒茶,请两位坐,大方地表示茶水不收钱,十分地热情,二十分地殷勤,然后就向丁银打听,西域那边人长什么样?吃什么?喝什么?还有那个西域公主是不是很美?他嫁的那个国王是不是很老很丑?
丁银倒是乐得吹嘘一通,正吹得乐呵,见聂青青翻着白眼走了,立刻又跟了上去,继续厚着脸皮搭讪,他还没问聂青青干嘛写这首歌儿呢!
聂青青很是不耐烦“我只是心有所感,替别人写的!”
“那人是谁啊?”
“你管呢?要不,你就当是你自己吧!”
“哈哈哈……”丁银大笑“我倒愿意我有这种艳遇!”
聂青青心中哼了一声,丁大土匪作死也想不到她是替谁感慨的!
聂青青忽然心思一动,如果丁土匪对上吴郡主会怎样?丁大土匪会被彪悍的女王大人修理成什么样儿?她忽然期待起来了!
聂青青低头默默地走着路,心中考虑要不要告诉丁银,以便让丁银被吴翩翩虐个死去活来……但是,即便要告诉他翩翩的行踪,也绝不能轻易说出来,一来这个大块头脑子很好用,会起疑心,二来自己也得趁机先小虐他一个!
当然聂青青若是知道丁银已经被吴翩翩耍了一把,立刻会振臂高呼“郡主英明啊!”
而丁银则在想,如何叫这个小妞口吐真言呢?毕竟自己以前将她得罪狠了,女孩子家又心眼小得很。
聂青青想了一遭后,首先便用了十分鄙夷和十分气愤的语气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那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不是你能高攀的!”
丁银正色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问问那吴小娘子去哪儿,行色匆匆的,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儿!”
我呸!聂青青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但是脸上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二分相信,八分不信的模样!
于是在聂青青“极为踌躇和纠结”的状态下,丁银发了无数个誓言,保证他对吴翩翩只有一腔侠义之心,绝无非分之想;保证以后绝不捉弄聂青青;保证以后若是聂青青有麻烦了一定第一个来帮忙;还有保证不告诉别人;还有保证……
这么多的誓言,聂青青终于对丁银有了那么一咩咩“信任”犹犹豫豫地告诉他,吴翩翩往安庆去了,去安庆是为了去九华山,但是去九华山干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聂青青说她不知道吴翩翩去九华山干什么,这句话丁银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只要知道地点便足够了!
看着丁银远去的背影,聂青青真想仰天长笑:丁大土匪,你的劫数到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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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是,不久后,以金陵为中心,传出了一个故事,然后覆盖了整个江南……
那个故事是:有一个姓丁的游侠儿,在西域与一位公主一见钟情,两心相悦,可是最后那个公主还是迫不得已嫁给了邻国一个又老又丑的国王,那个丁少侠黯然神伤地从西北大漠回到了江南烟雨中……
而且这个故事绝对〖真〗实可信,那位丁姓少侠,在金陵城外渡口旁的一家小店内题了一首诗,哦,那个不叫诗,应该是西域的情歌……